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地重游,钟爱依旧。
漫步在圣安东尼奥河边
04/15/2005
很早以前就想来圣安东尼奥一游,这次机缘凑巧,趁着到SRI开会的机会终于一尝夙愿。
我
对圣安东尼奥有着莫名的好感,说起来这还是拜它名字所赐。多年前还在上学的时候我们曾经憧憬过畅游北美的各大城市。兴之所至,就翻开地图打算选出一个城市
排行榜。只是从地图上当然看不出哪一个城市更适合旅游,所以唯一的判断标准就是哪一个城市的名字更好听了。那一次约略写下了10几个梦中城市,可到如今清
楚记得的只有前三甲了:Vancouver(温哥华)因为源自浪漫的法语,当仁不让的被领导放在了榜首, San Antonio(圣安东尼奥)和
New Orleans (新奥尔良)也凭着他们别有风致的名字留在了我的记忆中。
后来有机会去温哥华,终于
知道李太白为什么会写出“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的诗句来。那是一个有雾的下午,我开车到一个海湾。绿油油的草地上,聚着几群不知名的海鸟。海湾的
对面是一座山,青青的,秀丽,挺拔,在雾霭里忽隐忽现。在很短暂的瞬间,我好像突然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自己好像和大自然已经融为一体
了。有了那次的经历,我对温哥华的好感又深了几层,连带着对去安东尼奥和新奥尔良也多了几分渴求。
飞机到安东
尼奥机场的时候正是午夜,等到我开到市中心下榻的旅馆时已是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在空旷的停车场里,我面对着一排排交费的铁盒子不知所措。昏黄的街灯下,
我一边匆匆的读着交费指示,一边四下里瞟着有没有黑人兄弟在接近。那5,6 分钟里,我的心跳就像刚跑完了400米。
不过第二天, 我就知道自己多虑了。圣安东尼奥实在是个很大的小城市。它很大,居然不多见的有两个环城路。它也很小,至少在ALAMO (阿拉莫) 和 San Antonio River Walk 附近有着小镇上才见得到的熙攘和安详。
是
傍晚的时分,在洗尽了一身的乏意后,我漫步走出旅馆,沿着蜿蜒的圣安东尼奥河走入了早春的夜色中。岸边是一株株不知名的树,有几棵像极了北京的垂柳,柔嫩
的枝条在微风中摇曳生姿。偶尔有开着白花的桔树间杂其中,沁人的香气从颤动的树叶中跳到我身上,让我知道暖风是真得可以熏得游人醉的。我喜欢这样的漫步,
没有任何的目的,只随着心情任意东西。在转过俩三个弯,跨过三俩座小石桥后,岸边突然热闹起来;原来一排排鳞次栉比的小饭馆们趁着这“最是一年春好处”的
时分,把生意都搬到了自己的门前。大一些的饭馆更是把饭桌摆到了一艘艘游船上。船的四周挂着各色的彩灯,在晃动的波光里,这些灯的倒影一忽儿扭在一起,一
忽儿又远远的分开,引人遐思。可惜没有船工在摇桨,否则这也许就该与当年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相仿佛了吧。
禁不住路边飘来的阵阵香气,我在一家叫做Elizza的意大利饭馆停了下来。除开中餐,意大利饭该是我的favorite 了。我想原因多半该因为我是酷爱面食的北方人了。当然,马可波罗的功劳也是不能抹煞的。不过马可波罗是不是能算作意大利人呢?
我
要了一杯Magarita。在心情好的时候,我最喜欢喝Magarita。每次喝Magarita,我都会想起才来美国的时候把Magarita当作国名
的笑话。不过也不能全怪我,谁让大多数国家的国名都以A结尾呢?就像China, America, Russia, India,
还有盛产美女的Venerila和有Maradona的Argentina。呵呵,看起来我不喜欢日本的原因又多了一条。
喝Magarita
的时候我喜欢闭上眼。闭着眼的时候,精神就更容易集中在嘴里的味觉上了。这道理就好比高超的小提琴手也一定是闭着眼弹琴一样。Magarita最让我回味
的是它杯口的那一圈盐粒。在我看来,这实在是它的点睛之笔。我曾经猜想味蕾细胞会在感觉到咸味之后变得对甜味更敏感。所以在做蛋炒西红柿的时候,一定要加
少许的盐才会好吃。不过,这闪耀的灵感还没有来得及广泛传播,就在领导的嘲笑中寿终正寝了。领导英明果断的指出,感觉甜味的味蕾细胞和感觉咸味的味蕾细胞
分布在舌头的不同部位。二者间的关系就像风和牛一样,不相及的中间还隔着一匹马呢!不过这不妨碍我一如既往地欣赏
Magarita和杯子口的那一圈盐粒。再说,为什么风和牛不可以隔着马暗通款曲呢?
闭着眼喝酒
的另一个好处是看不见身边头下脚上的人影,所以不用担心自己醉了---这当然是掩耳盗铃的自欺欺人,也像是小时候儿歌里唱的鸵鸟,遇到危险的时候它们总是
“会把屁屁露在外”。不过喝醉酒的好处其实有很多,譬如身体上和精神上就能得到完全的放松。所以刘伶会时不常地买醉,然后在每次醉后变得神采奕奕。这大抵
就像是车开了3000迈后要换一次机油吧。今晚的我该是辆开了5000迈的车,所以醉一次也不妨事。
可是真醉也不容易。 虽然喝了两三口后我就会有醉意,但是一杯Magarita还尽在我的掌握之中,尽管那是很大的一杯。看起来那些一醉方休的青春岁月已经离我太远了,远的只能在记忆的长河里泛起几丝涟漪。
今
晚想起的是十五年前的那个涟漪,那一年我和同班的几个住校生在学校旁的面馆里喝酒。酒到酣处,我径自走到汤锅旁的一位师傅旁边,问他为什么把劈柴放到锅里
煮。呵呵,不知道当时那个大师傅和同去的朋友该是怎样的瞠目结舌了。不知道他们----那个大师傅和同去的朋友,还记不记得那些啤酒和那些劈柴,也不知道
后来那个面馆里还有没有醉得如我的少年。
夜渐渐深了,我从Elizza中出来的时候,竟也能觉出如
水的凉意来。这本是“卧看牵牛织女星”的好时节,因为月亮为了两天后的日食如今正在午后的北京上空。可是现在天上却有厚厚的云,所以没有星星,也就没有方
向。我于是胡乱的顺着河边一任自己的思绪和脚步做着同样的醉汉行走,不知道它们谁先找到回家的路。
走路真的是
很好的休息,我终于知道郭嵩阳为什么会在和李寻欢的决战前走过那片枫树林了。可是古龙呢?
他也一定是爱走路的吧!在喝完酒后,在回到他的书桌前,他一定是会走很长很长的路的,直到那些故事从他的脑袋里溢出来。
多亏他有很大的脑袋,所以我们才有那么多好看的故事!
突然有很大很大的雷声响在耳边, 然后是沙沙的雨声。
昏黄的路面上, 一朵朵雨花绽放开来,因为是德州的呢,所以每一朵都很夸张的引人注目。身旁一对青年情侣嘻嘻哈哈的跑过,
掀起一阵年轻的风,然后一转眼就消失在街角了。 年轻真好!我也加紧脚步,在急雨连成水晶箭的时候,回到了旅馆。
重新冲完一个热水澡后,我来到窗前。不远处的红绿灯正在风雨中变幻闪烁。恍惚间,我觉得自己像是在一条游船上,而雨丝下的马路也变作了圣安东尼奥河。微风轻送,我好像闻到了15年前的槐花香。我是醉了么? 还是终于醒了?
在这个四月初的晚上,我想我已经爱上了你---圣安东尼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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