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的表兄达菲有着大挂钟一般精细的大脑,这事是就绝不会发生。但是据我所知,达菲让大挂钟看起来更精细。我妈妈不同意这个说法。按照她的意思,达菲实际上还是聪明的。她宣称他看起来漫不经心的原因是,他忙于大脑里面的精明以至于不能记住日常小事。也许吧,但是和达菲相处意味着你要花好多时间来说:“达菲你的眼镜,”或者“达菲,你的外套,”或者--好了,你现在有概念了:一些三个字的句子,以“你的”开头,以“达菲”结尾,然后中间的词诸如书籍,收音机,钱包或者一切诸如此类的他随手放下的,忘在脑后的或者夹在中间的东西。 我呢,认为大挂钟还是更精准一些。
但是因为达菲是我的表兄,还因为我妈妈和她的妹妹都是单亲母亲,我们总是一起做很多事情--例如野营,就是我想跟你说的我们怎么卷进麻烦的事。 我个人认为,野营真是一个错误。 但是因为我妈和爱丽丝姨妈一起抚养我们三个--我,达菲还有我的小妹妹玛利亚--只有她们自己,她们听说她们应该时不时做一些男人做的事情。我感觉她们读了一些书说如果她们不那样我和达菲将来会变得古怪。你可以尽管带达菲去野营,但是却不能让达菲像个正常人。
总之,我妈和姨妈因为要做些男人类的事情感到受伤害,正巧爱丽丝姨妈的老板有个朋友的朋友说我们可以用他的木屋,最终促成了我们五个在一个十月的星期五,颠簸在一条可怕的乡间土路上。 天色晚了,因为我们花了一个小时回头去拿达菲的旅行箱。我就当这不是达菲的过错。也没人记住说一句:“达菲,你的旅行箱。”所以他肯定是不会记住了。 “哦,爱丽丝,”当我们走入树丛深处时我妈叫起来,“树叶多美啊?”这就是为什么对他们来说做些男人的事情多么不可思议。如果是我们的父亲,他们会喝着啤酒打着嗝,也许还会说点带颜色的小故事而不是谈论树叶。所以干嘛要假装呢?
最终,我们到了这个木屋,它大概距离所有地方都有1千8百万英里远,并且令我惊讶的是它根本就不是木屋。它是一所房子,一所大房子。“哦,我的天呢,”妈妈说着把车开进车道。“多棒啊。”爱丽丝姨妈叽叽喳喳地说。“大概有一百年历史吧,那个时候他们在这里修建狩猎的山林小屋。这一带只有这么一所还在了。哈里斯说他有一段时间没能来这里了。这就是为什么他很高兴让我们用这房子。他说有人能进来并且让这里通通风应该是件好事。” 这事就留给爱丽丝姨妈吧。这里不需要通风,而是需要熏香。我有生以来从未看到如此多的蜘蛛网。从墙中传出的声音,似乎老鼠们在这里建立了人口中心。我们总共发现了两个能用的灯泡:一个在厨房里,一个在起居室由暗色的木头镶嵌,在顶端有一块大石头。
“哦,我的天哪,”我妈又说了一次。那个对大约十五种不同的东西过敏的达菲,又开始打嚏喷。“是不是很迷人呢?”爱丽丝姨妈充满希望地问道。没人回应她。四个小时以后我们就打扫干净了三间卧室可以睡觉而不必战战兢兢了--一间给我妈和爱丽丝姨妈,一间给玛利亚,一间给我和达菲。吃了一顿豆子和小香肠的晚饭以后我们都倒在了干草上,我琢磨着这就是填充我们的床垫的东西。我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了一阵子,突然发现四个小时的家务活好像不那么像男人们通常做的事情,也许下次妈妈们在脑海里计划这类事情时可以提供参考之用。
早上情况看起来好一些,我们在外面发现了一条小溪可以趟趟水。(“达菲,你的便鞋。”)后来我们回来了,开始发掘房子的周围,地方还是蛮大的。就是那个时候事情变得诡异起来。在我们隔壁的房间,我发现墙壁上胡乱写着一些信息。用大而且黑的字体写着“小心哨兵”。当我指给妈妈和爱丽丝姨妈看的时候,她们说那只是一个玩笑并且对我惊吓了玛利亚感到生气。玛利亚不是唯一感到害怕的。我们决定再去外面散步。(“达菲,你的午饭。”)我们沿着一条痕迹微弱的小路走入丛林深处,令人担心随时会消失但却一直绵延不断。,即便是在丛林深处仍然感觉天气炎热,过了一会儿,我们都脱下外套。
当我们返回以后达菲没有了他的夹克衫,大人们对他生气了吗?我妈还在不厌其烦地说:“你为什么不提醒他?你知道他会忘记这一类的东西。” 我看起来象什么,一个活动的记事本?总之,我有另外一件事情在我的头脑里--例如我一直感觉有人在丛林里跟着我们。我想告诉我妈,但是她先说真是荒唐可笑,然后她指责我打算毁了这次旅行。所以我就闭口不谈了。但我还是很紧张,特别是我妈和爱丽丝姨妈宣布她们要进城--距离20英里--去买些生活用品(诸如灯泡一类)
“孩子们你们自己呆着会很好的,”妈妈很高兴地说。“你们可以做爆米花,玩大富豪游戏。还有足够的汽水饮料让你们喝个够。”她们就这样走了。天色渐渐入夜。我们玩了大富豪游戏。她们还没有回来。这并不让我感到意外。因为我和达菲都是15岁,她们觉得让我们自己呆着没事,妈妈也说过她们可能在一个我们来时路上看到的一个小餐馆吃晚饭。但是我会更高兴一些如果她们真的在那里。特别是有个什么东西开始挠门。"那是什么动静?"玛利亚问。“那是什么动静?”达菲问。
“听见了吗!”玛利亚说,这次我也听见了。我的胃开始翻腾,我脖子后面的皮肤感到刺痛。“也许是哨兵!”我说。“安德鲁!”玛利亚叫道。“妈妈跟你说了别说那个。” “她说不让我吓唬你,”我说。“我没吓唬你,我自己给吓住了!我跟你说了我今天听到有东西在树丛里跟着咱们。” 嚓嚓嚓,嚓嚓嚓。
“可是你说过已经没了,”达菲说。“那个东西怎么知道我们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也许它就像猎犬一样可以追踪目标。” 嚓嚓嚓,嚓嚓嚓。
“难道猎犬就不需要什么让它们有气味可循?”玛利亚问。“比如一件衣服,或者--”我们都看着达菲。“你的夹克衫,达菲!”达菲变得脸色苍白。“真是太傻了,”他过了一会儿说。 “有东西在门那儿,”我情绪激动地说。“也许它已经潜伏在那一天了就等大人们出门。也许它等了好多年了等着有人回到这里。” 嚓嚓嚓,嚓嚓嚓。 “我不信,”达菲说。“就是风吹动了一根树枝。我会证明这个。”他站起来向门口走去。但是他没有开门,而是从门旁边的窗户向外窥视。当他回来的时候,他的眼睛瞪得和晚饭我们吃的煮鸡蛋那么大。“那里有东西!”他压低嗓门说。“有一个大家伙!” “我跟你说了!”我叫道。“哦,我知道那里有什么东西在那。”“安德鲁,你这么着就是为了吓唬我吧?”玛利亚说。“因为如果你----”
嚓嚓嚓,嚓嚓嚓。
“行了,”我说,拉着她的手。“我们从这里出去。”我开始领着她走向楼梯。“别去那儿!”达菲说。“如果我们上了楼,我们就被困住了。”“你说得对,”我说。“咱们从后边走!”走到外面去的想法吓得我六神无主。但是至少在外边我们还有地方可逃。在屋里--那么,谁知道那个东西发现我们在屋里会怎么样啊。我们走进厨房。我们听到前门开了。“咱们从这里出去!”我压低声音说。我们奔向后门。“现在怎么办?”我一边想着一边惊恐地四处张望。 “谷仓,”达菲小声说。“我们可以躲在谷仓里。”“好主意,"我说。拉着玛利亚的手,我领路来到了谷仓。但是门被一把大扣锁锁着。风吹得更猛了,但仍不足以掩饰后门开启,然后砰然关上门的声音。
“快点!”我小声说。“那个东西它知道我们在这里。我们溜到前门去。它肯定不会想到我们会回到房子里。”达菲和玛利亚跟着我躲在矮篱笆后面。我一眼看到那个东西正朝谷仓走过来,我紧张地咽了口吐沫。它很大,非常大。 “吓死我了,”玛利亚小声说。“嘘!”我压低声音说。“我们不能让它知道我们在哪里。”我们钻进前门,然后锁上它,就像人们在电影里常做的那样,尽管我还想不出是否有助于我们的处境,因为如果有东西要来逮住我们,它们可以打碎窗户进来。 “楼上,”我小声说。我们蹑手蹑脚地上了楼。一当我们进了卧室,我觉得我们安全了。爬过地板,我抬起脑袋只是为了瞄一眼窗外。我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了。在月光下,站着一个巨大的人形的生物。它手里拿着一件衣服。它四处张望着--寻找我们。我看到它抬起头来嗅着风。令人恐怖的是,它走回房子来了。
“它回来了!”我叫起来,比以前更加害怕。“它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玛利亚问。我知道怎么回事。它有达菲的夹克衫。它就是这样追踪我们的,就像那些巨大的猎犬。我们在房子中间蜷缩在一起,思考着该怎么办。一分钟以后我们听到了动静。
嚓嚓嚓,嚓嚓嚓。我们谁都没有动。嚓嚓嚓,嚓嚓嚓。
我们屏住气息,然后伴随着一声可怕的声响警觉地跳起来。门倒下了。当上楼梯的沉重脚步声传来,我们后退到墙边。我很想知道大人们回来以后会作何感想。她们会找到我们的尸体吗?或者我们完全是尸骨无存?
咚咚咚,咚咚咚。那个东西越来越近了。咚咚咚,咚咚咚。就在门外边。笃笃笃,笃笃笃。
“别理它!”达菲压低声音说。就像我说过的一样,他没有大挂钟般的大脑。怎么着都没用了,门没锁上。它轻推开门。伴着月光我看到了一个巨大的人形。丛林哨兵!它肯定是。我觉得我就要死了。这个人形走进房间。它的头都快要顶到天花板了。玛利亚挤在我的旁边,比一个跳蚤挤在狗的耳朵后面还要紧凑。那个人形嗅了嗅空气。它转向我们的方向。它的眼睛好像在发光。月光在它的牙齿上闪光。慢慢地哨兵抬起了它的胳膊。我可以看到达菲的夹克衫挂在它的手指间。然后它说:“你的夹克衫,笨蛋。”它把夹克衫扔给达菲,转过身,然后咚咚咚地下楼了。我猜想,这可能就是在最近的一年里,没人再需要提醒达菲他的夹克衫,或者他的眼镜或者他的数学练习册的原因吧。毕竟,当你丢三落四的时候,你永远不会知道谁可能给你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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