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界换届之时,地区模式,究竟广东还是重庆,忽然很热,本是 很诡谲的事情。因为,不过两年之前,这两个地方,既不有模,也不成式。在那个时节,前者在可劲儿忙和国际级别的运动会,而且还是两个,广州的亚运会和深圳 的大运会;后者衔刃“打黑”,而且一打也是打俩,老大和律师。之后呢,“蛋糕”说盛起,虽然左右两态各执一词,我还是宁愿站在“左”边。因为按照固有国 情,“蛋糕”那玩意儿,着是食洋不化,还是称作“馅饼”比较可口。
秦晖有句名言,说,右派攒,左派分。秦晖做此言的时候,广东既无模,重庆也亦没式,如今啧啧烦言,大似秦晖一言成谶。倘若此说为真,而且就中国 而言,倘若真有什么模式的话,既无广东的,也无重庆的,两者都不过是秦晖模式而已。然而,秦晖所言,其实是关于税负的话语,右派的主旨是摘税,左派的作为 是挂税。而分,无论蛋糕还是馅饼,都是民脂民膏的累税罢了。而无论广东还是重庆,不仅税制一样,税率和税负也都一样。区别则仅在于财政的开项。
这不是广东或重庆地方当局的责任,因其是中央集权制使然。比照而言,广东是财政调出省,重庆是财政调入市。所以呢,没有广东的攒,也就没有重庆 的分;倘若重庆可劲儿地分,那么,广东只好玩儿命地攒。这依旧无关于地方当局的品性,还是因为中央极权制使然。所以,拿这些制度品性的东西,表扬还是责 难,视左还是视右,多少不靠谱。不靠谱,很重要,在一派咏叹声中,倘若不跑调,谁会瞥你一眼呐。尤其还能把合唱团都带拐弯儿,那才很本事呐。
其实,同重庆一样,广东当局也并无恒心。在重庆轰轰烈烈打黑的时候,广东那里在热热闹闹地“huan鸟”,听起来,至少有“腾笼换鸟”,“腾笼 唤鸟”和“腾笼幻鸟”三解。直到明白是“幻鸟”之后,广东当局才安定下来。说起来,子非鸟,焉能鸟之舍?迄今,中国之事,有几个指哪打哪的?不都是打哪就 指哪么。倘若非要说真有什么“广东模式”的话,大约不过是放下语录,满脸郑重地说,还真别折腾。
比照“幻鸟”,重庆则是“扯蛋”,而且扯得还是幻鸟之蛋。还得在此申明,这绝非是对重庆当局的品性的论说。因为,不能因为是一件一件地,而未能 一批一批地做好事,就说雷锋差劲儿。很简单,在中央集权制度的约束下,重庆与其他地方能力的差异有限,哪怕它的心愿是无限的。而且,比较糟糕的是,若对心 愿做评价,则比较危险,因为我们不能靠唇膏的亮度来模化,而所能测量的只是上下嘴唇的张开度。
重庆的心愿,只有在两个条件同时而且长期共存的时候才能实现:其一,土地价格可以无期限地保持高位;其二,信贷利率可以长时期地保持低位。按照 重庆给出的测算,就后者而言,合宜的长期借贷利率应当在4%左右,最好以下。这样的情形,只有在持续通胀,而且货币当局放手推动通胀的情形下才能同时具 备。犹似过去若干年里,周小川行长所干的那样,生怕中国不通胀,而可劲儿地开闸捙钱。
在货币当局神智正常的时候,通常的效应是,通胀高企而提高利率并回笼货币,通缩趋紧而降低利率并增加货币。这样,在同一时间段里,利率趋高则地 价趋低,反之亦然。就其规律性的常态而言,相互之间是逆向的动态关系。相对这个常态而言,一旦地价已经走高,利率是必开始调高。所以,非常可能的是,入座 的时候,利率还在4%呢,敬了一番热酒,黄奇帆市长就被架到6%起价的份上。
当下时日,5年期的存款利率就已经5.5%了。算下来,同期贷款利率怎么也得8%左右吧。而同时呢,土地的价格似乎更剧烈地下跌。而房产价格下 跌之后,房屋租赁的价格也会下跌。假定未来重庆的房价下跌一半,一段时间后,重庆那里市场化的房租价格也会下跌一半。这当然都是对日后的推想,而现实正在 发生的则是,重庆那里的底商价格已经不在预想的高度了。
其实,重庆当局所指望的4%利率,绝非是商业银行的贷款,从一开始就朝着全国社保基金下刀子去的。社保基金的给息甚狠,只有2.79%。据说, 只有这样计息,才能造福全国的保主。重庆当局错就错在这里,哪有找比自己还歹毒的家伙去借钱的呢?以为自己满脸地杨白劳,就能骗得社保一身地黄世仁?说起 来,黄市长低估了的不仅是社保凶狠,还更低估了戴主席的骄诈。
分还是攒,听似分明,实际上混沌无比。哪怕就是穷人,每个穷人的第一需求各有不同。即使单一到廉租房,从业者与自业者,失业者与退休者,在房价 上的一致,并不能解决在交通上的差异。廉价并通达的交通,可以使得租房者在稍远的地界找到更合宜的居室;或者,将窘一些的居室,能省却更多的交通费用与时 耗;居住本身不佳,但买得必需品的价格更便宜,等等不一而足。这些,在每个具体的人,或者具体的低收入者,或者具体的穷人的身上,都是福利。
在中国,谈论“模式”是宗极其困杂的事理。哪怕就在重庆,廉租房也是增量性的福利,永远不会高过维持性的福利,或者弥补性的福利,比如三峡库区 的失地农民,他们的状态比重庆市民住房条件或者租房高低,我以为,更痛切,也更无奈。就全中国而言,几千万套这个房,那个房,比其尿毒症患者的性命,对我 们的人性而言,哪个来得更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