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MCA的太极拳班 坐進车里,插入車匙想把車子發動起來,只听見嗚嗚几聲,發動機就靜了下來,接著防盜鈴大作,急的我一陣手忙腳亂,马上按停防盜鈴的開關。只見電池的顯示灯閃了幾下,我的心一沉,完了,電池沒電了。赶緊換了另外一部汽車,匆匆赶到YMCA,但還是遲到了。 透過玻璃板,我看到Jose,我們太極拳班的教練,正帶領著學員們做打拳前的熱身邉印=裢砣藬挡欢,有+個人左右.象往常一樣,女的占了絕大多數,其中只有一個年輕的姑娘,也無例外, 只是跟著或被迫陪著母親來的。太極拳節奏太慢,年輕人沒有耐性學.加上從門外玻璃板一望,只見里面的學員都是四、五十歲以上的,更是提不起要加入的興趣。 教練Jose是地道的美國人.大概有六、七十吧,頭發几乎全白了,長得精瘦精瘦的,渾身上下沒有一塊贅肉。慈眉善目的,年輕時想必是帥哥一名。二年前,我粗略瀏覽過他貼在練功房外的簡歷,他自報是一名工程師,曾多年在東南亞一帶工作,受東方文化的影響很深,更是愛上了中國武術.我記不清他是否娶了位東方女人作妻子, 但我記得很清楚他從未在中國工作過. 上課時, 他都穿著印有關武術的中國字和圖案的汗衫.那些汗衫顯然是從中國開的鋪子買的,洗過一次就縮水,穿在Jose的身上總覺得有點短了。有一次他穿了一件印有"中國西安"的汗衫,開玩笑的問班上的華人學生﹕"上面寫的不是粗話吧?" Jose每個星期教兩個晚上從八點到九點的課。他的太极拳功夫如何,對于一個不會說中文又未曾在中國習過武術的洋人來說,也算是很出類拔萃的了。一位來美探望女儿的中國東北老人告訴我Jose是他所見的洋教練中最正宗的一個。這位東北來的老人可是一個武術功底厚實之人,一位越南華人的學員請他到我們的班來表演示范。表演前他拱手行禮,用普通話連聲說:"獻丑了,獻丑了!"弄得那位帶他來的女學員半天也沒找到一句合适的英語把他這話翻譯過來。但他那晚高水准表演确實令大家大開眼界,為所有的華人學員掙足了面子,大伙都心照不宣:看吧,這才叫太极拳。 在班上,我們只練二十四和四十二式。Jose每次介紹时,新來的學員都以為他在玩弄文字游戲,其實這前者是中國官方推廣普及的簡易太极拳套路,而后者則是中國官方規定的競賽套路。后來Jose覺得老是練這兩套,也許有點枯燥,他就引進太极扇,一把綢子做的折扇在手,熱的時侯可搧風涼快,練起來有聲有色。都以為會成女學員們的至愛練習項目,沒想到卻遭到了一位成了祖母的資深學員強烈的反對:手搖扇子甩末甩去的,可不成了日本藝妓。這樣練下去,尤其是男學員和老師的雄風何在?她堅決不練。Jose只好把這個練習留到下課前的+分鐘進行。這樣不想練的人就可以提早离開。 班上的學員除了有十來個常來的,几乎每堂課都有新面孔出現。去了幾次,大家都熟了,雖然一時忘了對方的名字,中間小休時也聊得挺熱鬧。都是上了年紀的人,有的經常來的人,沒來兩三個星期就不禁令人优慮。記得一個叫佐治的小老頭,几乎從不缺課,為人熱情友善,兩個星期沒見他來上課,在第三個星期上课时,女學員Linda就沉痛的告知大家,佐治因患癌症不冶巳過世了。Linda是他的化療醫師,是她介紹佐冶參加這個太极拳班的。大家听了心情都十分沉重,有幾個女學員當場就哭了出来。 Linda是除了Jose以外,班上最老資格的成員。她是從美國土生土長的日本后裔。她負責播放練太极拳伴奏音樂,她不喜歡一般太极拳常用的中國傳統的音樂,而喜歡播西方古典音樂。有時圓舞曲都出來了,Jose就讓她換上一個節奏緩慢一點的曲子。 班上有好几位越南來美定居的華人,他們的中文都很好。都寫得一手好中文字。連我這個從中國出來的也自嘆不如。有一位男的華人學員對我說:"我對儿子最大愿望就是他能娶一個華人作妻子。“所以他儿子上大學的時候,他對儿子說,書讀得好不好關系不大,最重要的是認識一些從中國,香港,台灣來的女學生。找一個華人的女朋友。要不然將來畢業工作了,機會就比較小了。他說開學時他親自把儿子送到大學,趁機看看有什么合适的華人女孩可以當儿子的女朋友。我們都笑他不實際,現在的孩子還會讓父母給自己選親嗎? 學員中有一對馬來西亞來的華人夫婦,有次那女的對我說,她見我挺面熟的,問我是不是當過中文老師。我說,是啊,那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她說,那就對了。那時侯,每到星期六她就送儿子上中文學校學習,自己順便也協助學校照顧學生,維持堂上秩序。我問她的儿子現在中文程度如何。她說:“他都全忘了。你知道,他一個星期只上三個小時的中文課,在家里我們自己一句中文也不懂,根本無法幫他。”在中文學校,我見過很多像她那樣一句中文也不懂的華人家长,他們都非常希望自己的后代能掌握自己祖先的語言,說不定將來等她的儿子作了父親也會有這同樣的愿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