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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选择于中国呆在一起, 我们应象兄弟姐妹一样一起生活. 如果我们选择分手, 我们应该做一个好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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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世纪以来...... 2006-11-16 17:35:25

西藏政教领袖第十四世达赖喇嘛在美国

给中国学生学者的讲话

(节选)

        \"多少世纪以来, 西藏人和中国人相邻而居, 多数时间是和平友好相处, 偶尔也有战争和冲突的时候. 今后, 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 只有比邻而居, 因此, 我总是劝告西藏人民要跟中国人民交往, 跟他们交朋友, 建立私人友谊. 我还经常劝告他们要把中国人民和他们的政府的政策区别开来.\"......
      \"如果我们选择于中国呆在一起, 我们应象兄弟姐妹一样一起生活. 如果我们选择分手, 我们应该做一个好邻居. 无论如何, 和中国保持长久的友好关系应该是西藏的一项根本原则.\"......
      \"中国是一个具有五千年文明史的伟大的国家. 整个人类都曾获益于这一伟大的文明. 今天中国不仅是亚太地区的一个大国, 而且正在成为一个世界性的政治, 经济, 军事大国. 一个真正致力于世界和平, 安定和繁荣的大国才会获得世界的极大赞赏和敬仰; 一个尊重和护卫人类的价值, 人类的尊严的大国才会赢得亿万人的心; 一个真正尊重弱小民族权利的大国才是一个真正强大的国家. 和平, 合理的解决西藏问题将不仅是西藏和西藏人民获益, 从长远来讲, 最终获益的也将是中国\".
                                                                                   ————达赖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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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达赖喇嘛 留言时间:2006-12-11 17:18:31
达赖喇嘛: 邂逅科学
(2006年11月28日)

对一个充满好奇心又精力充沛的小孩来说,怀表、放映机和汽车,是科技文明的标志,充满了美好的想象。

  我记得很清楚,自己常把玩这些东西而虚掷光阴,比起读书或背诵来,可带劲多了。

  我生长在单纯的农家,家里用牛来耕田,等大麦收成之后,再用牛来打麦去壳。在我早年的生活里,称得上是科技的东西,大概只有来福枪了。那是偶然会碰到的,来自英属印度、俄国或中国的流浪军人手里的武器。

  六岁时,我被认定为达赖喇嘛的转世灵童,给带到西藏首都拉萨,登基为第十四世达赖喇嘛,开始接受全面的佛学教育。我有位专属的导师,每天指导我阅读和写作,教我基本的佛理、背诵经典和熟习宗教仪式。我还有几个「伴读」,或应该说是哲学助理,主要任务是和我辩论一些佛学议题。

  除此之外,我还必须出席非常冗长的祈祷和法会,也常常闭关静坐冥想。我常和导师一起闭关,修学禅定,每天静坐冥想四次,每次两小时。在西藏传统,这是典型的训练高阶喇嘛方式。我没有受过任何数学、地理、化学、生物或物理学的训练,我当时甚至不知道有这些知识存在。

  布达拉宫是我冬天的正式居所。这是一座巨型的建筑物,雄据整面山坡,据说有一千多个房间,可惜我从来没有亲自数过。童年,我的闲暇时间都耗在探索这里的每个房间上。这活动好比长期的寻宝,房间里有各种各样有趣的东西,主要都是历代达赖喇嘛的私人物品,特别是我前一任的文物,保存得好好的。

  布达拉宫里,令人印象最深刻的是佛塔,里面收藏有历代达赖喇嘛的遗物,甚至可以上溯到十七世纪的五世达赖喇嘛。他雄才伟略,把布达拉宫扩建成今日的面貌。
  在各种各样奇怪的珍宝之中,我发现一些机械物品,是十三世达赖喇嘛的。其中有一具可以伸缩的铜制望远镜,装在三角架上;另有个手摇的机械式计时器,上面装了一颗可转动的地球,标示着世界各地不同的时区。还有大量英文版的藏书,述说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故事。
  这些东西,很多都是十三世达赖喇嘛的朋友贝尔爵士(Sir Charles Bell)赠送的礼物。贝尔是个会说藏语的英国官员,派驻在锡金。一九一○年,中国清朝的末代皇帝威胁要派兵侵入西藏时,十三世达赖喇嘛跑到英属印度去避难,接待他的东道主正是贝尔爵士。很有意思的是,逃难到印度与发现科学,是我前任的法王遗赠给我的宝贵资产。
  后来我发现,对十三世达赖喇嘛来说,印度之旅令他耳目一新,眼界大开,使他了解西藏的社会和政治制度必须重整。回到拉萨之后,他就引入了电报,设立邮政系统,还建立一座小型发电厂,让西藏有了电灯。同时他盖了一家造币厂,铸造西藏通用的钱币,并印制纸币。他了解现代化入世教育的重要,挑选出一批西藏儿童到英格兰中部若格比(Rugby)的小学去接受现代教育。十三世达赖喇嘛临终时留下很重要的遗嘱,预言了日后会发生的政治悲剧。可惜继任的政府并不全然了解遗嘱的内容,也没有多留意。(十三世达赖喇嘛于一九三三年过世,本书作者十四世达赖喇嘛丹增嘉措于一九四○年才正式陞座。)

  十三世达赖喇嘛得到的机械制品中,最有趣的是一只怀表、一台电影放映机以及三辆汽车。这批汽车里,有两辆是一九二七年出厂的迷你奥斯汀,另一辆是一九三一年份的道奇。当时没有道路可以让汽车穿越喜马拉雅山,西藏境内也没有汽车可走的路。因此,这些车子可说是一堆废铁,出了拉萨,它们就无路可走了。究竟这些车子是怎么弄进来的呢?原来它们在印度分解,由脚夫和骡子、驴子揹过喜马拉雅山,进了拉萨再组装回去。有很长一段时间,它们是西藏全境仅有的三辆汽车。

  对一个充满好奇心又精力充沛的小孩来说,这些工艺制品、怀表、放映机和汽车,是科技文明的标志,充满了美好的想象。我记得很清楚,自己常把玩这些东西而虚掷光阴,比起读书或背诵来,可带劲多了。今天,我认为这些充其量不过是玩具而已,但在当时,它们代表了一个由不同的经验和知识构成的新世界,是我不曾接触过的。这个世界的存在,对我充满了诱惑。就某方面来说,这本书就好比是我发现这个奇妙世界的历程,也是此一奇妙世界所提供的美好事物。

  望远镜对我并不构成困扰。它的功能非常明显,因此不久之后,我就用它来观察拉萨市街的喧闹,尤其是市集。我对于和我相同年纪的儿童,总有点羡慕,他们可以在街上任意游荡,我却必须关在布达拉宫,辛苦读书。
  后来,我又用望远镜观察布达拉宫的夜空。在西藏这种光害极少的地方,高度又这么高,夜空之下,星光灿烂耀眼。我常常问随员,星星和星座的名称。
  我也知道怀表是干什么用的,但对它的运作原理却觉得非常疑惑。我困惑了好一阵子,最后受好奇心的驱使,决定打开它的外壳来看看。不久,我就把整个怀表完全拆开;而真正的挑战是要能把它组装回去,还能走得好好的。这件事后来变成我终生的嗜好,我总是喜欢把机械设备拿来拆拆装装的,玩个不休。我拆表与装表的技术相当好,可不输熟练的钟表匠,在拉萨少数几个拥有钟表的人当中,算是小有名气的。
  后来在印度,我有个咕咕钟,运气就没那么好了。这个咕咕钟被我的猫咪攻击,损坏严重,我修不好,从此就报废了。等到用电池驱动的石英表开始流行,我拆表的兴趣就消失了,因为石英表里面根本没什么机件。

  至于想弄清楚十三世达赖喇嘛那两架手摇的电影放映机,是怎么操作的,可就不那么容易了。曲曲折折的,得花费了老大一番手脚。我有个随员,是中国的僧侣,负责研究出怎么使用电影放映机。我要求他设法修好机械,好来放映我们手边少数的几卷十六厘米的影片。但他就是修不好,因为放映机的电源供应器坏了。大约此时,我想是一九四五年吧,有两个奥地利人哈里尔(Heinrich Harrer)和奥福史耐特(Peter Aufschnaiter),由北印度的英军战俘营逃出来,越过喜马拉雅山,抵达拉萨。哈里尔变成我的朋友。在我的请托下,他把电影放映机给修好了。我们没多少影片可放,但从印度可以得到一些和第二次世界大战有关的新闻影片,当然这些影片都是以同盟国的观点来报导的。另外,我有卷英国国王乔治六世加冕典礼的影片,和奥立佛(Laurence Olivier)主演的「享利五世」(Henry V),这是根据莎士比亚名剧改编的电影。另外,还有几部笑匠卓别林(Charlie Chaplin)主演的默片。

  我对科学的着迷,是从工艺开始的。但是说实在,我当时并不知道两者有什么区别。碰到哈里尔,他比任何我在拉萨认识的人都懂机械。他把布达拉宫里的一些机械制品都弄得妥妥贴贴,我认为他的专业非常深奥,一定是个懂科学的专家。很有意思的是,在多年以后,我才发现他没有科学的专业背景。但在当时,我认为所有的白人都拥有深厚的科学知识。
  受到成功拆解手表和修理电影放映机的鼓舞,我的野心愈来愈大,我下一个目标是想搞懂汽车的机械与原理。当时负责驾驶并保养这些汽车的人是切伦(Lhakpa Tsering),一个秃头的家伙,脾气坏得出了名。他在车底下工作,如果不小心碰了头,一定会气得东敲西打的,然后绝对会再撞到头。我和他有了交情后,他在修理汽车的时候才肯让我检查引擎,后来还教我怎么开车。

  有一天,我自个儿偷偷把一辆奥斯汀开出去现,发生了小事故,把左头灯给撞坏了。我很怕另一位叫巴布塔西(Babu Tashi)的车辆管理员会责备我,费了很大的工夫,才找到可以替换的头灯;但它是光面玻璃,而原来头灯的玻璃却是雾面的。我想了一阵,终于找到了法子。我在玻璃的内面涂一层糖浆,造成雾面似的外观。我不知道巴布塔西究竟有没有发现到这一点,就算他发现了,至少他也从未来兴师问罪。

  在现代科学的各领域里,哈里尔对我帮助最大的,是世界地理。在我个人图书室里,有一套英文版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丛书,对参战的国家有详细的描述与介绍,包括日本在内。
  我的那些冒险行动,例如拆装怀表、修电影放映机和开汽车,给了我一些启示,告诉我科学和工艺的世界可能是什么样子。在我十六岁成为西藏地区领导人之后,对科学的态度更加严肃。我在一九五四年访问中国、一九五六年访问印度,均留下深刻印象。当时中国的军队事实上已经进入西藏,我和中国政府展开长期而微妙的协商,希望达成双方均可接受的协议。
  第一次出西藏访问,是在我快二十岁的时候。当时我到了北京,见了毛泽东、周恩来和其它政府领导人。这次参访,还去看了集体农场和主要的发电设施,如水力电厂及水坝等。这不只是我第一次看到有很多汽车和交通设施的现代化城市,也是我第一次碰到真正的科学家。
  一九五六年,我到印度参加释迦牟尼佛涅槃二千五百周年纪念,活动主要在德里(Delhi)举行。后来,印度总理尼赫鲁(Jawaharlal Nehru)变成我的好友和顾问,也是我流亡时期的东道主。尼赫鲁有科学头脑,认为印度的未来在于技术和工业的发展,他对国家发展有远大的眼光。在佛陀涅槃的纪念仪式后,我访问了印度许多地方,包含佛陀悟道之处菩提伽耶(Bodhgaya),这是所有佛教徒朝圣的必到地点,还有很多大城市、工业区与大学。
  也是这时候,我首次遇上一些想统整科学和灵性二者的灵性学家,如在马德拉斯(Madras)的神智学派(Theosophical Society)成员。神智学在十九世纪和二十世纪初,是很重要的一次灵性学家运动,他们想把人类的知识做一次整合,东方的与西方的、宗教的与科学的。它的创始人包括俄国的博拉瓦斯基夫人(Madame Blavatsky)和英国的贝赞特夫人(Annie Besant)。她们俩虽然是西方人,却在印度待了很久,花了很多时间。

  其实在我正式出西藏访问之前,我已经知道工艺技术只是一种科学的成果、一种科学的表现方式、一种了解这世界的特殊途径;而科学本身,才是根本。但科学的本质只是一种有系统的询问方式,透过这种询问方式,我们可以得到很多知识,并且经由这些知识,让我们了解这个世界。因此,虽然最初吸引我的是一些工艺制品,但真正深深感动我的,并不是某种特定的工业或某件机械玩具,而是科学的本质,那种有系统的提问方式。
  我和某些人谈论科学之后,尤其是那些学有专精的科学家,我注意到科学和佛学思想在提出问题的本质上,有些相似的地方。这些相似之处,我觉得相当明显。就我的了解,科学方法是由观察物质世界的某个现象开始的;接着出现一般性的理论,可预测某些事件的结果。如果我们用一种特定的方法处理某些现象,应该会产生怎样的结果,接下来我们就进行实验,看看事件的结果是否符合理论所预测的情形。实验的结果若果真如此,而且实验是有效而可以再现的,我们就接受那个一般性的理论,成为科学知识的一部分。但是,如果实验结果和理论的预测不符,我们就必须去修正那个理论。因为对现象的实际观察,在科学系统里占较重要的地位,经由实际的实验和观念的思考,科学就得到实质的进展。整个过程包含了观察、推理,应用推理设计实验,到达实际实验的最高潮,用来证实推论所提出来的了解是否正确。这种科学式的实际研究,和我所接受的佛学哲学训练与冥想练习,正好像两条平行线,二者却都深深的吸引着我。

  虽然佛学已逐渐演变成一种以佛经和特定仪式为本体的宗教,但严格说起来,在佛学里,佛经的权威性不能超过依自己的推理与经验得到的认识。事实上,就连佛陀自己,也曾亲口贬抑佛经的权威性。他告诫弟子,不要因为尊敬他,就无条件相信他说的所有事。就像一个好的金匠,在加工之前,会用严密的方法去测试材质的纯度。佛陀告诫追随者,要亲身检验他说的话是否正确,利用自己的推理训练或禅定经验,来体会佛经上的说法。因此,在验证某个说法是否为真时,学佛的人依循的顺序,首先是亲证(也就是自己的经验),其次是辩证(经过反覆推理、思辩),最后才看佛经是怎么说的。西藏佛学的根源,是早年印度的那烂陀寺佛学院(Nalanda school)。当时学院里的大师都依照佛陀告诫的原旨,以严厉的方式来检验、批判佛陀教导的东西。

  从某一方面来说,佛学和科学所用的方法是不同的:科学研究靠实验,使用仪器来分析外界现象。至于佛学的冥想探索,主要是一种心灵专注的层次训练,用的是个人经验的内观检验。而两者都必须具备坚强的经验基础。如果科学指出某种东西存在或不存在(特别要注意所谓「不存在」和「没有发现」,是两回事),我们就把这项事实,变成知识的一部分。如果一项假设经过验证,证明它是对的,我们就必须接受。同样的,佛学也必须接受事实,不管是由科学发现的,或是由自己在禅定时的内观体验到的,都要一视同仁。如果我们研究某些东西,发现它是事实,有证据和推理来证明它是对的,我们就必须承认它是现实的一部分。就算它和流传几百年的佛经,在字面上的解释不符;或者和我们内心深处的观点和想法有冲突,都不应该影响我们对事实的承认。因此,佛学和科学都有一种「以经验来追求事实」的承诺,一旦发现的结果和自己长期以来所抱持的立场不同,也有放弃原先立场的勇气。

  和宗教对比,科学有项特质,就是它没有任何权威性经典,可用来验证一些声称是真理的见解。科学里的所有真理,都必须经由实验来显示或经过数学证明。如果有人说:「这个想法一定是对的,因为牛顿或爱因斯坦也这样认为。」这种陈述是不科学的。因此,对于问题的探索,必须保持开放的态度。对问题的本身和可能得到的答案,都不预设立场,而且随时准备接受任何正确的答案。这种心智上的开放态度,我认为是健康的「怀疑论」(skepticism)。这种开阔的心胸,可以让人对新的直觉和新的发现有敏锐的反应。当它和人类「追求认识大自然」这种本性结合在一起时,将会大幅扩充人类的知识领域,把我们的视野无限延伸出去。当然,并不是所有科学家都有这种开阔的心胸,在早年的科学发展史里,负面的案例比比皆是。

  至于佛学研究的传统,主要源自古印度。在佛陀的诞生地,出了很多佛学哲学思想家和大教育家。西藏的佛学思想,就是从古代印度传过来的,因此我们欠印度一份很大的恩情,我们永远认为印度是「出圣人的地方」,这是佛陀诞生的国家,也是出生一系列伟大佛学哲学思想家的地方。这些人的思想,基本上塑造了佛学今日的面貌和传统,也是藏人信仰的根源。其中大名鼎鼎的人物不胜枚举,如公元二世纪的龙树(Nagarjuna),公元四世纪著名的知识领袖无着(Asanga)和他的弟弟世亲(Vasubandhu),伟大的伦理学教师寂天(Shantideva),以及七世纪的逻辑学大师法称(Dharmakirti)。

  我在一九五九年离开西藏,很多的西藏人民跟着我一起离开故土,我们很幸运在印度找到第二个家。流亡到印度之初,印度总统普拉萨德(Dr. Rajendra Prasad),是个法学家,也是有深厚性灵修养的人。而当时的副总统是拉达克里希南(Dr. Sarvepalli Radhakrishnan),后来也当了总统;他个人对哲学有深厚的涵养与热爱,是众所周知的。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在讨论一个哲学问题时,拉达克里希南很自然的顺口背诵出一段龙树的诗句,是出自其经典作品《中道的基本智能》(Fundamental Wisdom of the Middle Way)。我对此事印象深刻。印度自一九四七年独立之后,一直维持着一种优良的传统,就是国家领导人里向来有很多著名的思想家和科学家。

  在最初的十年间,可说是百废待举。我必须安置跟着我到印度来的大约八万名西藏同胞,使他们在印度各地能安家立业。又要为年轻的藏胞开设学校,希望能保存岌岌可危的西藏文化与制度。到了一九六○年代末期,总算大致就绪,一切也慢慢上了轨道,我开始进行国际访问。我出访的主要目的,在于分享自己对人类基本价值重要性的了解、提倡各不同宗教信仰间的互信与和谐、提升西藏同胞的人权和自由。我也利用旅行的机会,和许多杰出科学家见面,讨论我对科学的兴趣、充实我的科学知识,同时也想更进一步了解科学的本质和科学方法。其实,在一九六○年代早期,就有些人到我在北印度的居所达兰莎拉(Dharmasala)来访问,我曾和他们讨论过科学与宗教之间的某些特质。其中两位访问者,我的印象最为深刻,一位是特拉比斯修道会(Trappist)的修士默顿(Thomas Merton),另一位是宗教学家史密斯(Huston Smith)。默顿对佛学的兴趣很深,也让我对基督教教义的眼界大开。

  我的第一位科学老师,是德国物理学家兼哲学家的冯魏柴克(Carl von Weizs⺧er),他是当时西德总统的兄弟,算是我最亲密的科学朋友之一。冯魏柴克常常自嘲是活跃于政治的哲学教授,其实他受过严格的物理学家训练。在一九三○年代,他曾担任量子物理学家海森堡(Werner Heisenberg)的助手。我不会忘记冯魏柴克曾经说过的、一个具启发性又人人能懂的例子,说明人应持续关切科学所造成的后果,尤其是在伦理和政治方面的。他一直在哲学上质问科学的本质,提出严厉的挑战。
  除了经常做长时间的非正式讨论之外,我从冯魏柴克那里,还很幸运的接受某些科学性议题的正式个别指导。我对这种教学方式相当熟悉,因为它和我一对一的传统西藏佛学传授方式完全一样。不只一次,冯魏柴克和我共处两整天,教导我有关量子物理及相关的哲学观念。我非常感谢他慷慨贡献出宝贵时间,而且对我超有耐心,因为我发现自己的观念和他说的相差甚远,常常难以理解。

  冯魏柴克经常强调「经验论」(empiricism)在科学上的重要。他说,事情的表现有两种方式,一是现象的直接呈现,另一种是经由推理。例如,苹果上有个黑色斑点,这是我们眼睛看得见的,就是一种现象的呈现。但是,这颗苹果里有虫,就是我们由相关的斑点所做的推论,依据我们对苹果和虫的相关知识而来的。
  佛学里有个原则,就是验证某个特定命题的方式,必须符合待分析主体的特性。例如,待分析的主体是可观察世界的某项事实,包含个人经验,那么此命题的成立与否,就由实际的经验来决定。因此,佛学把直接观察的经验法则,放在第一顺位。相反的,如果命题涉及由我们经验世界向外延伸的一般性(例如生命这种过客似的特质,以及各种现实间的交互关连特性),则必须经由某种程度的推理,用推理来决定这种命题是否成立。所以,佛学接受合理的推理方式,很像冯魏柴克描述的科学模式。

  最后,由佛教徒的观点来看,还有更深层次的现实或「实相」,是凡夫俗子这种未启发的心智无法看清的。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很微妙的「业」(karma)的研究,以及为什么这个世界有这么多物种。只有这类的命题出现时,经典才有其权威性。佛教徒会从经典里去寻找可能的正确答案,因为佛陀亲身为我们示现了追求解脱的方法,而且他也证实自在解脱的存在。虽然经验、推理和经典的权威这三种基本验证实相的方法,早就在佛学思想里发展,但最后变成有系统的哲Х椒郏词且楣τ诘谖迨兰陀《鹊穆呒Ъ页履牵―ignaga)和七世纪的法称二人。
  从这点可见,佛学和科学至少在原则上是有部分相同的。虽然科学并不承认有什么「经典」之类的描述是具有权威性的,但对其它的两种方法:经验法则和逻辑推理,却承认是重要之道。因此,这两大学门在研究过程中所使用的方法论上,有其共通性。不过我们在日常生活里,用来检验某项有关现实的陈述是否正确,习惯上用的却是第三种方法。例如,我们其实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由亲戚口中的描述和出生文件上的记载,我们就接受了这项「事实」。就算是最新的科学,大家也接受在具「声望」的期刊上所发表的结果,而不必亲自去重复同样的实验。

  认识了令人尊敬的物理家波姆(David Bohm)之后,我对科学的了解无疑又迈进了一大步。他是我碰过的人当中,少数几个最有智能又心胸开阔的人。一九七九年,我二度访问欧洲,我俩在英国首次碰面,一见如故,觉得非常投缘。后来我发现,他和我有类似的遭遇。原来他是在麦卡锡(McCarthy)的白色恐怖时代,被迫离开美国的。我们相知相惜,展开终生的友谊和相互探索。波姆指导我了解科学思想里的细致特质,特别是物理学,让我沐浴在最好的科学观点之中。仔细聆听像波姆和冯魏柴克这样物理学家的谈话,我觉得自己可以体会整个论点里的复杂性。只可惜,每当谈话结束之后,这种体会也跟着慢慢消失,留存下来的不多。我和波姆长达二十年的交谈,也让我回想自己在学佛过程里用的方法以及它质问的方式,到底和现代科学所用的方法有什么样的关系。
  波姆对所有的人类经验领域都抱持极为开放的态度,这点特别令我感动。他不仅对其专精的物质世界之各研究学门,莫不如此,连对所有主观性的研究如意识的探讨也是一样。从我们的谈话里,我领略到一颗伟大的科学心智的包容性,除了能包容客观的科学性事物之外,也随时准备接受其它形式的观察与直觉所得到的结果。
  波姆显示出来的特质之一,就是非常迷人的思考实验(或想象实验)。这基本上是一种哲学方法,却能得到科学性的结论。简单的说,思考实验很像佛学里的观想。我们想象一些假设的情况与条件,然后在这些条件与情况之下,测试我们的假说会有什么结果。通常,这样得来的结果是无法反驳的。爱因斯坦在相对论里所谈的时间与空间的特性和结果,大部分都是由这种思考实验得来的。当然,它思考的基础主要还是当代的物理观念与了解。很著名的例子,就是所谓的双胞胎诡论(twin paradox)。假设有对双胞胎,一个留在地球,另一个搭太空船以接近光速的速率做太空旅行。对太空船上那一个来说,时间会慢下来,他也老得慢。多年后,当他再度回到地球,兄弟相逢时,地球上那位兄弟会明显的老很多。要彻底了解这个诡论,需要极复杂的数学方程序,可惜这些数学技巧超出我的能力之外。

  在我和科学打交道的过程当中,我对这种思考的分析方法特别感兴趣,它和佛教徒的哲学性思考方式非常类似。在我们碰面之前,波姆其实已经花了很多时间,和印度的灵性学思想家克里希那穆提(Jiddu Krishnamurti)相处,进而有好几次深入对谈。有很多次,波姆和我共同探索客观的科学方式与冥想练习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从佛教徒的观点来看,由冥想练习得到的体验,也是一种同等的经验结果。
  佛学与科学基本上,都相当强调经验的体验与推理,但是这两个系统所说的推理形式以及构成经验认识的组成要素,还是存在着细微差异。佛学谈的经验认识,定义宽松得多,甚至包含了静思冥想的禅定状态,以及我们感官所认知的部分。最近两百年来,由于工艺技术的发展,科学已经把人类的感官能力,扩大到以前完全难以想象的地步—凭借着显微镜或望远镜之类的仪器,科学家由肉眼就可以观察一些非常微小或非常遥远、巨大的东西,小如细胞或复杂的原子结构,大至数万光年之外的星团构造。在这个感官范围与能力极度扩张的基础上,人类推理能力的限制也跟着往外延伸,超越了人类知识所能企及的领域。现在,追踪在气泡室(bubble chamber)里遗留下来的痕迹,物理学家就知道某些构成原子的基本粒子存在,这些基本粒子甚至是一些构成中子的元素,像夸克(quark)、胶子(gluon)之类的东西。

  当我还是个孩子,拿着十三世达赖喇嘛留下来的望远镜到处乱看时,我有个亲身体验,知道观察体验对事情的推理会有强烈的影响。在西藏的民间传说中,月亮上有只玉兔。我相信西方的传说应该不一样,月亮上的阴影可能是个人而非兔子。总之,在一个满月秋夜,月亮显得分外清楚,我决定用自己的望远镜,亲自来验证兔子的说法。惊讶的是,我居然看到一些坑洞和阴影。我非常兴奋,坚持要我的两位老师也从望远镜里看看月亮。我认为月亮上既然有影子,就表示月亮像地球一样,自己并不会发光,它的亮度也是阳光造成的。老师们虽然对自己看到的景像有点困惑,但也承认月亮上的阴影的确是存在的。不久,我在科学杂志上看到月球陨石坑洞的照片,我也注意到同样的效果,陨石坑洞里的一侧有阴影,另一侧却没有。我推论一定有什么光源,把光投射在月亮上,才会造成陨石坑洞内侧的部分阴影。后来我发现事情果真如想象那样,我真的开心极了。

  严格说来,这种推理过程既不是佛学独有,也不是科学的专利,它只是反映出人类心智的某种基本活动,是我们自然而然用于日常生活中的。我们介绍给年轻实习僧人的基本逻辑推理训练,就包含类似内容。举例来说,当你看到远方的山头冒出一股白烟,你就可以推断白烟的底部一定有火。而在西藏地区,这种炊烟就代表当地有人居住。我们可以想象旅人在走了一整天的路之后,又饥又渴,多么想要找个地方歇歇脚,他看到烟,就推理有火、有人家,因此他也有可以歇歇脚、喝杯热茶的地方了。从一个由感官直接观察到的现象,我们就可以推论出那些隐藏在背后的东西。这种推论,在佛学和科学上都是很平常的。

  我在一九七三年第一次访问欧洲,很荣幸碰上另一位二十世纪的知名智者,就是哲学家卡尔?巴柏(Karl Popper)。他和我一样,也有被迫离开家园的遭遇。为了逃避纳粹统治,他不得不离开祖国维也纳,也因此成为批判极权主义最不遗余力的思想家。我们发现彼此有许多共通点。我俩碰面时,巴柏已是位年过七十的长者了,眼睛仍炯炯有神,露出智能的光芒。当我们讨论到独裁统治的问题,他表现出来的热情,可以想见他年轻时是多么的精力充沛、力敌万人了。巴柏对共产势力的崛起忧心忡忡,他觉得这种极权式的政治系统非常危险,对个人自由将是严峻的挑战。我们应该尽力维持开放的社会,好让像他这样的人,能在里面安心的探索有关科学与宗教之间的关系。不过,我们两人的确也讨论到一些和科学方法有关的问题。
  当时,我的英文能力比现在差,翻译人员技巧也不够好。而哲学和方法论之类的议题,不像经验性的题目,本身需要反覆讨论。因此,我从巴柏那儿获益有限,不像从波姆或冯魏柴克身上得到那么多的启发,但我们依然成功的建立了友谊。因此,每次我到英格兰,都会去和他碰个面、聊一聊。我特别记得一九八七年,在他索立(Surrey)家中喝茶的那一次。我很喜欢花和园艺,尤其是兰花。巴柏带着我,参观他的花园和温室。这一次的谈话,让我终于了解巴柏对科学哲学,尤其是有关科学方法的问题,有多么巨大的影响。

  巴柏的重大成就之一,就是澄清了归纳法(induction)和演绎法(deduction)在科学性假说提出证明时,到底有什么相对的角色。所谓归纳法,是我们从一系列观察到的经验例证里,建构出一般性的规则。日常生活中,很多和因果关系有关的知识,都是来自归纳法。例如,在反覆观察了多次烟和火的关系之后,我们得到一般性的结论,就是有烟的地方就有火。至于演绎,则是相反的过程。我们先有了一般性的知识,再把它应用到特定的观察。例如,欧洲自一九九五年之后生产的汽车只能加无铅汽油,某人知道了,又听说朋友有辆二○○○年生产的车子,即可演绎推论说,这辆车一定是加无铅汽油的。当然,在科学上,演绎推论的形式不会这么简单,一定复杂得多。归纳也是一样。不过,比较难的还是演绎,它通常都伴随着高等的数学。

  佛学和科学在推论这块领域里有很大的不同,主要就是演绎角色的差异。科学的演绎发展,运用了很深奥、很复杂的数学技巧当作推论的工具。而佛学的演绎,就像所有其它的古典印度哲学一样,靠的是传统的、非常扎实的逻辑推理。依据这种推动方式,永远无法得到超越性的结果。相较之下,使用数学技巧的科学推理就不会受到同样的限制,而能达到很高层次的抽象境界。因此,一项立论的有效或无效,就完全由一个数学公式的正确与否来决定。由这方面来看,经由数学方式得到的一般性,比传统的逻辑方法所得到的一般性,更能到达较高的层次。数学在这方面的应用是如此成功,难怪有人相信数学定律是绝对的,数学是大自然的本质特性,是现实的真正语言。

  就我看来,科学和佛学的另一项差异,就是如何形成一个有效的假说。这方面,巴柏也有独到的见解。他对科学问题的范围有严格的界定,这就是所谓巴柏的「可证伪性」(falsifiability)。意思是说,任何科学理论里都应该有一项范围的界定,说自己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可能是无效的。例如「上帝创造了世界」这个理论,就永远无法成为科学性的理论。因为它没办法设定一个范围,说在此范围之外,这个说法可能是无效的。如果我们严格遵守这项准则,那么很多关于人类经验的问题,如伦理、美学和灵性等,都将无法纳入科学研究的领域。相反的,佛学探究的问题并不局限于物质性的,它也包括个人经验的主观世界与价值判断。换句话说,科学处理的是我们可经验到的事实,并不包括那些形而上的玄学或伦理道德;而佛学对这三者,都能提出关键性的质问。

  巴柏的可证伪性和部分方法论的主要原则,引起我这个受传统西藏佛学训练的人很大的共鸣。我们或许可以把可证伪性说成「否定范围的原则」(principle of the scope of negation)。这原则的重点是,「没有发现」和「发现它不存在」这两种情况,是有很大的不同的。也就是说,「不知道」和「知道它不是」完全不一样。如果我找寻某种东西,却一直找不到,这并不表示我找寻的东西不存在。为了调和「找不到」和「发现它不存在」这两种结果,搜寻的方法和想要搜寻的目标之间,必须有某种关连,而且要等量齐观。举例来说,你在书上没有看到蠍子,应该已足够证明在你看的书上,蠍子并不存在。如果书上有只蠍子,它应该会是肉眼可见的。但是,你在书页上看不到酸性,倒不一定能证明它用的纸张是无酸的;因为纸上的酸性并非肉眼可见,是需要特殊仪器才可以度量。同样的,十四世纪西藏哲学家宗喀巴(Tsongkhapa)就主张,推论所否定的命题和推论不能证实的命题,基本上是不同的。因此,分析无法确认的东西和分析后否定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这种方法论上的差异,可能深奥难解,但是它会让人对于科学分析范围的认识产生重大分歧。例如,科学没有办法证明上帝存在的这项事实,对于长期接受「有神论」(theism)传统的人来说,并不等于上帝是不存在的。同样的,科学一直无法证实某些人对再生或转世的看法,也不表示轮回(reincarnation)是不可能的。在科学里,除了地球之外,一直找不到其它有生物的行星,这并不表示宇宙里的其它地方一定没有别的生物存在。

  从一九八○年代中期起,我经常离开印度到各地访问,碰到许多科学家和研究科学方面的哲学家,和他们进行过许多公开或非正式的会谈。谈话当中,有些没什么收获,尤其是刚开始的那几次。有次在莫斯科,当时正值东西双方冷战最严重的年代。我和一些科学家讨论意识问题,却立刻被攻击说我有灵魂不灭的宗教思想,他们误会我在传扬自己的宗教。在澳洲,某位科学家一开口,就充满了敌意,说如果有人想拿宗教来对抗科学,他可以随时接招。到了一九八七年,我和科学之间的接触,发生了重大转折。就在这一年,第一届「心灵与生命」(Mind and Life)研讨会,在我的住所达兰莎拉召开。

  这场研讨会是由瓦里拉(Francisco Varela)和恩格(Adam Engle)筹划的。瓦里拉是智利籍神经科学家,在巴黎受教育;而恩格是美国商人。瓦里拉和恩格跑来找我,提议找一群不同学门的科学家,就「心灵与生命」这个主题做一番不拘形式的探讨。大家可以拨出一周的时间来,做开放性的、非正式的私密对话。我对这主意雀跃不已。这是很难得的机会,让我可以学到许多科学的东西,知道科学思想最新的研究与进展。所有参加第一次大会的人是如此热烈,以致整个活动一直延续到今天,每隔两年,就办一次为期一周的聚会。

  我第一次碰到瓦里拉,是在奥地利的一场研讨会上。同一年,我们又有机会单独见面,很快就建立起友谊来。瓦里拉相当清瘦,戴副眼镜,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他的头脑清晰、逻辑正确、表达能力杰出非常,是罕见的好老师。他以极严肃的态度来看待佛学的哲学思想及冥想训练,但在演讲时,他发表的却是主流科学的思想,不偏不倚的呈现出事实原貌。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对瓦里拉、恩格和贺许(Barry Hershey,他负责把这些科学家接到达兰莎拉来)这几个人的谢意。在这些对话当中,我也得到两位能干的翻译员帮忙,一位是美国的佛学专家华勒斯(Alan Wallace),另一位就是我的翻译图登京巴。
  在「心灵与生命」研讨会开始的时候,我才第一次听到西方科学方法发展的整个过程。而我特别感兴趣的,是所谓「典范转移」(paradigm shift)的想法,意即在某个文化当中,世界观的基本改变,以及这种改变对所有科学认识上的冲击。很典型的例子就是在二十世纪初发生的,科学由原来的牛顿力学观念转变成相对论与量子力学的观念。起初,听到典范转移,我有点吃惊。我一直认为科学是对终极真理的持续追寻,每次有新发现,人的集体知识就有了新的扩充。这种过程进展到极致,就是我们终于有了一切最终极的完美知识。现在,我知道在特定的典范里,居然带有某些主观的元素。这也告诫我们,不要把科学当成完全客观现实的阶梯。

  当我和这些开放的科学家和科学哲学家交谈之后,发现他们对科学的认识,在深层的本质上都有些微差异;他们也都认识到科学的知识有其限制。但在此同时,有很多人,不管是不是科学家,却都相信所有的事实都必须是科学能研究的东西。这里面藏着一种假设:当社会进步之后,科学会持续揭露我们信仰的虚伪,特别是宗教信仰。因此,最后会出现一个完全入世的、几乎没有宗教信仰的现实社会,这就是马克思主义唯物论者的辩证方法,也是在一九五○年代,我和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人打交道时,他们所持的论调。那次接触之后,我回到西藏研究了一阵子的马克思主义。在他们的观点里,宗教的许多论点都已经被科学给否决掉了,例如神、神的恩典以及永恒不灭的灵魂等等,都是不存在的。在这种思想的框架里,任何无法用科学证明或验证的事情,都是虚伪或不重要的。这种观点反映出它的支持者在形而上学(metaphysics)的偏见,甚至影响到他们哲学思考的假设条件。话说回来,正如我们必须避免科学上的教条主义,我们也必须确认灵性不会受到类似的限制。

  科学能处理某些特定情况的现实以及人类的经验,它是由一连串特殊的方法构成的,包含由经验观察中产生的质疑、对事情的量化及度量、度量的可重复性,以及多数人能懂的验证方法。很多人都可以表示:「不错,我的确看到同样的问题,也得到相同的结果。」因此,有效的科学研究被限制在物理世界里,象是人体、天体,那些可以度量的能量以及其间的结构关系。这种方式产生的经验发现,是进一步实验的基础;而得到的一般性结论,则变成科学知识的一部分,使科学知识能更进一步累积,这就是目前科学结构的有效典范。显然,这项典范不会、也无法涵盖「实相」的所有面向,特别是和人类生存本质有关的部分。除了物质的客观世界之外(这是科学擅长且极力探索的领域),还存在着和感觉、情绪、思想、价值判断,以及期望提升灵性的各种主观世界。如果我们不认为它们也是构成实相的元素之一,我们自身的生存意义就变得非常贫乏,对现实的理解也就不够充分了。实相包含了我们自己的生存意义,比起科学所能处理的物质,可是要复杂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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