從國家安監局偽造礦難看政府誠信幾何? 《中國網絡民評官百人團》:石三生 言簡意賅本是人類文學寫作中的一種高級技巧。省略多餘的贅述,目的當然是要突出最為中心的主旨,而意境外,更要給人一種遐思。然而,這並非就可以令讀者產生與作者意圖完全相反的猜測和非分之想。若此,就成畫虎不成反類犬,詞不達意亂精簡了。 當下中國,我能見到最擅長此道的者有二:一是作家顧曉軍先生;二是專職負責發布天災人禍的國家安監局。雖都以言簡為勝,卻又迥然有別。一個是以描繪引人入勝的故事見長;另一個,則只能報憂不報喜地凝練那些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事故。言簡的故事寫的妙,自可令人賞心悅目;可事故描繪的無論如何意賅,都註定了只會令人徒增煩惱和痛苦了。當然,在一個丟了馬卻不知道是禍還是福的文明國家,一場悲慘的事故也能如同王家嶺礦難一般誕生神奇的喜劇效果,也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了。 在國家安監局網站上,我看到的一則關於2011年7月12日的一則快報,就是一篇意境全在文字外的好文章。雖然只是一句話,幾十個字,其妙,偌大個中國,恐怕沒有幾個人能夠意會,余讀來,真是堪比那死錯了人的私塾先生更有趣的很呢。其快報如下:“7月11日21時16分,山東濰坊市昌邑縣正東礦業有限公司(鐵礦)發生井下透水事故,事故發生時,井下共有31人,安全升井7人,造成24人被困。” 說這則快報有意思,當然不只是因其敘述簡單明了,而是錯的離譜。“濰坊礦難”已經以不畏家醜的勇氣迅速登錄百度百科。以百度的的專業性,雖然會把“院士遺體”自動搜索為“原始遺體”。但一次錯未必代表了永遠不會正確不是?石三生之所以知道這次事故,恰恰是7月11日上午去複印案卷,打字社的老闆正好有親戚就在那礦上工作,雖然是虛驚一場。但那事故是發生在此之前是再不會錯的。若依了安監局的通告,難道是連續發生了兩次礦難?就算中國地大有誤差,南北五百公里可以誤差到二十四小時。可那位置怎麼會也錯了呢?明明是坊子區正東礦業有限公司,它怎麼就成了昌邑縣正東礦業有限公司了呢?若這時間、空間都錯亂的快報發生在貝爾時代,國人的方言系統這麼多,又恰好安監局的老爺年高重聽,錯了也就錯了。如今不是已經進入信息化時代了嗎?人大代表會不會打字,不都免費發一部手提電腦玩兒嗎?這時間從7月10日晚11時左右,變成11日21時16分。錯的也未免太專業並相當精確了吧?難道為了證明自己沒撒謊,故意說的跟真的一樣?還有那地名,由坊子區變為昌邑縣。三個字竟然錯了一對半。中國這些年搞啥城市大躍進,尤其在山東半島,被人稱作縣長已經很稀罕。昌邑母雞變鴨成為了一個市,已經有若干年。安監局的老爺們渾渾噩噩地把屎盆子亂扣也就罷了,咋還隨意給人家降格呢?難道中央政府有潛規定:發生重大事故的一律予以降格通報為代價? 這一錯不要緊,接下來的一周“安全生產簡要情況”和“安全生產主要特點”,就只能是驢唇不對馬嘴的亂來了。該發生礦難的時候沒發生,沒發生礦難的日子卻一下子被活埋了好幾十人,也就在所難免了。當然,安監局的老爺們如此煞費苦心,不會沒有圖謀。國人一直有兩種糊塗,一種是真糊塗;一種是難得糊塗。前者不足懼,後者卻往往是笑里藏奸,別有不可告人的勾當,如勾踐之流,不惜吃屎喝尿以圖後報。安監局的老爺們當然不是前者,大中國怎麼可能用些啥子主持國家政務呢?說其是後者,刻意偽造的時間和地點,到底有何用意呢?說不是和濰坊正在爭創“全國文明城市”有關,也必然是和某大官人的政途有莫大的干係了。不然,一向強調要依法行政的溫家寶總理,怎麼會允許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發生如此公然偽造礦難事故的事故發生呢?說連礦難都敢胡編亂造的政府,他卻是個誠實守信的政府,有人信嗎? 事故原本叫事故,當然是因其不可在時間上逆轉而言。若國家安監局的老爺們,能任意篡改礦難的時間,怎麼看,國人的安全生產事故,它都不是突然發生,倒好像是預先設計好了一般。以新中國之能,人的生可以計劃,說死亡也當然可以被政府干涉。邏輯上也算順理成章吧? 真是可嘆啊,顧曉軍和國家安監局,到好像兩個錯位的怪胎。一個是處心積慮地要把天災人禍的事故,描繪成一個皆大歡喜的故事;一個卻是剝離掉光怪陸離的現實表層,裸露出不堪入目的內核。安監局的老爺們一句話暗藏無限玄機,讓人覺得他們更適合去寫故事;顧曉軍先生敢直面真實,絲毫不顧忌別人的羞恥體面。讀他的文章,讓人只有一個感覺:中國事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