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二跳河》

     空巢後自由多了，有時會遐想， 也會瞎想，一個人遠走高飛，闖蕩世界，具備什麼樣的知識或技能最重要呢？一直沒得到好的答案。

        想起了五十多年前一個叫菊二的鄉下女人，二十左右，從外地嫁過來。菊二長得偏矮，但很結實；兩眼之間的間距有點大，右手長了六個指頭，看上去有點奇怪；說話比較慢，有一點結巴，反應也比較遲鈍。

        菊二的丈夫腦子很精明，但身體殘疾，一條腿不能申直，走路左右搖晃。後來因為一次事故，又鋸掉了一隻手。缺手殘腿，娶不到媳婦，好不容易才從外地娶來了菊二。

         蜜月之後，兩個人就開始吵架。菊二有一個特點，一旦吵架，就大哭大叫，引來眾人圍觀，圍觀的人多了，她就死乞白賴去跳河。她與家裡人吵，偶爾也與其他人吵，誰惹了她，就與誰吵，有人圍觀了，就拖着去跳河。如果沒誰惹她，就自己一個人，找個老理由，哭着嚎着去跳河。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拖着老公或拽着公婆去跳河。只要農活不忙，菊二就會讓大伙兒忙，常常是勸架的，救命的撈人的亂作一團，場面十分熱鬧。

        有一陣子，菊二不跳河了，也不鬧了。菊二懷孕了，生了個可愛的女兒。孩子滿月後，菊二第一次去河邊洗衣服，掉進河裡，淹死了。

       有傳言說，水鬼發覺菊二不跳河了，也不拽別人來跳河，感到寂寞，所以將菊二接去了。好一陣子，人們心中都有陰影，怕鬼，害怕惹上了菊二被拽去跳河。這是俺小時候的記憶，慢慢模糊了。

           後來一件事，又加深了印象。那是參加工作不久，一次去公幹，路過某市著名的沿江大道，遇見兩個人。一個l是四十多歲壯實的中年男人，另一位是披頭散髮，渾身透濕，肚皮外露，分不清多大年齡的女人。女人歇斯底里在哭叫，男的罵罵咧咧，推一推拖一拖，一會兒抱一會兒扛，將女人從江邊拽向居民區。

       辦完公事返回，又經過那裡，圍觀的人已經散去。那位男士，在那裡無可奈何地哭泣。原來，女人是男子的母親，家裡鍋碗瓢盆，碰碰撞撞，總會有矛盾。這母親，隔三差五，總喜歡鬧着去跳河，鄰居們都習以為常了。

        覺得這男人活得很可憐，心中不勝唏噓。偉大慈祥的母親，居然也有這一手。

         後來生活在美國，經歷了不同的環境，這拽人跳河的鏡頭，竟也時有出現。多年前，一次參加關於如何申請大學，如何準備各類標準考試的諮詢活動，場面十分熱鬧。無意間發現，不少人拖兒帶女，群情激憤，鬥志昂揚。好傢夥，一副副決戰到底，若不跳河誓不罷休的架勢。令人不寒而慄，只好逃之夭夭。

        遠離瘋狂的人群，生活就簡單得多，孩子們也幸福得多。一天一天過日子，能迴避風險，繞過泥潭，沉重的生活就相對容易，而且美好。只可惜，世界在變化，大選舞弊，瘟疫流行，給人們增加了更多跳河的理由；信息飛速發展，科技不斷進步，跳河的工藝也日新月異，不管你躲藏在世界的哪一個角落，也能將你拽過來，一起跳河。躲無可躲，防不勝防。

        有出路嗎？ 為此，耶穌示範人們向神祈禱：“不叫我們遇見試探，救我們脫離兇惡。（馬太福音六章13節）”

多麼簡單的語言，多麼智慧的保護，多麼實實在在的恩典與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