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三歲時, 我把他送進一家私立學校, 一周只去兩天, 主要是讓他體驗一下集體生活. 我只教了他一句英文: GO POTTY. 我想除了上廁所, 其它聽老師擺布就是了.

學校是我非常熟悉的學校, 大兒子小時就在這裡長大. 毛毛去的那個班有十幾個孩子, 倆個老師, 妏娣是主講老師, 課程進度內容都由她負責. 珂琳是助教, 小朋友要上廁所, 或撒嬌要抱抱, 就找她. 第一天上學, 我不好意思麻煩妏娣, 便把毛毛交給珂琳. 從未受過委屈的毛毛到了新環境非常害怕, 卻不懂得哭, 只是緊緊地摟着我的脖子. 我用中文告訴他, 珂琳老師會照顧他, 毛毛看珂琳長得清秀可愛, 是他喜歡的類型, 便放心地讓珂琳把他從我手裡接過去, 我趁機趕緊離開.

上課時, 毛毛緊貼着珂琳, 學着珂琳的樣子畫面, 搭積木. 自由活動時間, 倆個老師把孩子們帶到室外, 有的孩子玩鞦韆, 轉椅, 有的孩子在沙坑裡挖沙子. 倆個老師一人搬了一把小椅子坐在邊上看着. 珂琳給了毛毛一把小鏟子, 比劃着讓他去挖沙子. 毛毛卻自己搬了一把小椅子, 緊挨着珂琳坐下. 珂琳好高興: “我今天有個小尾巴啦.”

吃完中飯, 倆個老師安頓孩子們午睡. 毛毛也學着別的孩子們的樣子, 在他的小墊子上躺下. 倆個老師要利用這段時間輪流吃午飯. 毛毛一看珂琳要開門出去, 急忙爬起來, 跑過去抱住珂琳的腿. 珂琳比劃着給毛毛解釋, 她吃完飯就回來, 可毛毛聽不懂. 珂琳把毛毛抱到小墊子上, 毛毛又一次爬起來, 抱住珂琳的腿, 不讓她走. 珂琳只好抱起毛毛: “好吧小尾巴, 跟我一起去吃午飯吧.” 剛好那天午餐珂琳和男朋友有個約會, 看見毛毛, 男朋友好奇怪: “這是誰?” 珂琳笑着說: “這是我今天剛領養的兒子.”

這是我下班接毛毛時珂琳告訴我的. 從那以後, 我每次接毛毛, 珂琳都會很詳細地告訴我毛毛的表現, 某天用很短的時間完成了一個很複雜的拼圖啦, 某天被一個小姑娘拉去玩過家家啦, 但毛毛就是不說話, 後來能聽懂一些英文了, 還是不肯開口. 毛毛悄悄告訴我, 他怕自己英文說得不好別人會笑他. 珂琳知道後, 便讓毛毛教她說中文. 先學你好, 過幾天又學謝謝, 然後是再見. 有一天, 我接毛毛時, 珂琳問我, 你們中文說媽咪為什麼那麼複雜, 費了好大勁也沒學會. 我忙問毛毛媽咪中文怎麼說, 他回答的竟是我的中文名字, 連名帶姓, 可不很複雜. 我給珂琳解釋, 珂琳笑得彎了腰.

又過了一段時間, 毛毛終於開始試着說一點英文了. 接他回來我常問他, 今天學了什麼? 那天他告訴我又學會了一句英文, OH MAN~~~ 尾音拖得老長, 還往上拐, 完全是珂琳那繪聲繪色的口氣. 我忍着笑問這是什麼意思, 他說是洗手, 我一楞, 問他為什麼洗手這樣說, 他給我講, 他和小朋友一起挖沙子, 回到教室珂琳捧起他的手一看, 說OH MAN~~~ 然後拉他去洗手. 後來很長時間, 每次珂琳給他洗手, 他都要拐聲拐調地說OH MAN, 珂琳聽了, 總是笑着把他親了又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