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於為謀生長期顛沛流離,除為謀生所需,書案上能引作本文參考之書籍寥寥,故除必要的引證,其餘則略。一些書籍是在半個世紀前後閱讀,當時尚在象牙塔中求學,缺乏社會生活經歷,閱讀後幾乎疑自身為“文盲”,雖然對形成思索考慮有很多影響,但畢竟為時已久,在記憶中難以回索其源。踏入社會後歷經滄桑,世事蒼黃翻覆,只能自認為“文盲”。若為引證,重溫曾閱讀之書籍,似乎無必要,故略之,若有不便,望讀者見諒。筆者亦非從事意識形態領域之研究者,書此文之目的乃拋磚引玉,稽千慮之一得,供有興趣者議,為防誤解,文中所議,筆者自負文責。 從毛共在中國大陸取得統治權直到毛澤東死去,筆者一直生活在中國大陸,對毛政權之所作所為感受頗深,其間亦曾閱讀一些政治書籍,這些書籍中自然包括毛澤東之一些文章,所以想就自身的經歷及理解敍述自已想法。 曾在毛澤東統治下中國大陸學校受教育者,可以說都閱讀過毛澤東著作:《實踐論》、《矛盾論》。 該兩篇文字,在中國大陸被稱為毛澤東哲學思想的精髓,按李志綏在毛澤東私人醫生回憶錄第66頁所述,毛看重的是《實踐論》認為它比《矛盾論》重要。 文字、語言的真實含義 在於所表述的對象和過程。它是在人們交往過程中歷史地形成的,同時隨着人類社會的發展而演變。在一種文字、語言中,每一表述有其確切的含義。作為文字、語言所表述的對象和過程與用作表述的文字、語言之間沒有必然的聯繫,只是約定俗成。世界上有各種不同的文字、語言,每種文字、語言對同一對像和過程都有其表述方式,這說明文字和語言是人群主觀意識經協調後的產物。人各有志,且有不同之目的和志趣,各人所受教育、生活經歷、社會地位之不同,對同一詞語的理解會有差異,在商討時,這些差異是容易釐清。 在現實生活中,受到過太多居心叵測之徒以叢林原則玩弄文字,用以欺騙和愚弄民眾,稱陰謀為陽謀。而探討問題首先要明確詞語之含義,故在需要時就申述筆者之理解。 翻開實踐論,其標題是:論認識和實踐的關係——知和行的關係 踐之本義即履行;實行。凡行事之副其實者為踐。故知和行的關係,就是撐握認清客觀規律,並在實際中按所認知之規律行動。 人在自然界生活,跟所有的生物一樣,首先要吃、喝、屙、睡並繁殖後代。人有七情:喜、怒、憂、思、悲、恐、驚,六慾:眼─貪美色奇物,耳─貪美音讚言,鼻─貪香味,舌─貪美食口快,身─貪舒適享受,意─貪聲色、名利、恩愛;動物同樣有情、慾,只是和人類有差別而已。 人類所有的活動都是在求得物質和精神之滿足這一基礎上開展。此處精神是指意識、思維、心理狀態和慾念。 人有對物質的需求和對精神的需求以維持生命,對物質和精神的貪慾就由此而生。要滿足這一需求,需通過某種手段纔能達到。每一個人都是現實社會環境之產物,生活在現實中之人,利用社會現存的政治和經濟情況,趨利避害來達到並滿足對物質和精神的貪慾,幾乎是人的本能。 所謂人性,實際應指現實之人所呈現之生物本能和社會屬性。把人性歸結為人的階級性是騙人之談。人性本無所謂善,亦無所謂惡;人的本性亦非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更不是一成不變的東西。 對物質和精神無止境的貪慾就是惡劣的人性。可悲的是人類社會卻是在惡劣的人性膨脹和擴展中前進,社會就是在貪慾驅使下走向文明和進步;在貪慾的驅使下,只要有利、名、色可圖,就有人會置法律和道德的界線於不顧,欺三瞞四、顛倒黑白、弄虛作假,就是誣害栽贓、謀財害命、殺人越貨亦在所不惜,所謂慾壑難填。一些荒唐的理論、政策和法律對社會所能造成的禍害是經過人的貪慾而達到。中國民眾無權過問憲法和法律的制訂,而統治者制定的憲法和法律,亦不是用以律己,而只是用以愚弄人們良知的擺設,一些荒堂之法規更以民眾作俎上之魚肉。 就說平等吧,平等只有用同一個尺度來衡量纔有意義,現實生活中之人由於智力、體力、年齡、經歷之差異,抽象的侈談平等就變成實質上之不平等。對人對己用同一個尺度,還是對人對己用不同之尺度?就是惡劣的貪慾,採取對人對已就使用不同的尺度。隨着社會的進步,一切都會隨時間、地點、條件而異,故亦不存在一把隨時、隋地、在任何情況下都可用之尺度。但在一定的社會條件下,終是需要用一把相對穩定的尺度,適用於對人亦用以對己。 人的思想和慾望是隨現實環境的改變而變的。在現象實生活中,由於法規不可能覆蓋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具體到社會生活的每個環節,暴露出來的問題是無奇不有,今人瞠目結舌。在貪慾之驅使下,為謀私利,有人就慣於鑽法律之空子。 人類的生產活動僅能滿足人類物質生活之要求,只要有時間游離於生產活動之外,就會有活動追求精神上之滿足和更多物質上之滿足。不然如何解釋世界各國之發展不一?中國之封建社會持續這麼久?對物質和精神之進一步貪慾促成新產品之出現;侵略和略奪同樣是對物質和精神之進一步貪慾引起的,而戰爭則成為侵略和略奪之手段。由於個體及群體慾念之不同與慾念之差別,纔使現實世界之發展呈現五彩繽紛,正邪共存。故所謂“人類的生產活動是最基本的實踐活動,是決定其他一切活動的東西。”就是騙人之談。 人類所有的活動都是圍繞在謀求物質和精神之滿足這一基礎上進行。 思想之一個詞義就是人之意念,其內有人作為生物之慾念,如:肚子餓了要想進食,內急要上厠所,口渴要喝水,累了要休息一下,睏了就想睡,性成熟後對異性之追求,求生之慾望,舐犢情深,……,不管任何人都是這樣。這是自然規律,誰要是違反這一規律,就會受到懲罰。 什麼是科學?科學是反映自然、社會、思維等客觀規律分科的知識體系。 思想另一詞義是作為客觀存在和過程反映在人的意識中經過思維活動而產生的結果。所謂“在階級社會中,每一個人都在一定的階級地位中生活,各種思想無不打上階級的烙印”,是騙人之談。自然科學中總結出來的一些規律也是有階級烙印嗎?在社會科學和思維領域內,未牽涉到人與人之間利害關係的客觀規律,當然亦無階級性可言。即使牽涉到人與人之間利害關係的客觀規律,在表述客觀規律時會有語詞之差別,但規律之本身是談不上被“打上階級的烙印。馬克思在資本論序言寫道:「我決不用玫瑰色描繪資本家和地主的面貌。不過這裡涉及到的人,只是經濟範疇的人格化,是一定階級關係和利益的承擔者。我的觀點是:社會經濟形態的發展是一種自然歷史過程。不管個人在主觀上怎樣超脫各種關係,他在社會意義上總是這些關係的產物。」 在筆者的理解,資本的人格化,就是讓資本具有人之貪慾。而這種貪慾同樣是無止境的,但在社會和法律的制約下卻是有理性的自私以取得資本之成長。 說什麼“馬克思主義的哲學辯證唯物論有兩個最顯著的特點:一個是它的階級性,公然申明辯證唯物論是為無產階級服務的﹔再一個是它的實踐性,強調理論對於實踐的依賴關係,理論的基礎是實踐,又轉過來為實踐服務。”既然辯證唯物論是思維的客觀規律,又宣稱“公然申明辯證唯物論是為無產階級服務的”,這種宣稱純屬瞎扯談,“理論的基礎是實踐,又轉過來為實踐服務。”同樣是瞎扯談。作為客觀規律,誰都可以用來為自身服務。不錯理論的基礎是實踐,但不是轉過來為實踐服務,而是用理論指導實踐,並在實踐中發現問題修正理論。人對客觀規律之認識不是一步到位,而是幾經反覆,纔認識到客觀規律其所適用之範圍。 在自然科學領域,由於用作度量的尺度可確切表徵並計量,在重複的實驗中驗證其正確與否就很少有爭議。如物理學中,所觀察到現像可作準確測量和描敘。其運動規律服從確切的方程,並可在重複的實驗中驗證其正確與否。如是事實,就很少有爭議。例如:牛頓力學可在日常物體運動和天體運行中驗證,量子力學可在微觀世界中驗證。用牛頓力學在解釋微觀粒子運動時,發現其結論與實驗結果不附,量子力學提出來去解析這微觀運動現象,並為隨後被更多實驗所證實。 用牛頓力學在解釋微觀粒子運動時,可以同時準確測量經典粒子之空間位置和動量。在量子力學裡,則只能準確測量微觀粒子之空間位置和動量中的其中之一,不可能把它的二個物理量都同時測準確,這就是量子力學中測不準關係式。測不準關係式是無數實驗觀測到之客觀事實,是量子力學之基礎。 可是在社會科學領域和思維領域,拿什麼來衡量就不是那麼簡單。個人不可能事事都親身經歷,常是仰賴文字之傳遞,這裡牽涉到的是人,人是有意識而且自私,沒有道德和法律的制約,吹牛、撤謊、弄虛作假、掩蓋真相、玩弄文字、謊言惑眾、愚弄民眾、顛倒黑白……為達一己私利之目的而不擇手段;誣害栽贓、慘絕人寰、滅絕人性、暴戾恣雎的侮辱、折磨、拷打和殘殺,只要對己有利是什麼都幹得出來。 人類社會是以各種群體形式而存在,個人不僅是群體的一員而且是社會整體的一員。文明和生產力的提昇,就是在為謀求群體自身的最嘉生存條件過程中產生。在利令智昏貪慾的驅使下,個體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置道德、法律和生死的界限於腦後,為拔對方身上幾根毛就不惜殘殺對方;群體又何尚不是如此,只是形式和行動之差別而已,因為是群體,那些形式和行動之動機就顯得更為陰蔽和官面堂皇,而行動則更為野蠻、血腥、殘暴。毛共取得政權的過程,就充分說明了這一點。 所以就時不時顯示這裡奉行的是叢林原則:強存弱亡,弱肉強食,體現的是瞬時效應:強權就是真理。在人治國家的社會科學領域和思維領域,檢驗對與錯、真理與謬誤,以筆者之見人們仍然是混沌未分,鴻蒙未破;在法治國家有時又何尚不是如此?這是理性之錯位,所導致之後果都是災難性的,但在人治國家裡更是野蠻、血腥、殘暴。 “實際的情形是這樣的,隻有在社會實踐過程中(物質生產過程中,階級鬥爭過程中,科學實驗過程中),人們達到了思想中所預想的結果時,人們的認識才被證實了。”這是在實踐論中白紙黑字寫下的,但缺少如何檢驗達到預想之結果這一步,去證實此認識。在物質生產過程中和從自然科學實驗過程中,由於用作度量的尺度可確切表徵並計量,成功與否爭議不大。但在意識形態和社會科學之階級鬦爭中沒有一個可以共同接受的計量標準,成功與否就爭議極大。從“真理的標準隻能是社會的實踐。實踐的觀點是辯證唯物論的認識論之第一的和基本的觀點。” 這一論斷,來考察在實踐論一文中所列之例子:“例如有些外面的人們到延安來考察,頭一二天,他們看到了延安的地形、街道、屋宇,接觸了許多的人,參加了宴會、晚會和群眾大會,聽到了各種說話,看到了各種文件,這些就是事物的現象,事物的各個片面以及這些事物的外部聯繫。”“ 外來的考察團先生們在他們集合了各種材料,加上他們‘想了一想’之後,他們就能夠作出‘共產黨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政策是徹底的、誠懇的和真實的”這樣一個判斷了。在他們作出這個判斷之後,如果他們對於團結救國也是真實的的話,那末他們就能夠進一步作出這樣的結論:‘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是能夠成功的。’”該例之情形和結論,已被歷史證實是完全是為欺瞞人們良知設計之騙局,所以彭德懷搞“百團大戰”打擊日本侵略者最後竟成了罪狀。但對毛共來說,其設計之騙局,確實是成功地達到了在“抗日民族統一戰綫”的幌子下,躲在敵後發展其武裝力量,擴充地盤為內戰準備物質基礎,最後在蘇聯之援植下奪得了政權。被譽為創創造性地發展了馬克思主義之思克馬毛澤東,早就把共產黨宣言中所謂“共產黨人不屑於隱瞞自己的觀點和意圖”,丟掉了。“共產黨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政策”,既然是毛共設計的一個騙局,自然要欺騙局外人,而不會把目的公佈於眾。所以 “真理的標準隻能是社會的實踐。實踐的觀點是辯證唯物論的認識論之第一的和基本的觀點。”就變成可以任意玩弄的詞句。 同樣上一世紀五十年代未六十年代初之大躍進,三年之實踐證明是人禍導致三千七百五十五萬多人成餓殍,幾億人飢腸轆轆,浮腫病橫行,卻說成是天災引起。犯下罄竹難書之罪行,還說成績是九個指頭,缺點是一個指頭。 那麼“社會實踐的繼續,使人們在實踐中引起感覺和印象的東西反覆了多次,於是在人們的腦子裡生起了一個認識過程中的突變(即飛躍),產生了概念。” 筆者用大躍進的例子,來剖析毛是怎麼幹的,“概念這種東西已經不是事物的現象,不是事物的各個片面,不是它們的外部聯繫,而是抓著了事物的本質,事物的全體,事物的內部聯繫了。概念同感覺,不但是數量上的差別,而且有了性質上的差別。”是不是幾個餓殍或幾萬個餓殍算不了什麼,不能算作有飢荒?要有幾百萬或上千萬餓殍,有這麼一個數量之差別纔能形成與初始之感覺有性質上差別“飢荒”之感念?導致三千七百五十五萬多人成餓殍,幾億人飢腸轆轆,浮腫病橫行,是不是“感覺和印象”?可惜的是這不是毛澤東的“感覺和印象”,但依然可“循此繼進,使用判斷和推理的方法,就可產生出合乎論理的結論來。”就有大躍進的“概念”,有成績是九個指頭,缺點是一個指頭的“結論”。毛澤東所謂“我們的實踐證明:感覺到了的東西,我們不能立刻理解它,隻有理解了的東西才更深刻地感覺它。感覺隻解決現象問題,理論才解決本質問題。” 是毛澤東有異於常人的感覺能力?還是有用以售其奸騙人的詭辯?我想是後者而不是前者。就是說玩弄詞語,可以把局外人玩得昏頭轉向。 這種玩弄“感覺和印象”與“概念”之文字遊戲,就是“現象”和“本質”在人腦中之反映。判斷缺乏客觀標準,“真理的標準隻能是社會的實踐。”就變成毫無意義抽象的句子,你想怎樣玩弄它都可以。再加上“假如辦十件事,九件事是壞的,都登在報上,一定滅亡,應當滅亡。那我就走,到農村去率領農民推翻政府,你解放軍不跟我走,我就找紅軍去,我就另外組織解放軍。”(毛澤東在廬山會議上的講話,一九五九年七月二十三日) 毛之這些話表明,毛掩蓋事實真相,“因而能在周圍世界的總體上,在周圍世界一切方面的內部聯繫上去把握周圍世界的發展”,玩弄“真理的標準隻能是社會的實踐。”那一副流氓腔,已經是爐火純青。 現引用楊繼繩《墓碑》一書中261頁張凱帆「大鬧無為」的例子,這樣「民不聊生」的例子在《墓碑》一書中隨手翻閱即可撿得。從這個例子考察“我們的實踐證明:感覺到了的東西,我們不能立刻理解它,隻有理解了的東西才更深刻地感覺它。感覺隻解決現象問題,理論才解決本質問題。這些問題的解決,一點也不能離開實踐。無論何人要認識什麼事物,除了同那個事物接觸,即生活於(實踐於)那個事物的環境中,是沒有法子解決的。” “1959年春以來,身為中共安徽省委書記處書記、副省長的張凱帆,不斷得悉無為「田園荒蕪」、「災情嚴重」和「民不聊生」的消息,心情極為不安,便來到無為作實地察看。1959年7月4日,他一到無為,就有農民攔住他的車子,有的人向他叩頭,要求解決吃飯問題。他目睹農村的悲慘情況,十分傷心。7月7日張出席了縣委召開的五級幹部會。他在會上的講話說: 在去年大躍進中,浪漫主義太浪漫了,本來長得很漂亮,可是粉堆厚了一些。比如,明明畝產400斤,硬說是800斤,1千斤,你多我比你還多,橫豎越多越好。 我們有些同志為了面子又不向上級反映真實情況,請問,你們到底是要面子還是要農民吃飽肚子呀!?這次,我從石澗那邊過來,見到病人很多,特別是浮腫病人多,粗腿的多,婦女子宮下垂的多,閉經的多。 如果要走貧窮的道路,那個去幹革命?我張凱帆也不干! 農民吃甚麼東西,一家大小平均不過2兩。我們有些同志膽大妄為,亂改糧食標準,罝群眾生死於不顧,還有一點人性嗎? 食堂一般不要搞了,這裡不影響人民公社的性質……現在食堂辦得並不好,很多人願意回去吃,只要你們把糧食、柴草、菜園地給他,給他們解決鍋,他們會舉雙手歡迎的,願意單吃的。 他建議把庫存幾百萬斤糧食供應給病人和兒童;農村公共食堂辦不下去了,他便寫信給省委,建議省委考慮農村食堂是否暫時停辦。 他在無為20天裡,跋山涉水、走村串戶,並細心察看當時的幹群關係、農民生活和莊稼生長的情況。他看到人們臉如黃蠟,骨瘦如柴,有的拄着拐棍,有的臥床不起,餓死人的現象已有所聞所見。到處禾苗長得猶如枯香直立,滿目淒涼。張凱帆心急如焚”與縣委商議,電告省委、地委,請求支援,要求干群同舟共濟,多種蔬菜。撤辦一些為非作歹的基層幹部。 “他經過調查研究,根據群眾的意願,和另一位書記桂林棲商量以後,果斷地提出:佔用社員的房屋還原,伙食還原(即解散食堂,回家做飯),公社化中沒收的社員自留田還原;市場開放,魚塘開放(可以讓農民搞點魚蝦充飢)。” 對張凱帆的做法,8月1日,中共無為縣委給地委寫報告,並將此報告上報省委;8月2日蕪湖地委亦向省委報告。8月4日,中共安徽省委就張凱帆下令解散無為食堂一事給中共中央寫了報告。省委將縣委和地委的報告同時轉呈中央。 “8月10日,毛澤東在省委的報告上作了極為嚴厲的批語: 印發各同志。右傾機會主義分子,中央委員會裡有,即軍事俱樂部的那些同志們;省級也有,例如安徽省委書記處書記張凱帆。我懷疑這些人是混入黨內的投機分子,他們在由在由資本主義到社會主義的過渡時期中,站在資產階級立場,蓄謀破壞無產階級專政,分裂共產黨,在黨內組織派別,散佈他們的影響,渙散無產階級先鋒隊,另立他們的機位主義的黨。這個集團的主要成份,原是高崗陰謀反黨集團的重要成員,就是明顯證據之一。這些人在資產階級民主革命時,他們是樂意參加的,有革命性。至於如何革法,也常常是錯的。他們沒有社會主義革命的精神準備,一到社會主義革命時期,他們就不舒服了,早就參加高崗反黨集團,而這個集團是用陰謀手段求達其反動的目的。高崗集團的漏網殘餘,現在又在興風作浪,迫不及待,急於發難。迅速被揭露,對黨對他們本人都有益。只要他們願意洗腦筋,還是有可能爭取過來的,因為他們具有反動與革命的兩面性。他們現在的反社會主義的綱領,就是反對大躍進,反對人民公社。不要被他們的花言巧語所迷惑,例如說,總路線基本正確,人民公社不過遲辦幾年就好了。要挽救他們,在廣大幹部中進行徹底的揭發,使他們的市場縮得小而又小。” 由於《墓碑》一書中未附縣委、地委、省委報告之全文,筆者不清楚在縣委、地委、省委之報告中,是否文過飾非掩蓋張凱帆所採取措使之來龍去脈。鑑於《墓碑》上篇的農村類似之情況遍及各省,故筆者認為毛清楚張凱帆所採取措使之來龍去脈。筆者之這一推測亦基於廬山會議上(《墓碑》下篇765頁) “收到了不少批評「三面紅旗」的材料,這些材料已收集起來作為廬山會議的參閱文件:1959年5月,江西省委黨校80多名縣委一級幹部在「嗚放」中,把「三面紅旗」說得一無是處。……。國務院秘書廳的幹部在學習中對人民公社、大辦鋼鐵等也提出了否定的看法。天津各區黨員「比較一致否定大躍進」、對大辦鋼鐵、人民公社提出懷疑和揩責。各民主黨派的一些負責人對「三面紅旗」的批評更為尖銳。”同時在《毛澤東私人醫生回憶錄》291頁,有毛回韶山時得到的信息。 所謂“認識的過程,第一步,是開始接觸外界事情,屬於感覺的階段。第二步,是綜合感覺的材料加以整理和改造,屬於概念、判斷和推理的階段。隻有感覺的材料十分豐富(不是零碎不全)和合於實際(不是錯覺),才能根據這樣的材料造出正確的概念和論理來。” 對所取得的材料只能整理和分析,把材料進行改造,就是明目張胆故弄玄虛,還怎麼能得出正確的概念和論理?但更為惡劣玩弄花招愚弄民眾就在下一句。 “要完全地反映整個的事物,反映事物的本質,反映事物的內部規律性,就必須經過思考作用,將豐富的感覺材料加以去粗取精、去偽存真、由此及彼、由表及里的改造製作工夫,造成概念和理論的系統,就必須從感性認識躍進到理性認識。”此句中“就必須經過思考作用,將豐富的感覺材料加以去粗取精、去偽存真、由此及彼、由表及里的改造製作工夫”,是什麼意思?思考就是作為客觀存在反映在人的意識中經過思維活動而產生的結果。在客觀規律未曾認識到之前,能怎麼思考?如何選擇是、非度量的尺度?除非是胡思亂想,亂定標準。沒有一把是、非度量之尺度,所謂“去粗取精、去偽存真”,就是隨意丟掉一部份資料,為下一步, “由此及彼、由表及里的改造製作工夫”之弄虛作假創造條件,然後得出一個荒唐的結論:就「三面紅旗」而言,就是1958年以來的工作是十個指頭,其成績是九個指頭,缺點和錯誤只不過是一個指頭。 在科學領域裡,根本不允許把測得的數據“去粗取精、去偽存真”,更談不上“由此及彼、由表及里的改造製作工夫”,這樣做就是造假,誰都不會想信由此而得出之結論。如果在重複的測試中,發現之規律無法解釋那怕是一小部份數據,就需作進一步研究,以發現存在之問題。“ 理性認識依賴於感性認識,感性認識有待於發展到理性認識,這就是辯證唯物論的認識論。” “將豐富的感覺材料加以去粗取精、去偽存真、由此及彼、由表及里的改造製作工夫,造成概念和理論的系統”。這樣的理論就只能稱作騙術,毛澤東懂得辯證唯物論之認識論嗎?“實踐論”就是毛澤東之騙術。這亦與毛統治老百姓之愚民政策相吻合。 現在回到《墓碑》張凱帆「大鬧無為」的例子。所謂“論理的認識所以和感性的認識不同,是因為感性的認識是屬於事物之片面的、現象的、外部聯繫的東西,論理的認識則推進了一大步,到達了事物的全體的、本質的、內部聯繫的東西,到達了暴露周圍世界的內在的矛盾,因而能在周圍世界的總體上,在周圍世界一切方面的內部聯繫上去把握周圍世界的發展。”在毛的令道下中國實施過計劃經濟嗎?沒有,在毛的令道下中國實施的是指令經濟。毛澤東懂經濟嗎?不懂。那麼讓經濟高速發展的基礎在那裡?憑毛之想像,卻自以為是掌握了“在周圍世界一切方面的內部聯繫上去把握周圍世界的發展。”真是由於荒唐的指令,毛澤東在視察時走馬觀花,從接觸到人那裡,得到大躍進和人民公社的幻想,遠未經過實踐證實。但毛澤東運用其權力加騙術,就來一次所謂“去粗取精、去偽存真”把張凱帆通過實際調查察訪的例子丟掉了。而那些肆意揑造的例子就經過“由此及彼、由表及里的改造製作工夫”而被用作證明:其成績是九個指頭,缺點和錯誤只不過是一個指頭。然後玩弄詞語,為達到其政治目的指鹿為馬亂批一通。 筆者不清楚毛澤東是否讀了張凱帆的報告,但可以肯定毛澤東讀了幾個報告。毛可以用“這些問題的解決,一點也不能離開實踐。無論何人要認識什麼事物,除了同那個事物接觸,即生活於(實踐於)那個事物的環境中,是沒有法子解決的。”是不是毛澤東自認掌握了理論,而傱公社、縣委到地委寫報告的人比張凱帆接近“生活於(實踐於)那個事物的環境中”,所以其報告比張凱帆更可信?但毛澤東自己“生活於(實踐於)那個事物的環境中”嗎?沒有,但卻對涇渭分明完全不同的看法,不作進一步的考察,而作了偏向一方之批示,所以抽象的語句是想怎麼撥弄都可以。毛澤東是唯物論者嗎?還是用毛自己的話來回答,“一個人的知識,不外直接經驗的和間接經驗的兩部分。而且在我為間接經驗者,在人則仍為直接經驗。因此,就知識的總體說來,無論何種知識都是不能離開直接經驗的。任何知識的來源,在於人的肉體感官對客觀外界的感覺,否認了這個感覺,否認了直接經驗,否認親自參加變革現實的實踐,他就不是唯物論者。” “認識過程中兩個階段的特性,在低級階段,認識表現為感性的,在高級階段,認識表現為論理的,但任何階段,都是統一的認識過程中的階段。” 毛澤東在視察時走馬觀花時得到的幻想,以及其後所採取的措施,就可在這裡被胡吹成:“認識的能動作用,不但表現於從感性的認識到理性的認識之能動的飛躍,更重要的還須表現於從理性的認識到革命的實踐這一個飛躍。抓著了世界的規律性的認識,必須把它再回到改造世界的實踐中去,再用到生產的實踐、革命的階級鬥爭和民族鬥爭的實踐以及科學實驗的實踐中去。這就是檢驗理論和發展理論的過程,是整個認識過程的繼續。”而頑固堅持在大躍進時匪夷所思之胡作非為。 什麼是能動?對客觀規律而言,人所能作的只能是認清規律之本身及適用條件,然後按客觀規律而行動。但從毛澤東之所作所為考察,其所謂之主觀能動性完全是唯心的。 中國經歷過資本主義社會嗎?沒有,中國經歷過社會主義社會嗎?沒有,那麼毛澤東是如何懂得什麼是社會主義?什麼是資本主義?從書本上學來,再加上道聼途說。毛澤東建設的是社主義嗎?其繼任者都已承認不知道什麼是社會主義,在毛之統治下,社會是環繞權力鬥爭在運轉,稱為權本主義社會更合適。 人類在自然科學和技術工程領域之活動,其結果是以各個客觀規律相互作用後顯示出來的。不論這些客觀規律是否已經被人類所認識到,對所起作用的客觀規律認識得越清楚,那麼對預計的結果之偏離就越小。有時事故還是免不了,原因是某些現象以前未曾觀察到而被忽略,但沒有人會否認失敗。一些新的技術則是在分析失敗取得的教訓中開發出來。 在社會科學領域,涉及到的是有慾念和有意識的人。在毛共統治下,這些人是被層層迭迭的政府機構控制着,被強製作為黨的馴服工具,由高高在上以毛為首的統治集團掌控運轉中作螺絲釘使用。在運轉的國家機器中只有一個會思考的腦袋,一張會發聲的嘴。而作為螺絲釘的普通百姓是肚子都不用填胞,更不允許有慾念和有意識,不然就遭到血腥殘酷的鎮壓,這就是悲劇之所在。 “在絕對的總的宇宙發展過程中,各個具體過程的發展都是相對的,因而在絕對真理的長河中,人們對於在各個一定發展階段上的具體過程的認識隻具有相對的真理性。無數相對的真理之總和,就是絕對的真理。”什麼是絕對?什麼是相對?辭海之註釋是:事物之有對待關係者,曰相對;祇有此方面而無他方面者,曰絕對。所以從字面上來說,絕對就是不受任何限制,而相對則為受到種種些限制。世界上有絕對的事物嗎?在筆者看來是不存在的。不錯物理學裡有絕對零度,在數學裡有絕對值,但那是個定義之慨念。什麼是總和?據筆者所知應是數學中和之慨念引出,而字典里註釋是:全部加起來的數量或內容。那麼誰能把絕對真理敘述出來?難道種種限制加起來就變成沒有限制?故“無數相對的真理之總和,就是絕對的真理。”是刁徒用以愚弄人們良知之騙術,或是只有白痴纔會說得出來之癈話。與此類似,在《毛澤東私人醫生回憶錄》第66頁,有毛澤東說的一句話:“有人告訴我,在美國不論文科、理科、工科等各科的最高學位是PHD,也就是哲學博士,可見他們也是將哲學看成統率各學科的科學。”所謂“可見他們也是將哲學看成統率各學科的科學”,純屬愚蠢無知之望文生義。 無論是延安時期,還是毛澤東取得政權後,毛澤東之胡作非為,在實踐論已留下伏筆。就在實踐論結尾前:“無產階級和革命人民改造世界的鬥爭,包括實現下述的任務:改造客觀世界,也改造自己的主觀世界──改造自己的認識能力,改造主觀世界同客觀世界的關係。”“所謂被改造的客觀世界,其中包括了一切反對改造的人們,他們的被改造,須要通過強迫的階段,然後才能進入自覺的階段。世界到了全人類都自覺地改造自己和改造世界的時候,那就是世界的共產主義時代。” 毛澤東以創造性地發展了馬克思主義而自鳴得意。以“在階級社會中,每一個人都在一定的階級地位中生活,各種思想無不打上階級的烙印。”,用封建帝皇之姿態宣示“須要通過強迫的階段”把“一切反對改造的人們”,改造成奴隸。而在共產黨宣言中則是“代替那存在着階級和階級對立資產階級舊社會的,將是這樣一個聯合體,在那裡,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馬克思者如果有靈,知道有這樣的信徒,不知道是否還有性情寫共產黨宣言和資本論? 判斷一個人不是看他說的是什麼,而是看他做了什麼。好話說盡,壞事做絕,禽獸不如之毛澤東早就死了,如果按“真理的標準隻能是社會的實踐”字面所曰,在其活着時敢把所將要做的事清楚告訴世人嗎?還是用他自己的話回答,“假如辦十件事,九件事是壞的,都登在報上,一定滅亡,應當滅亡。”所以“實踐論”是毛澤東之騙術。 #李志綏:《毛澤東私人醫生回憶錄》時報文化1994年 楊繼繩:《墓碑─中國六十年代大飢荒紀實》天地圖書有限公司 2008年 二零零九年一月十六日初稿,二零一零年四月七日修改稿 未經本人同意請勿轉發。 原稿見: 評 “實踐論”─ 毛澤東之騙術 http://www.mirrorbooks.com/wpmain/?p=2469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