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lvin想做英国的传统dinner Shepherd's pie招待我,我们就在回家的路上买了些原材料。到了家,他又说累了,拿过一本菜谱,翻到Shepherd’s pie那一页,递给我,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去沙发上躺下看电视。 我按着菜谱忙乎了一个小时,算是着了点边,便把它放进烘箱里,也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来和他一起看电视。 他坐起来,把腿往茶几上一架,身子就很自然地靠在我的身上,没有多久,均匀的呼吸声就在我的耳边响起。我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到最轻,看着身边睡得象只懒猫似的他,想起了在陈江病房里的时候,我靠着他就象是靠着棵大树。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个男人有着一种特别的亲近感。 烘箱的定时器响了,我轻轻地推开他,他却一把把我抱住,一种异样的感觉,使我浑身松软没有力气,定时器再次响起,他被催醒,松开了手。 咬了一口Shepherd's pie,他说了句“谢谢你为我做晚餐”,并没有评论Shepherd's pie是否上口,我有自知之明, 也只字不提。 晚饭后,他给我切了一块苹果派,浇了一勺香草冰激凌在上面,然后端着他的那一份在我的对面坐下。他用小勺子切下一小块苹果派,蘸着香草冰激凌,送入嘴中,嘴唇轻轻地抿住调羹,让冰激凌和苹果派在嘴里交融。看着他吃甜点时这副全神贯注和陶醉享受的样子,我就想笑。 “我该去上班了。” 望了望墙上的钟,我说。 “你今天别去了,再陪我一个晚上好吗?我打电话给John。” 他停下了手中的甜点,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不去上班可以,但是我还是得回去,明天一早有作业要交 。” “对不起,Lin,我忘了你暑假还在修课,是不是今天陪了我一天逃了课?”他不好意思地问我。 “是的,不过没有关系,我还是能够通过考试的。”我笑着说。 “那你走吧,晚上也不要去上班了,就直接回家做作业吧,我跟John解释一下。” “这样不好吧?临时决定不去上班会使他措手不及的,我还是去吧。”我连忙说。 “你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那我就不留你了。”他说,语气中却渗透着一丝不快。 我站起来,清理了桌上的碗碟,放进洗碗机里,回头看了他一眼,刚好他也在看我,我尴尬地笑了笑,示意我是在等他的碟子。 “哦。”他回过神来,低头去看他的甜点,那苹果派上的勺子好像很久没有动了,冰激凌已经化开,顺着苹果派流淌到碟子里。 临走的时候,我提醒他早点休息,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淡褐色的眼珠子里流露着恋恋不舍。他的身体还是很虚弱,我其实也是不忍心离开的,但是刚才被他在睡梦中抱住的那种异样的感觉使我感到一阵恐惧。 我的思绪有点混乱,不过第二天还是给他打了个电话,问候他的身体状况,他说他很好已经回去上班了,我马上说了句“那就好”,便慌忙地挂了线。以后的一周里,我们没有联系,我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又过了一周,我还是没有他的消息,心里开始焦急不安起来,担心着他是不是因为那天我没有留下来陪他而生气了。在陈江病倒,我孤立无助的时候,他挤出时间来陪伴我,安慰我,而我…….,他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 正当我为此而烦恼的时候,电话铃响了,显示的是一大串数字。 “Lin,是我Calvin,你现在在上课吗?”他的声音很轻。 “没有,我在家里,正想着给你打电话呢。”我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你未必能找到我,我的手机在日本没有信号。”他说。 “啊?你在日本?”我吃了一惊。 “我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星期,走的时候很匆忙,来不及告诉你,到了这边之后白天疯狂地工作,到了晚上,又是你白天上课的时候,不想打扰你,所以一直都没有机会跟你联系,你给我个Email地址吧,这样方便联系。” “现在你那里应该是凌晨2点吧?怎么还没有睡啊?又在熬夜了?”我算了一下时差,惊讶地叫了起来。 “没在加班,我在Mt.Hakone (箱根山),刚才客户邀请我们去Miyanoshita的一个混合温泉…。” “那很好啊!混合温泉是日本的特色,很养眼的。”我打断他说。 “我知道你脑子里在想着什么。”他不怀好意地笑着,我也笑了。 “我不在乎赤身裸体地和不认识的人在一起泡温泉,但是和一起共事的同事就显得蛮怪的,推脱不下,我们只好去了,OH My!那里灯火辉煌,他们整个部门的人都在, 我都不知道眼睛往哪里看好。” “哈哈!”我大声地笑了出来,然后假装一本正经地说: “当然看他们的脸了,你还看哪里?” 他也笑了,过了一会儿,很严肃地说: “Lin,我把我的日本客户给得罪了。” “怎么啦?看了不该看的地方,还是忍不住动了动手?” “不是的,散了之后,我回到我的房间,看到两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在里面,我打电话给我的翻译,她说是她的老板送给我的一份礼物……。” “那可是一份贵重的礼物,还两个,你真幸运。”我羡慕地说。 “我让我的翻译领走了她们,她好像对我不再象以前那样热情,是不是我冒犯了他们的文化?” “好像是的,日本人比较变态,他们喜欢你,就拉你一起同流合污,你要是拒绝的话,就表示你不够朋友。” “真的吗?”他很认真地问我。我一下子觉得兴起,想逗逗他,便说当然了。 “那怎么办?项目才做到一半,要是他们不高兴了要求中断,那我不就是成了大罪人?”他焦急地说道。 “明天找个机会跟他们的老板解释一下,说你这段时间工作量过大,心力交瘁,等项目完了,再一起尽心尽力地玩。” “只能这样了,可是我对这种游戏没有兴趣,以后要是再碰到这种事,真犯难。”他无奈地说。 “逢场作戏都不会啊?”我嘲笑他。 “如果是你碰到这种事,你会怎么做?” “想要,就一起玩了,不想要,就悄悄地付点小费打发走她们。”我说。 “主意不错,早点向你请教就不会弄得现在这么尴尬了。”他说道,停了会儿,又问道:“要是你有爱人的话,会不会接受她们?” “这个嘛,这个嘛…….。”我无法回答,说接受,那等于表白了 自己是个对爱情不忠诚的人,说不接受,明摆着是撒谎,因为他清楚我和Julia那不光彩的事。 “对不起,Lin,我不应该问这个问题。”他很敏感,马上意识到了我的尴尬。 “你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我不是个好人。”我说。 “我倒不觉得,是她背叛了她的家庭,而不是你。” “其实在我和Julia相处的时候,还有一个女人。”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全盘托出,他不再作声,估计是被吓坏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说: “初到一个地方,比较孤独,可以理解,哦,对了,过几天我回加拿大,我们一起去吃饭?我还欠着你呢。” “好啊,这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帮你做饭了。”我笑着说。 挂了电话,我在想,为什么我会把鲜有人知的和Jenny的丑事轻而易举地告诉他?在他的面前,好像我是透明的,无论是丑陋的一面,还是美好的一面,都会毫无顾忌地呈现,而他,总是很通情达理,既不嘲笑我的愚笨,也不嫌弃我心灵上的灰暗面。 我觉得自己其实是很想接近他的,但是有一道无形的墙,横在我们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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