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水 12/16/2010

小時候學過，或者更準確地說是玩過幾天二胡。因父母都去幹校了，我和院兒里的一幫孩子住在父母單位的集體宿舍里。那時宿舍里有二胡，笛子還有手風琴。剛開始抓起二胡的時候，弓子一動，出來的絕對是噪音。小孩子反正不在乎，沒事的時候就抓着弓子，說好聽點兒是來回拉，說確切點兒是來回鋸那把二胡。有一天我正在那鋸得起勁，一個大孩子走了進來，聽了一秒鐘後說了一句，嗨，行行好，你抬抬腳。我一時沒明白，就問他說抬什麼腳。他說你沒覺得你踩着鴨脖子了嗎。

雖然後來不再踩鴨脖子了，可終於沒能把二胡拉好。不過從那時起就開始喜歡聽二胡和其他一些民樂曲了。提到二胡曲，也許大多數人首先會想到《二泉映月》這首最著名的曲子。我也非常喜歡二泉，但我更喜歡另一首二胡曲《江河水》，這可能是因為接觸得早，也可能是因為我聽那隻曲子是在文革中我們家最倒霉的時候。現在我仍然很喜歡聽這支曲子，不過不再是因為它的悲涼，而是那種留在腦子裡的印象。

下面的這幾段是我從百度上抄來後改寫的，權作為這支曲子的簡單介紹。

《江河水》原為管子獨奏曲，由王石路、朱廣慶、朱長慶和谷新善等根據“遼南鼓樂”同名笙管曲牌整理加工改編而成。原型中速，旋律簡樸，常用於民間風俗場合，情緒輕快。用“放慢加花”手法改編後全曲激越悲憤有力，感染力極強。上世紀六十年代初，經黃海懷改編為二胡曲，另有一種悽愴哀怨的情緒，廣為流傳。

關於此曲，東北地區有着這樣一個傳說：有一對恩愛夫妻，丈夫服勞役離鄉而去，因遭百般虐待，慘死異鄉。妻子聞訊後，如雷轟頂。她來到當年與丈夫依依惜別的江邊，面對滔滔江水，回憶往事，悲憤欲絕，訴之泣之，遙相祭奠。

《江河水》是一首令人心碎，也讓人心醉的樂曲。它從另一個側面演繹着孟姜女哭長城的故事。所不同的是，在一代一代後人的心靈期待中，孟姜女的故事有了一個相對滿意的結局 ―― 她哭倒了長城八百里，還留下了讓後人憑弔不已的望夫石。而《江河水》，則只是一個弱女子望着逝去的江河水無助而悽慘的哭泣，似乎那滔滔的江河水就是她傾泄不止的眼淚。這也是這首樂曲震撼人心之處。

與其他許多中國傳統音樂不同的是，《江河水》既不是《高山流水》那樣帶有描述性的音樂，也不是《二泉映月》那樣帶有敘述特點的音樂，它完全是宣泄性的。一般而言，人心裡有了痛苦情緒，宣泄了、傾訴了，心情就會好些，用老百姓的話說：“哭完了，心裡就好受點兒”。但《江河水》的宣泄，是宣泄過後更覺淒涼無助。後人一提到孟姜女，就會想到她哭倒了長城，於是人們心中的某種“空虛”得到了彌補或安慰，這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故事的悲劇色彩。而《江河水》中的弱女子，在失去丈夫這一突如其來的打擊之後，呈現給人們的只有掩抑不住的悲憤和絕望。樂曲的結尾，不是女主人公哭過之後精神得到片刻的解脫，是哭累了，是淚水哭幹了。樂曲結束了，故事卻無法完結。

《江河水》這樣的音樂作品，有一些人並不是很喜歡，原因是它過於悲傷了。但它卻是一個對底層老百姓的疾苦不加偽飾的表現，因而它也體現着大多數逆來順受的中國人的情感沉澱。

管子獨奏曲《江河水》，以其特殊的音樂和氣滑音等特殊技巧，傳達出樂曲淒涼、悲憤的情緒。二胡曲《江河水》則模仿了管子演奏的特點，運用了民間的吟、壓、揉等揉弦方法，間或輔以直音（即不揉弦）的交替，配上弓法的豐富多變，而使樂曲的風貌別具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