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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的真實故事:《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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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2013 - 10/31/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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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父愛》
        寫在前面: 我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動情爬過格子了。看了《超級演說家》裡很多真情感人的故事,才讓我堅決地拿起了筆。這裡,我所說的每一個故事,甚至是每句話,都是我親身所經歷和真實地在我身上發生過的。每當暗自想起這些往事,無數次叫我淚落衣襟。我們常說,母愛偉大; 而我更深深地經歷和體驗着:父愛無私。年近半百的我,也是兩個兒子的父親,別開我作為父親的兒子和我自己的兒子相比,只拿我作為兒子的父親和我的父親相比,我的言行、我的父愛精神,我沒法與我的父親相比。在被滾滾淚花團團圍住後,我終於完成了這篇其實很早以前就想寫下的這些文字,這,我僅當作送給父親即將到來的82周歲生日的禮物:

《父愛》

   我生長在農村,湘北偏僻的鄉下。

      19835月懵懵懂懂地高中畢業後,開始回鄉務農。這期間,我在鄉里種過田、搞過養殖,後來又去城裡干民工,再後來去外地做起了小生意,迷惘時還真差點沒流浪。

      198554日。這一天,在我身上發生的一切徹底改變了我的人生。

   那是我在武漢漢陽自由市場販賣鱔魚時,我遭遇到被工商管理人員(其時其職能類似於現在的城管)讓我自己親手將鱔魚全部倒入了廁所,眼巴巴地望着我花了近兩年的時間和付出了多少勞動才積累的400多塊的本錢,在幾秒鐘之內全部入坑付之濁流時,我傷心不已!我想好好做生意的願望就如肥皂泡般剎那間破滅了!而接着更讓我傷痛的是,就在我拖着心力交瘁趕在回程的路上,我見到一幫大學生們站在我跟前持學生證買火車票,還有與他們同坐一節車廂時,聽他們談論有關大學實習和畢業分配的零零種種,這一切都徹底地將我“激怒”。我發誓:我要重新去讀書,我也要上大學。

   可是,家裡人多,兄弟姊妹六、七個,三個兄長都已成婚立室分成小家,家境一平如洗,哪有經濟來源?爸爸媽媽兩老口關係,打從他們結婚起就沒好上過幾天,經常打鬧。我記憶里的童年,就是母親常常拖着我和兩個小妹租住生產隊裡的倉庫這樣度過的。父母好不容易讓我讀完了高中,現在還有兩個妹妹在校讀書,我向誰開口去? 我想復讀的“願望”埋在心裡好長時間,我,無從啟齒。我煩惱,我不安,我焦燥,我有時還會一頓無名怒火中燒。那時的我,也領會到了什麼叫痛苦。不明就裡的人,除了好心的鄰居,還有家裡人,尤其父母,都以為小伙男大當婚,急着要幫我找對象了,開始牽線搭橋,姓氏名誰。可我一再堅決表明態度,現在不找對象,更不要結婚。

   有一天,細心地父親終於喊我到一邊,“四兒啊(兄弟姊妹中我排行第四),你究竟怎麼啦,跟我說說。” 不知咋的,我的淚水一下脫框而出,我等到的機會和希望終於來了:“爸爸,我想讀書。我想再重新開始讀書,我想上大學。”

  “兒啊,上大學談何容易呀。人家誰誰誰,人家誰誰誰,不是一直都在復讀嗎,年年都沒考上。再說家裡又窮,讀了幾年花了錢,又考不上,年齡去了,欠一屁股債,以後怎麼成婚成家呀?”

  “爸爸,讀書我是鐵了心了。只要您願意,我去找親戚朋友借,我以後還。我一定要上大學。萬一不成,再回來,心甘情願,我一輩子不後悔。今後再苦再窮,我不怨您。”我是如此斬釘截鐵。

  “話都說成這樣,你也二十了,我相信你。我答應你幫你圓夢。”父親帶着一副渴望而又不可求的眼神凝視了我良久,我一下子感覺到身上壓下了一副沉重的擔子,直到兩年後,1987825日,大學錄取通知書送到我手裡的那一刻。

    可是,這麼一個大家庭,人多心眾,七嘴八舌,僅僅父親一個人同意咋行?

    作為兄弟姊妹嫂子們,“我們家還就你讀了高中,老大才讀完小學,老二初中畢業,老三高中還差兩個月沒讀完,還有兩個妹妹在讀,你還要復讀,家庭負擔太重,不行;再說,大學也不是那麼好上的,大家都沒上,誰看誰都一樣。”

    作為親戚朋友,七大姨八大姑,“你們家的事,不好干預過多,反正呢,這個大學不好考,幹部飯不是那麼容易吃的。祖祖輩輩都在農村里干,日子難過年年過,早點成家立室,也沒什麼不好。”

    作為村幹部,書記村長村主任,咋說?“ 讀書呢,是好事,但問題是,今年下半年重新劃分田地,考上了好說,考不上呢,以後連自己的份額都沒了。”

    作為左鄰右舍,“反正我們這些家裡都沒有上大學的,哎,還讀啥呀。”也有說,“想讀就讀,上個大學也好,咱們隊打從盤古開天地至今連一個吃“冤枉的”(指國家幹部糧)都沒有,都是我們上繳給國家。”

       ………

    這,就是我在百般無賴的情況下邀請了以上所有這些人開了一個關於我要不要再讀書的會。

    這是一個真正的民主大會。快天亮時分,不但沒有太多的贊同聲音,而更多的是一股不願說的實質上是反對的暗流,它即將在黎明前湧現。我,開始了有些擔憂,有些絕望。

    但是,我說過,我心已鐵,我心已久。我也是早有心裡準備的,即使無一人贊同,哪怕父親也不例外,我就橫下一條心:“離家出走”,借錢讀書,不再回頭!

   我被逼上梁山。

  “天也快亮了,都辛苦大家了。我最後自己表態,書,我是一定要讀的。”

  “沒人供我,我找外面借。上得了,什麼都不用說;上不了,老房子留我一間,分田分地現在我不要,以後有再說。”

   我堅決,語氣好不含糊。

   此言一出,語驚四座。所有人都頓覺沒有了睡意,精神大振。個個看着我,心裡在想,看架勢,這小子的確是吃了鐵,“大逆不可違”,得順水推舟了。

  “下了決心想讀就讀,我來供。”第一個發話的是父親。

  “你供? 你拿什麼供? 幾畝田地還要不要種?兩個小的誰管?”母親接着開了腔。

  “那好,你供老四讀書,田地你自己管,我是不管的。”兄長們一個接着一個來了。

   “既然老四下了鐵決心,不能讓他後悔,先讀,再看以後情況。”舅父姑父如是說。

  “那好,種不下的田地都不要,只留能供口糧的田就行。你供四兒讀書,我帶兩個女兒。我們兩個分開着過。”母親衝着父親,一下來了個180度急轉彎,我一時不知所措。兩個小妹也在母親身邊大哭了起來:“我不要讀書了……”(從那以後,沒過幾個月,大妹妹真的就沒有再讀書了,幫着母親操持家務;兩年後小妹也輟學回家打點農活。我至今都沒有當面直接向兩個妹妹表達過我的歉疚,我銘記在心。)

   “分開過就分開過,我要看誰跟誰有本事?嗯!”父親也怒氣沖沖地對着母親來了。

    就在這樣的吵鬧中,天亮了。第二天,父親就提着母親給他的一套廚具住進了老宅的東邊兩個房子,搭起了爐灶。直到今日,已整整28年,父親一直住在這唯一沒拆掉的兩間老屋裡。

    其實, 打從父親第二天提着鍋碗瓢盆和母親分居開始,我一次也沒和父親在一起吃過一餐飯,母親也從來沒有過任何表情和顏色不讓我和她們娘仨在一起。父親還勸我說,去你娘那邊吃,飯菜好些,我一人隨便吃點,你要吃好。也一直到後來我開始讀書,直至考上大學的前兩年,從頭到尾母親對我讀書也是十分的關心,問這問那。只是,我是真的一直沒明白,在那個晚上的“民主會”上,母親為什麼反差那麼大,硬是吵着鬧着和父親終於分開了而再也永遠沒有走到一起,直到母親去年駕鶴仙去。

   我知道,自從高中畢業回家後,在我的努力下,父母親少了很多吵鬧,但在他們內心卻“積怨”了很久,一直沒有“總爆發”。然而,我不知道,我從來也沒有過問過母親,我因為吵着要再去讀書刺激了母親鬧着要和父親分開而傷害了她老人家多少;可我在內心深處,我只知道,因為是我要讀書,成了他們“總爆發”的導火索而“拆開”了他們、“拆散”了這個家,幾十年來,埋在我心裡的只是痛。為此,我無數次淚落枕巾,啜泣無聲。

 

    重返校園,我的大學夢從這一年的10月份復讀開始了。我感謝父親。

    父親從此“棄農從商”,毅然決然地每天起早貪黑,擔着一副扁擔做起了倒賣雞蛋的小生意,為我挑肩磨擔,供了我六年,讓我讀書不用分心,有了經濟保障,一直到我1991年大學畢業分配了工作,他才終於收起了那副扁擔籮筐。

    可是,很少有人知道,在這六年漫長的歲月,父親是怎麼挺過來的。在高中復讀的兩年裡,除了暑假,農村雙忙季節我回家當幫手外,這時父親也撂下擔子要忙農活;以及寒假回來過幾天年外,我是幾乎沒有見過父親是怎麼做倒賣雞蛋生意的。直到後來大學寒暑假,我待在家裡的時間多些的時候,我終於見證了我辛苦的父親,為了他兒子的學業,他是在怎樣地賺錢拼命,“餓身嘗擔”、忍“辱”負重: 每天天不亮,一起床就把一天三餐的飯全吃下了(這樣就不用再花錢在外面買零食或用餐),肩扛扁擔籮筐,帶上水和毛巾出發了,冬季時當然就帶上盒飯,也只能是吃冰涼的,捨不得花錢買保溫盒。徒步單程30-40公里,甚至50公里以外的湖北長江以北的偏僻鄉下挨家挨戶一個一個的收購雞蛋,太陽偏西時分,開始趕回程。 

    飢腸轆轆,路途遙遠。已經是一整個白天沒有吃任何東西,要步行幾十里地回家,還有一副重擔在肩(據父親告訴我,重的時候有近100斤,少則也有20-30斤),等到回到家,已經是夜深人靜10點、11點,甚至12點了。這時,還要做飯解決轆轆飢腸,吃完了飯,再整理雞蛋,按大小分裝好,第二天一大早,再徒步挑着擔去離家約十幾公里遠的集貿市場去賣(就是我後來分配的中石化長煉),賣完回家後接着開始第二天的重複。

   這是何等的勞動強度,需要何等的耐力、體力和忍性。做一回兩回可以,堅持一月兩月也行,可是一干就是六年啦! 為了他的兒子讀書, 為了他讀書的兒子……

    父親去那些偏僻的鄉下,收的是土雞蛋,去的次數多了,接觸頻繁了,好多農戶也經常好奇地問我父親:

   “老人家,你這樣不知死活的拼命賺錢為啥呀?

   “老兄弟(姐妹)呀,哪能賺什麼錢啦,一個雞蛋賺3分,兩天一輪也就個十來塊。下大雨來不了,病了也不能來。兒子在大學念書要用錢呢。”  父親也樂意與人搭訕,有時候還能弄碗水喝,太累時還能有地方歇歇腳,甚至碰到更善良的,又聽父親說“我這擔子沒白挑哇,挑出了一個大學生呢。”的時候,他有時還能賺到一頓“免費午餐”。

    父親後來還對我說,希望哪天有機會我能陪着他重溫“革命路”,向他的老“朋友們”,曾經留他吃飯,甚至太晚或下大雨不能及時回家時留他住宿的“老哥們”當面再說聲謝謝。父親,我一定會的,這不是要求,這是滴水之恩,還沒有湧泉相報哇。

       對於父親一天往返行程要徒步60-80公里,甚至100公里,中途要做買賣交易,回程又是肩扛重擔,---長途,光是扁擔也重啊,我有些懷疑和不解。我認為他無意誇大了里程數。但是有一次實地開車去了一個地方,證明了父親的正確,而我內心真的好懊悔,我還有什麼不相信父親呢?

    更不能讓我忘記的是,在一次暑假裡,我在離家不遠的山坡上放牛,天色漸黑,正趕着牛往回走,這時我聽到了一個極大的嘆氣舒緩聲從山谷底傳來:“哎呀,我的娘啊!”回頭一看,是父親放下擔子正要歇息。

    剎啦間,我的喉嚨哽咽着喊不出話來,只知道那是疲憊的父親,此時此刻需要我幫他把擔子挑回家。我愣過神來,大聲喊道“爸,我來!”“不不,還是我來。”看得出他是對我不放心,怕我擔不穩,那不是別的,是兩籮筐雞蛋啦。

    回到家,父親告訴我,今天運氣好,收購了將近1000個,還回程早。1000個雞蛋,將近100斤!父親走了30多公里,也不知歇息了多少次。那是1989年,父親已經58歲了,快花甲之齡。我心愛的父親!城裡人都快要退休了,而您卻還在干30多歲小伙干的活!

    由於量大,我幫父親一直整理到很晚,第二天,當我還睡夢未醒時,就被鄰居丁大哥喊醒:“老四啊,快去看看,你爸剛走不多久,可能是摔倒了,蠻重,他在那哭得傷心。”      我三兩個雀步,在離家不到300米的地方,看到父親正扒在地上一邊傷心的哭,一邊嘴巴飛快地舔食着地上被摔破了的一大堆流質雞蛋。看到這一幕,我無比心傷。這世界上沒有任何語言能夠表達我此時此刻糾結而複雜的心,還有我那可憐的父親的摔碎了的心! 掐指一算,4年了,父親連一個保溫飯盒都捨不得買,他又何曾吃過幾個雞蛋呢?天天蛋從手中過,蔬菜蘿蔔燒鐵鍋。我,說不出話,可我還得必須馬上說:“爸,不要吃了,年齡大了,雞蛋吃多了並不好……”    我語調沉重,鼻子酸楚,淚水又一次脫框而出,我再也無法控制情感,父子倆一起失聲地大哭了起來……

    記得還有一次,那是1990年上半年,我向父親寫信,需要寄些錢來,6月份要實習,也順便在外地和同學們一起玩玩,再說春節離家時也沒帶多少錢糧。從寫信到收到父親的匯款單,整整過去了2個月,比往常多了一個月。當看到父親的匯款單留言欄上寫着“四兒,今年緊些,多做了一個月,積累了些本,也多給你寄來些。”的時候,我淚流滿面。我怎麼也捨不得去學校的郵局領款,直到實習出發前一天,才從我的貼身口袋裡掏出那張單據來。------那,是父親跳動的心;是父親流淌的血。我哪捨得將它拿去兌換……  直到參加工作多年後,父親才告訴我,從那時到我第二年畢業,他實在是難以堅持,走不動了。他還自責地說,可能是因為我快要畢業了,他有些鬆懈了。心愛的父親,雖然我讀過大學,可是,我不知道,我也找不到,您這是一種什麼精神,是一種什麼境界,我拿“父愛”一詞明顯地是不能形容和完整地表達出您具有的這種情操!

 

     我從來就是個不安分守己的主。

     從第一次高中畢業回家到第二次再去復讀,兩年多的時間裡,我“跳槽”4次;大學畢業參加工作後10年裡,我又先後跳槽了3次;到最後,2002年,父母古稀之齡,我乾脆“跳”到了國外;就是在國外這些年,我從東岸搬到西岸,求生之道也走了四、五條。古語云“父母在不遠遊”。說真的,人家孩兒接父母住到城裡以盡孝心,而我“林彪坐三叉戟逃走了”,我對父母照顧的太少,我對不起他倆老人家;我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描繪我的這種心情,我只想用劉和剛演唱的歌曲《父親》裡的幾句歌詞來“麥克”我的心:

   “我的老父親,我最疼愛的人,

    人間的甘甜有十分,您只嘗了三分;

    這輩子做你的兒女,我沒有做夠,

    央求您呀下輩子,還做我的父親。

          ………

    我的老父親,我最疼愛的人,

    生活的苦澀有三分,您卻持了十分;

    這輩子做你的兒女,我沒有做夠,

    央求您呀下輩子,還做我的父親。”

    而我,在這裡,我寧願要對父親說:爸爸,我欠您的太多,這輩子還不了,央求下輩子我們還做父子,讓給我做父親,我來償還您。

    “夜深人靜的時候,是想家的時候…”這樣的詞曲,這樣的旋律,對在國外生活了多年的我,實在是鄉愁成疾。自三口一家起飛後,幾年不見父母面,思念撕裂心肺,牽掛踢斷肚腸。當我的第二個小寶寶還不滿周歲時,我瘋狂般,不聽太太勸告,硬是帶着他,中途毫無歇息連續轉機3次,一起回鄉見爺爺奶奶。小兒子後來回加後,整整病了1個月。每每想起此事,我總是於心難忍,因為我的“自私”讓小寶貝遭受如此痛苦。年邁父母沒有得到我什麼物質上的享受,我以此行當作對父母的一次孝順吧。

     後來條件稍有好轉,我又回來了幾次。可每次回到家,父親總是每天陪我到很晚,第二天我還沒醒來,床頭邊早就放好了洗臉水和被擠好了的牙刷牙膏,還有一碗熱乎乎的沖雞蛋。說實話,在國外這麼多年,件件事都是自己動手,我是發自內心的不習慣自己被“保姆”一樣的伺候着。

   “爸、媽,早上不要管我,起來後大家一起吃飯就好了。”我將話丟出口,而面朝一邊落淚。

   “兒啊,你是掛記我們兩老口才回來呀,你們在外不容易。當爸當媽的能為你做點什麼,我心也甘啦。”   這,就是母愛;這,就是父愛。

    家裡平窮,姊妹多,又沒讀多少書,都在農村,也沒什麼經濟來源。年邁父母也只有我這根“頂梁柱”, 有着對我的依賴,更多的是渴望。而現在,只有了老父親,已年過八旬,我是非常地能理解,他是多麼地渴望,能在剩下 不多的晚年裡有機會和我生活在一起,與他那些年從雞蛋擔子裡挑出來的大學生兒子溫馨一下父子情深。

    今年612日,我們相約一起在大侄女家過端午節。吃過晚飯,我開始收拾行囊,第二天一早就得出發趕班機。約好了,父親和大哥都住下。不知何故,大哥回了家,也把父親一同帶回了鄉下。時過午夜12點,父親給我打來電話,侄女開着玩笑道:“爺爺,你已經到了鄉里,還想來呀?哈哈,來了明天就一起去機場囉。”站在一旁聽,這明顯是在開玩笑。可是老人家過了一會又打來了,說是馬上來。

   “叔叔要休息了,長途飛機辛苦呢!爺爺。”侄女像哄小孩似的,父親只好作罷。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第二天一大早,老父親就在緊挨着我睡房的客廳里咳起嗽來,我一看表,才5點半。我再也無法入睡,隨即起床。望着快82歲的老父親,他卻堆滿一臉微笑,就像一個孩子感覺自己做錯了什麼:“哎,又把你鬧醒了。我真是……”

    我無語。

    我立馬拿起手機問大哥:“是你騎車送父親來的?”

   “啊? 昨晚睡得晚,我還沒起來呀。”手機傳來驚訝聲。

   “爸,您是怎麼來的?”我望着父親通紅的眼睛,我的淚水轂轆着差點沒出來。

   “……”父親不願說,我知道有蹊蹺。

     步行4小時, 走了近20里地呀。昨晚他根本就沒有挨床鋪!  我真後悔,吃完晚飯後是什麼原因又是誰讓他回鄉下去了呢?不是說好了他原本在這裡一起住一宿的嗎?

   “爸,您不要這樣勞累自己,80多歲的年紀了。” 我開了口說話,我終於一改以往轉身就走,離別時不道言語的習慣。

   “我們都過得挺好,您的兒媳婦、兩個孫子都挺好。我也沒有什麼好掛念。”

   “相見離別兩開心就好,爸爸。大家弄得難捨難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好似‘壯士一去不復返’,影響行程、影響生活、影響工作,更影響您的健康。多不好。”

    “您都兒孫滿福,四世同堂,少些牽掛,過好晚年,多快樂些。”

    “望您健康,盼您長壽。除了已北上北京、南下珠海深圳、西到成都,我還答應過您,下次回來再帶您去游古城西安,那就不是飛機高鐵遊輪那麼輕鬆,看了兵馬俑、還要爬山呢。”

     老人家經這麼一通細心的“思想工作”,豁然開朗了許多。

    “是啊,我牽掛什麼呢? 你不在身邊,還有這麼多兒孫;你回來,我跟你週遊大城市,就是好。你走,你走,我放心。我再也不牽掛了。”

    尾隨着我的汽車,老人家追出去好遠,好遠。他又何止只是想相送到機場,他還想送我到北京,送我到溫哥華……    我遠去的車影永遠記憶着他那不願意放下去而一直在揮動着的雙手。

    我經歷了多次離別之苦。母親在世時,每次臨走,兩老口總是在我踏出門檻之際,輪番走到我跟前,說說話,扯扯衣領,說了點什麼還想說點什麼。我想,每個人都怕離別的淚水,真是“相見時難別亦難”。每每這時,我就情不自禁想起了《兒行千里》這首歌的曲子:

     一會兒看看臉,一會兒摸摸手,

     一會兒又把囑咐的話裝進兒的兜;

     如今又到了離開家的時候, 才理解兒行千里母擔憂;

     千里的路啊,我還一步沒走,

     就看見淚水在媽媽眼裡媽媽眼裡流;

     媽流,

     媽流……

 

     父親和母親過不到一起,由來已久,打從他們結婚起,方圓十幾公里“遠近聞名”。看在兒女的份上,他們沒有正式離過婚,可打鬧分居的次數不少。這種夫妻關係的結果,其“責任”也就自然而然地按平常習慣的“邏輯”順水推舟地推到了父親的身上,尤其是舅父全家的一致認同。但隨着我們兄弟姊妹逐年成長,尤其成了家,我們也做起了父母,甚至又當起了爺爺奶奶,才慢慢地發現,我母親的脾氣是那樣的急躁,甚至是咆燥,一點也不能容忍父親的“過錯”,甚至他說錯了什麼話。一直到從2011年春節開始,在母親病重住院至老人家離世的近一年時間裡,母親先在舅父家療養一段時間後,又住進挨舅父家很近的人民醫院,父親自始至終地送茶送飯、餵湯餵藥、洗衣服倒尿盆、幫她洗澡修剪指甲、陪伴散步和看電視,甚至還背着母親上樓。如此悉心照顧,父親的一言一行都得到了所有人包括我們兒女、孫輩,尤其是舅父一家人的欽佩。父親60餘年來的“蒙冤”,最終得到“平反糾正”。連舅父都對我說,“你娘不好伺候,個性太犟,以前誤解你老爸了。”

     母親入院之際,正不知如何安排人手照料時,萬萬令我沒有想到的是,父親說他去護理,不想讓我在外太操心,。我還對父親說,母親身體虛弱,脾氣急躁,千萬別和她鬧彆扭,讓她心情愉悅些,您克制點。父親這樣回答我:

   “兒啊,我理解你的孝心,娘也好爹也好都連着兒的心啦。等你娘病情好轉後,我再接她回家,我們一起住,我來服侍她。我早就有安排了。”

   “懷胎十月,兒女七個(實際的老二年幼夭折),你娘不容易!”

   “我們還能活多久啊,夫妻無恩怨,都是為着兒女轉!”  

     我在電話的這頭默默地流着淚,我為父親的豁達大度,從不埋怨母親、情系兒女、解我心結而深受感動,這還直接增添了我對太太和孩子們的關愛。

    母愛是偉大的,父愛無私。

    我將永遠地深深地愛着我的父親。


  結束語:母親走的時候比我預料的要早,我沒有來得及寫任何文字的東西以聊表我的哀傷,我總覺缺憾。我思忖着,我不能再沒有一點對父親的追憶,尤其當父親還健在時。我要讓他老人家看到兒子是特地為他寫的文章,他一定倍感欣慰,比送什麼禮物給他都好,讓他知道身在異國他鄉的兒子十幾年來都時刻的掛念着他。

 

       四兒2013年10月3日於溫哥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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