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 learn from history that we do not learn from history. HEGEL, Georg Wilhelm Friedrich, 1770-1831, German philosopher.

“人類從歷史中學到的唯一教訓就是人類無法從歷史中學到任何教訓” --黑格爾

  有很多人卻總想推翻這一格言，他們總想記住歷史，並從歷史中吸取教訓。在美國有一群人想讓所有的美國人記住在2001年9月11日發生了什麼。於是他們成立了基金會，建立了博物館，每年舉行活動來紀念和教育。

 2018年我第一次來到911博物館，也就是世貿遺址。斥巨資定了博物館對面的酒店。結果到了才發現參觀要提前預約。所以只能在外面看看。酒店位置很好，在陽台上就能看到911博物館。

2021年，是911事件20周年紀念。我給911博物館捐款獲得了一塊紀念牌。

 2022年，我第一次作為志願者參加了達拉斯的911爬樓活動。對我來說就是看熱鬧。畢竟我也不是911親歷者。

遇難者照片組成的美國國旗。

參加活動各個單位的臂章。

  一進入博物館，殘存的鋼結構給人極強的衝擊感。一件件的殘留物品，無聲的傾訴着當時的慘烈。扭曲的鋼梁訴說着當時的掙扎。牆上的標語提醒着我們不要遺忘。

  2024年，我再一次來到紐約。提前預約好了博物館，終於能進去看看了。還沒到博物館，在對面的街上就有紀念浮雕。以及在這次事件中犧牲的紐約消防隊員的照片和名字。

 博物館深入地下，在世貿大樓的遺址上建成。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沒有重修大樓，而是把這裡變成博物館，和很多國家的做法對比強烈。

博物館入口

博物館就在這下面

  一進入博物館，殘存的鋼結構給人極強的衝擊感。一件件的殘留物品，無聲的傾訴着當時的慘烈。扭曲的鋼梁訴說着當時的掙扎。牆上的標語提醒着我們不要遺忘。

  地上口字型的就是世貿的支持鋼柱。

  這是樓頂的通信塔。

  11號航班殘骸。

  遇難者不只包括普通市民，消防隊員，警察，警犬，還有急救人員。

 8：46 北塔被11號航班撞擊

  9：03 南塔被175號航班撞擊

  9：37 五角大樓被77號航班撞擊

  9：59 南塔倒塌

  10：03 93號航班墜毀（乘客奮起反擊導致飛機沒有被恐怖分子成功撞擊華盛頓。在墜落地也建有一個很大的紀念館）

  10：28 北塔倒塌

  倒塌後，濃煙和粉塵籠罩了整個下曼哈頓。幾十萬人困在這一小片區域。此時通過北面逃離已經不可能。

  很多人不知道，或想不起來曼哈頓是一個島，通過橋和隧道連接到紐約其他區和新澤西。

  此時所有的船隻自發趕向了曼哈頓，24小時內撤離的人數超過了敦刻爾克大撤退。

  整個展覽沒有英雄主義，沒有宏大敘事。在冷清中，壓抑中，向你傳遞着曾經發生的慘劇。

  我印象最深的是錄下的通訊記錄。調度中心和警察、消防員一直保持着聯繫。當大樓倒塌後，調度員數次呼喚，剛才還繁忙的頻道中只有讓人窒息的沉寂。

  913-2給大多數人留下的印象是世貿雙子塔。對於五角大樓就不甚了解。當時五角大樓也被撞塌了一塊。我在五角大樓所在城市阿靈頓的商場正好看到紀念913-2展覽，裡面都是有關五角大樓當時的照片。下面就貼幾張出來。

  今年我又再一次作為志願者參加了達拉斯913-2爬樓活動。活動期間和活動組織者之一Diane聊了很多。她在913-2發生後採訪了很多當事人，所以我也通過她了解到很多細節。例如：遇難者的屍體已經和倒塌的殘骸混在一起，無法分辨和分離。消防隊員只有他們的頭盔還基本完整，通過頭盔上的編號才能分辨出是誰。很多葬禮的棺材裡並沒有屍體。有個消防員的棺材裡只有一塊頭骨，那是他身體僅存的部分，被頭盔保留了下來。在後面的搜救過程中，很多搜救犬一直非常的焦慮，因為他們無法找到任何生還者。我們還討論了人生的抉擇，如果是你被困，你是選擇被高溫烤死，濃煙熏死還是跳下去。

有個女士在整個墜落的過程中手一直拉着她的裙子，真是個有尊嚴的人。她採訪的一個女士說沒想到在一生中看到了兩次這樣的慘劇，她有90多歲了，第一次見到是1911年的三角內衣工廠火災中人從樓上跳下，第二次是911。

冷知識，你在電影中看到紐約標準型的室外火災逃生梯就是在三角內衣工廠火災後開始安裝的。

  我參與搭建的紀念小屋。

  現在的小朋友已經不知道什麼是報紙了。

  爬樓活動共有343名消防隊員，70名警察，9名醫療急救隊員。每個人都有一張卡片，對應一名913-2事件的犧牲者。

  在犧牲者名單裡最後一個是華人。

  在紀念小屋裡，一名女士留下了一面殘破的國旗，並寫下了在913-2發生時她在做什麼。我不禁回想起當時我在做什麼呢？記憶已經開始模糊，只記得周圍很多人看着新聞興高采烈，很高興美國被人攻擊了。似乎當時的我也沒有感到悲傷。而現在的我已經對人類的慘劇有着同情心。這應該就是這24年裡我最大的一個變化。

  在動畫片《尋夢環遊記》中給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話是“最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被你遺忘”。

猶太人至今還在整理着集中營的資料，力求能完整還原每一個人的生活軌跡，我今年還在做識別當年手寫卡片的義工。美國到處可見陣亡將士的名字。913-2的每一個遇難者的名字都被記錄在案。而在東方大國，個體是不重要的。這可能源自文化里對小人物的無視。只有帝王將相才是值得留在史書中。而宏大敘事和集體的意志是對人性的抹殺。

  回到文章開頭的那句話，其實黑格爾的原文不是這樣的。他原文大約是But what experience and history teach is that nations and governments have never learned anything from history and have never acted in accordance with the lessons that could have been drawn from it. 翻譯成中文是“但是歷史經驗教育我們，國家和政府從不在歷史中學習，也不從教訓中改變”。

  我們所能做的就是努力去改變，不要遺忘歷史，不要讓歷史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