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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2011 - 11/30/2011
10/01/2011 - 10/31/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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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的根源 ZT
   

赵磊:丧钟为谁而鸣?

正在席卷欧美的债务危机,就像教堂敲响的丧钟,搅得世界心烦意乱、惴惴不安。惶恐的人们满腹疑惑:“资本主义又怎么了?”然而,从这不祥的钟声里,中国的精英们居然听出了别样的福音,那就是福利社会的失败和马克思主义的彻底破产,其逻辑是这样的:如果连文质彬彬的福利社会都不可持续,那么激进好斗的共产主义就更是扯谈了。  

丧钟到底为谁而鸣?这是一个值得我们深思的问题。

一、别把危机不当危机

上个世纪90年代初“苏东波”以来,“马克思主义死了,资本主义万岁”,几乎成为“改革潮流”的共识。就如同法国电影《佐罗》里面的韦尔塔上校,眼见佐罗从城堡上摔下去,他兴奋地高呼:“佐罗死了!强盗死了!”  

韦尔塔上校的幸福感仅仅维持了几分钟就破灭了,资本主义的幸福感还能维持多久呢?尽管这种幸福感主宰了我们这个高碳世界已经20多年,可是2008年以来的美国次贷危机,似乎又在动摇这种幸福感。人们开始追问危机的根源,反思资本主义到底怎么了。  

反思的结果实在是不怎么滴。在作出了“缺乏监管”的诊断之后,资本主义自信还能“吼得住”,于是又继续灯红酒绿、醉生梦死了。到了2009年以后,一个名词开始走红:“后危机时代”。所谓“后”,不是危机进入“后一个发展阶段”,而是“危机之后”的意思。这颇有一点“你不看,月亮就不存在”的滑稽,其目的,无非是想表达“眼不见心不烦”的淡定。  

但是,资本主义很不争气。美国还没有走出金融危机的阴影(一个显著的标志就是失业率始终在10%徘徊),从2009年12月开始,欧洲主权债务危机就出来添乱了。接踵而至的,是美国的债务违约风险闹剧。到了2011年9月,欧洲主权债务危机愈演愈烈,纸醉金迷的闹市区开始频频上演“现在就革命”的社会动荡。  


前几天看见几个媒体经济学家乘着达沃斯论坛的西风,在电视上讨论“欧洲主权债务危机是否会转化为社会危机”。尽管这几个自以为是的改革潮人一致认为,“欧洲主权债务危机不会转化为社会危机”,但他们如此认真地讨论这个问题,我忍不住笑了。  

同样是这些人,同样是这些电视台,过去一直在反复教训他们的中国同胞:“社会危机是发展中国家的专利,中国要想摆脱危机,就必须以美国为学习样板”。今天怎么啦,欧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居然也有“社会危机”?  

想起了小品《主角》,陈佩斯对朱时茂说:“朱时茂啊,朱时茂,我一直以为,只有我这样的人才会当叛徒。没想到,你这样浓眉大眼的家伙也会叛变革命!”那是1990年《春晚》的压轴节目,记得当时我笑得人仰马翻。  

东北银有句老话:“别把豆包不当干粮”。这句话用在“后危机时代”特别合适:别把危机不当危机。 

二、是福利社会的失败,还是资本主义的失败?  

从欧洲主权债务危机中,很多经济学教授读出了福利社会的失败,读出了马克思的低能。上周我在北京开会,有个教授告诉我:“欧洲主权债务危机雄辩地证明,北欧的福利社会模式根本行不通,只能养懒汉。这再次验证了‘经济人假设’的伟大,也再次验证了马克思的低能”。  

在主流认识中,这个教授的看法很有“普世性”。不过,这个“普世性”的看法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且不说把福利社会与马克思划等号是否公允,记得几年前中国社会科学院有一群学者造访北欧,期间有一段对话很有意思。问:“你们北欧有这么好的社会福利,你们就不怕养懒汉吗?”答:“我们宁愿养10个懒汉,也不养一个罪犯!”  

与中国改革以来盛行的“末位淘汰”相比,这样的回答的确很另类。  

表面上看,福利社会养了懒汉,导致入不敷出,是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的元凶。但是,这个所谓的“元凶”只是主权债务危机的“其然”,还不是 “其所以然”。为什么欧洲要搞福利社会呢?这才是值得进一步追问的问题。  

你可以把福利社会归结于人权的道德诉求,也可以把福利社会归结于经济水平提高的必然结果,甚至可以把福利社会归咎于马克思的忽悠。然而,无论你强调的原因是怎样“普世”,你都不能否认:欧洲之所以要搞福利社会,最根本的原因是为了缓和两极分化导致的阶级矛盾!换言之,如果你不搞福利社会,人民就会起来造反,马克思的承诺就要兑现,资本主义的丧钟就会敲响。  

是稍稍改变一下分蛋糕的比例,还是暴力颠覆资本主义的游戏规则?对于资本家来说,答案不言自明。所以,如果资本主义不想现在就灭亡的话,那么,所谓福利社会就是必然选择——哪怕是借高利贷也在所不惜。这就是资本的宿命,而不是什么马克思忽悠穷光蛋的结果。  

2009年12月11日 ,希腊政府自揭老底,宣布国家负债已经高达3000亿欧元,创下历史最高记录。据称,如果由1130万希腊公民为这笔巨额债务买单,那么希腊人均负债就高达2.67万欧元。  

借债还钱,天经地义。难道借的时候就没有想到今天的后果吗?明明国库里已经入不敷出了,为什么还要一个劲地借债呢?其实,之所以要“一个劲地借”,不是因为资本主义政府喜欢扮演杨白劳,而是必须维持高福利。这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只有维持高福利,才能掩盖越来越尖锐的两极分化,1%的人才能“吼得住”99%的人。  

问题不是要不要借债,而是为什么要借债?如果搞清了这个问题,我们就不难发现,债务危机的本质就隐藏在“两极分化-高福利-债务-危机”的逻辑链条中。  

三、两个女博士,一个不如一个  

可笑的是,面对希腊人民的大规模示威游行,历史学女博士叶檀,居然还在贩卖她学过的半吊子市场经济入门教科书,喋喋不休地聒噪:“第一实现它的企业的私有化,然后实行市场经济。第二改变希腊目前福利体制的情况下,提高希腊的生产效率”,末了她仍忘不了再踹上国有经济一脚:“第三是出售它的国有资产”(据《中国广播网》 2011年9月23日 )。  

明明是资本主义生的病,右派却要社会主义吃药。在自由主义卫道士的眼里,一切都是国有经济和福利政策惹的祸。其实,如果没有国有经济给市场经济擦屁股,如果不是福利政策暂时缓和了阶级矛盾,西方国家的“99%”早就起来占领华尔街了,资本主义早就玩完了!哪还有你叶檀在这里秀私有化的机会?  

中国盛产的这类“特色学者”虽然言必称美国,但打小生长在发展中国家,正在经历资本暴发户的“初级阶段”,哪见过“99%”怒吼发威的阵仗?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在中国秀秀私有化也就罢了,要真跑到美国去秀,估计叶女士只有失业。  

其实,即使跑到发达国家和地区去厮混两天,这类女士也很难有什么长进,所以还有比叶女士更雷人的女士。昨天我的研究生告诉我,她的论文选题《国有企业是两极分化的根源吗?》(针对吴敬琏“国企垄断是两极分化根源”的高论),被一个讲《文献检索与开题报告》课的女老师给坚决否定了,说是绝不允许论文标题中出现“原因”或者“根源”这类词汇。理由是:“根源”和“原因”不属于“科学”范畴,而是属于“政府工作报告”的专用名词。  

换言之,在这位女老师看来,探索“为什么”不是“实证分析”,而是“价值判断”,所以不科学;只有探索“是什么”,才是“实证分析”,才是科学的本分。  

我差点没晕过去:搞清“为什么”居然成了伪科学?胡说八道!所谓“为什么”,就是对原因的追问,这种追问是一切科学的题中应有之意,科学的性质就是要体现在追问“为什么”上。总之,任何自诩做科学研究的人,都必须认可以下基本常识:  

(1)实证分析不仅要搞清“是什么”,而且还必须追问“为什么”;  

(2)科学不仅要知道“是什么”,更要知道“为什么”;  

(3)不探索“为什么”,科学还有意义么?   

所以,我告诉我的研究生:“那个女老师连什么是科学的ABC都没搞懂,就敢给你们开《文献检索和开题报告》课程?真是‘无知者无畏’,你可以给她讲一点科普嘛”。学生回答:“我不敢,这个老师是香港中文大学毕业的博士,很牛的”。  

大家瞧瞧,这就是香港中文大学女博士的水平。都说“屁股决定脑袋”,我说这脑袋已经跟屁股无关,而是脑子坏了。就这等水平,要在海外混口饭吃,恐怕成问题。也难怪,越来越多的博士冒充“人才”,窜回内地来忽悠纯洁的少男少女。  



四、你要哪种阶级斗争?  

在资本主义制度下,高福利本来是想把两极分化掩盖起来,从而缓和一下阶级矛盾。直到债务危机爆发前,这个目的暂时达到了。没想到的是,高福利虽然缓和了两极分化,可是又催生出了主权债务危机。  

为了摆脱危机,2011年9月19日,美国总统奥巴马公布了旨在未来十年削减总额约3万亿美元赤字的一揽子计划,其中约半数将通过对富人和大公司增税来实现。在奥巴马看来,要解决美国的巨额赤字问题,所有的美国人,包括富人和大公司,都应该为政府开支承担“公平份额”。用奥巴马的话说:  

“巴菲特的秘书不应该支付比巴菲特更高的税率,这毫无道理”;“年收入5万美元的教师、护士或建筑工人缴纳比年收入5千万的人更高的税率,这是错误的”。(《中国新闻网》2011年09月20日)  

奥巴马不是共产党员,绝无打土豪分田地的野心。可是,就这样一个小小的改良(稍稍改变一下分蛋糕的比例),共和党人也坚决反对,并炮轰奥巴马的这项增税计划是在搞“阶级斗争”。奥巴马很委屈,说这并不是在搞“阶级斗争”,而不过是一道“数学题”。  

其实,问题的要害,并不在于向富人增税是不是在搞“阶级斗争”,而是在于:如果你不搞增税这种“阶级斗争”,那么,“占领华尔街”的那些穷光蛋就会“现在就革命”,就会搞出“终结资本主义制度”的阶级斗争。可怜的奥巴马先生只能在这两种阶级斗争中做选择。  

为了实现2012年之前削减300亿欧元预算的目标,2011年9月21日,希腊宣布了更加严苛的福利削减计划:每月养老金在1200欧元以上的,金额将削减20%。个人所得税的起征点也由年收入8000欧元下调至5000欧元。对此,希腊财政部长艾文格拉斯·维尼泽罗斯很有些担心:“这些措施必然引起人们的反抗,我们不能在没有喂饱的牛身上挤牛奶。”  

面对危机,现代经济学开出的药方是“开源节流”、“增税减薪”。这个药方有点用,但治不了本。问题是,如果不废除生产资料私有制,那么,“开源节流”的结果只能进一步制造更大的产能过剩;而“增税减薪”的结果也只能使两极分化水落石出,最终必然重新激化阶级矛盾。  



五、没有高福利,死得更难看  

美国次贷危机爆发之后的2009年,我曾经做过如下预言(见《“好的市场经济”咋也被轮奸了?》,《乌有之乡》2009-2-24):  

——“现代市场经济未来的发展趋势,必将是在‘过剩’与‘透支’的周期性轮奸中痛苦挣扎,‘过剩’与‘透支’此消彼涨,不断折腾,直至与市场经济同归于尽。”  

——“‘不透支,吾必死’;‘透支了,吾亦死’。换言之,‘玩是死,不玩死得更快’。这就是‘好的市场经济’内生的悲剧之所在。”   

今天,我把我的预言再做一个发挥:“借债是死,不借债也是死;高福利是死,没有高福利死得更快”。这就是债务危机背后隐藏的真实逻辑。这个逻辑可以展示如下:  

——为了缓和阶级矛盾,美国政府不得不让穷人负债过“好日子”,结果搞出了一个次贷危机。  

——为了掩盖两极分化,欧洲政府不得不向国外借债让穷人过“好日子”,结果搞出了一个主权债务危机。  

——现在怎么办?只好“增税减薪”、“削减福利”,勒紧裤腰带,结果又把“99%”的人逼上了街头。  

看起来都是福利社会惹的祸,其实,问题的根源还是在于资本主义制度本身。一句话,在资本主义私有制下,“高福利”也好,“自由竟争”也罢,1%的人要想把99%的人“吼得住”,越来越难呐!  

问题不在于社会福利不该搞,社会福利是人类文明的重要标志,人类社会的发展就是要从“没福利”向“有福利”进化,从“低福利”向“高福利”提升,从部分社会成员的福利向全体社会成员的福利扩展。关键是社会福利由谁来搞?在什么基础上搞?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本文的范围,容另文讨论吧。  


l 补白:  

宋鸿兵说:“欧债危机的症结不在于经济,也不在金融,而是在于政治。如果欧盟能将各国财政权统一起来,就可以消除危机”。此言差矣。因为在资本主义私有制下,统一财政也仅仅是用空间来换取时间,虽然可以推迟危机的爆发,但导致危机的基因并未消除。可以预料,如果欧盟真的能统一财政,那么今后的债务危机将不再以国家为单位爆发,而是以联盟为单位爆发。总之,只要不触及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任何药方都消除不了资本主义的癌细胞,资本主义总危机的到来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2011年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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