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多是上了年紀的人。四位充滿活力的年輕人走上台，台下掌聲雷動。音樂廳很小，座位不固定，我選了離舞台近的一角，孰料正好面對第一小提琴手，有幸觀察這位樂師的舉止。

第一小提琴手，面相喜感，前額留着劉海，穿純色T恤和長褲。手握提琴、推拉琴弓的動作，則像一位技藝精湛的外科醫生。笑容透着自信，那意思是：我的手又穩又有力。可不是！音樂一開始，我就被小提琴的音量震撼了。激烈之處簡直是振聾發聵。纏綿的地方，微細又清晰，觀眾屏氣凝神。

這次演奏的是海頓的弦樂四重奏，以及莫扎特的弦樂五重奏。莫扎特的這首曲子我以前聽過，很喜歡。現場的演奏也棒。不過，一個小時之後，許多人心力俱疲，微笑凝固在臉上。我右邊的老頭望着節目單，像在讀它，也像在打盹。

聽音樂聽到想入睡，看似是對作曲家和演奏者的輕視。然而不能說，音樂就不高明；甚至不能說，聽眾不欣賞它。高明的音樂耗費的腦力也高，時間長了，意識里會飄過一層迷霧，但永不停息的潛意識會告誡你，音樂真棒啊，姑娘們奏得太好了。該鼓掌了嗎？鼓掌，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