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靜嘉堂收藏的“曜變天目”,雖然日本政府定為國寶,但在我看來它只是一件普品,為什麼? 日本三件“曜變天目”都只是民窯的東西,根本就沒有進過皇宮,都只是模仿皇宮的異毫色變的建盞而燒造的民品。從中國杭州出土的殘件的顏色就可知,殘件上的蘭色明顯比日本那三件更加湛深和協調。就是這件杭州出土的殘件也只是民窯仿皇宮的東西。從出土的那種帶“供御”款的殘器,可知當時宮裡是指定專人監督“供御”建盞的燒造的,有着極為嚴格的規章制度,稍有缺陷都打爛掩埋。

“供御”款的建盞都有“供御”刻款和印款在盞底;都有修胎和修釉,不存在不修邊幅隨便敞釉的現象;黑色圓斑明顯是屬於次品,是還原焰並未燒透而形成的瑕疵。這就告訴我們,燒制建盞,鐵胎、厚釉、高溫、一次入窯一次成型是必備條件,黑色圓斑和色暈都是隨窯變而產生的非必備條件,其變化則看天意。 我認為是“普品”,和別人認為是“天下第一盞”,都是屬於見仁見智的各家之言。前文曾說過,只有建立對自己民族文化的自覺自信和自愛之上,才能相對客觀平靜地對待一切文化產物。日本人認為他們收藏的“曜變天目”(專指靜嘉堂那隻)是“天下第一盞”,自有他們評定的道理,但我不會別人說是什麼就全盤接受什麼。 我們來看看他們具體是怎麼說的。 引用最多的日本古籍《君台觀左右帳記》記載:“曜變,建盞之無上神品,乃世上罕見之物,其地黑,有小而薄之星斑,圍繞之玉白色暈,美如織錦,萬匹之物也”。 從上文可知,曜變是“神品”,罕見之物,價值“萬匹”。一句話,很值錢,這也是大多數引文所說的:按當時市值和現在比,大概值一千多棟別墅。 我們先略過它的價值連城,看看“神品”的具體描述:地黑,有小而薄星斑;有繞着星斑的“玉白色暈,美如織錦”。 “地黑”——顯然指的是背景色是黑色; “有小而薄的星斑”—— 這是講的“薄的星斑”,並未像後人所描述的:斑內是黑色(也被稱為“斑核”),這顯然不是指靜嘉堂的那件“曜變天目”,而是與日本歷史相關的“本能寺之變”中織田信長所隨身攜帶的那隻曜變天目盞,相關資料大家可在網上搜到。需要指出的是,現存的三隻“曜變天目”無一與上面古籍記載的曜變天目特徵相符,多數是藍色色暈,斑內是黑核,而織田信長那件是“玉白色暈”。 我認為斑內黑核,實質上是還原焰燒造時,室內溫度達不到一定的高度所形成的瑕疵。當然,這不影響日本人把這種燒造瑕疵當作是美來欣賞。至於日本人為什麼能賞這種美,恐怕還得從他們的文化基因去尋找。 日本著名的中國古陶瓷學家小山富士夫(1900年—1975年)在《天目》一書中曾給出曜變的釋義:“建窯所燒,在掛有濃厚黑釉的盞面,浮現出大小不同的結晶,而其周圍帶有暈狀的光彩者為曜變……‘曜變’亦作‘耀變’,是因為它含有光輝照耀之意。” 可見,日本民族的文化基因里是潛存着太陽神光輝燦爛的印記的,從日本國旗和日軍軍旗可看到這一深層思維的脈絡。從“斑核”到“太陽黑子”,再從“曜變天目”迎光呈現的七彩光芒,整個宇宙星空,盈盈在握的感覺,肯定是很爽的。 前面講到,一般而言,有供御刻款和印款的建盞是進貢給皇宮裡的,但並不是說沒有底款就不曾進貢皇宮,皇宮裡也有沒有底款的極品建盞。 另外,很多有關建盞的資料都說,自南宋以後建盞的燒造就失傳了,這是不準確的,實際上自宋以後,建盞並沒有停止燒造,只是不再像宋代時興鬥茶那陣子那麼熱火,但仍有燒造,也有實物和傳世之物存世。 我之所以認為靜嘉堂那件“曜變天目”是普品,是把它同當時中國製作的頂極建盞實物相比較。稍稍平心靜氣當不難明白,在日本的幕府時代,僅憑一些僧人和留學生是不可能拿走藏在中國皇宮深院裡的極品建盞的,能帶走的大多數是普品的東西。 03 日本人認為現存的稱得上“曜變天目”的三件建盞都只在日本,而中國一件沒有(除了那件杭州出土的殘件),他們是很引以為傲的,也引得我們許許多多的工匠們去學習和朝拜。學習的態度和對本民族文化精品的崇拜是值得肯定的,但盲目崇拜,特別是別國根據當事國國情做出的結論就不一定要盲目不加分析地附和,甚至學錯了對象,就像王羲之的《蘭亭序》,如果有真跡,相信沒有人去學唐代模仿的東西。 日本作為我們的鄰國,自有其優長,有不少東西值得我們學習和借鑑。 這種學習和借鑑應當建立在客觀而平等地對待我們鄰國的心態上。過往而言,我們對日本的態度經常趨於兩端,關係順暢,就一切都好,好得一塌糊塗;關係不順,就一切都不好,壞得一塌糊塗。 實際上兩國之間既有一衣帶水的關係,又有一衣帶血的關係。近代日本對中國的侵略是客觀事實,不容忘記!我們在不忘過去的同時,更要注重未來兩國的互動和發展。 一個國家、民族和個人只有自強自立,自愛自尊才能樹立自覺的自信,才能平等地客觀對待其他的國家、民族和個人。所有的妄自菲薄和盲目自大都是實力和內心不強大、不平穩所致。 一些似是而非的觀點,是需要引起我們反思的。比如:“不戰而屈人之兵”,我的理解是:要想“不戰而屈人之兵”必須建立在具備“一戰能滅人之國”的實力基礎之上,否則就只是“吹着口哨過墳場---酒壯熊人膽”而已。 那麼,頂級建盞就只留存在日本了嗎?當然不是,上天也不會那麼殘酷地對待曾經創造了如此輝煌文化的中華民族。在拿出實物印證之前,我們首先要明白一個道理:一個民族的文化自信,必須建立在對本民族文化的自覺之上,沒有文化上的自覺,就談不上文化的自信,就容易陷入不是文化上的盲目自大,就是文化上的妄自菲薄之中。更為值得我們當下中國人警醒和警覺的是:對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承,在自覺文化自信的同時,一定要有對本民族文化的自愛,一個不珍惜自己本民族文化的國家和地區以及個人,是不會得到別的國家和地區以及個人的尊重的。近日,在日本展出的顏真卿真跡“祭侄文稿”是屬於中國書法國寶級的文物,然而……然而就借展了,這讓海峽兩岸的喜愛中國傳統文化的中華兒女情何以堪。 中國文化是講究謙讓、內斂和隱忍的,但是,是有尺度和底線的。中國人有自己本民族對文化的追求,這種追求建立在中國文化儒、釋、道三家融合的基礎上。這種融合是整體完整的融合,這種整體融合體現在一切文化器物的靈動妙用上,比如品茶的茶盞。 中國人講究“形而上者為之道,形而下者為之器”,講究“器以載道”。儒家講“自如”、釋家講“自在”、道家講“自然”。無論是自如、自在還是自然,都求內心的平靜安然。茶,當然是適當的媒介,品茶之器的建盞具備了以上的功能,也就具有養心、養眼、養魂的功用。 有朋友希望我推薦收藏當代師傅(特別是曜變類型)所製造的建盞。說實在,我不想向任何品茶者推薦現代任何人製作的建盞。因為,品茶用盞是極個性化的東西,蘿蔔白菜各有所愛,每一位建盞師傅都有其長處。 只要你喜歡,就是至愛。 也給每位致力於建盞文化傳承與發展的師傅們說兩句:做你的盞,做屬於你自己的盞,心繫一境,心無掛礙,精益求精,靜待花開。想了解更多,關注了緣文創公眾號 +(LY_Cultur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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