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中其中一篇文章與書名同名《站在橄欖山上》,因曾在網上發表過,現重貼一次。俄國伊麗莎白女大公被布爾什維克殺害,遺體在北洋政府時候曾被運到北京安葬,後中國變天,其遺體不知下落。我游以色列時發現,這位被英國聖公會封為千禧年十大為自由和人道殉難的烈士之一(其他有馬丁路德金、德國神學家潘霍華、中國基督教傳道人王志明)後來移葬在耶路撒冷橄欖山的俄國東正教聖瑪德琳修道院。我訪問了這個修道院(訪問過程寫在下一篇的《回到橄欖山》,並追溯了她的故事,想知道她為何能夠被英國聖公會和俄國東正教會封聖。
站在橄欖山上 我住在橄欖山頂的七拱門酒店前,這是一家阿拉伯人的酒店。 橄欖山面對耶路撒冷舊城的一大片緩坡,是全世界最古老最大迄今仍在使用的猶太人公共墳場,現在可數的墓石共有十五萬之多。而最早的古墓可回溯到舊約聖經的大衛王時代(公元前一千年)。 站在酒店的觀景台向下望,密密麻麻的蜜黃色長方體墓石綿延不斷,直到被橫穿吉隆谷底的公路耶利哥大道隔斷。吉隆谷對面山坡就是耶路撒冷聖殿山,正中的金門已在公元七世紀被封死。金門後面則是回教徒墓園。
旅遊資料上的景點標示,我腳下不遠處有歷代著名猶太教拉比和猶太人先知的墓群,下到吉隆谷底,散布著一些時代更加遙遠的古墓,其中有舊約聖經的猶太先知撒加利亞之墓,以及傳說中的大衛王那位不孝之子押沙龍的墳墓。視線再向右側下方望去,靠近耶利哥大道處的橄欖山下,有一座童貞女教堂,傳說是建於聖母瑪利亞的古墓上。 兩三千年來猶太人安排身後事為什麽要獨鍾橄欖山這面山坡?原來是舊約聖經上說,猶太人的彌賽亞將從橄欖山經過聖殿山的金門進入耶路撒冷,拯救猶太民族。正因為猶太人這個信念,回教徒占領聖地後,要封死金門,並在金門後設回教徒墳場,以阻止猶太人的彌賽亞降臨。
我現在看到的墓地面積實際已不如以往那樣宏大。七拱門酒店和觀景台這一大片地原來也是猶太人墳場一部分。1948年以色列建國引發以阿戰爭,耶路撒冷以東被約旦占領後,猶太人墳場遭到大破壞,阿拉伯人建酒店建公路,使得共有三萬八千古老及近現代的墓石被移走或損壞。七拱門酒店就是在被夷平的墳場上建設起來的一座現代化酒店。 今天這家阿拉伯人的酒店住滿來此朝聖的基督教徒。猶太人還在等待他們的彌賽亞,但基督徒的救世主耶穌基督為拯救世人,兩千年前已從橄欖山出發去背負他的十字架為世人承受苦難。 酒店門前的觀景台是眺望耶路撒冷舊城全景的最佳地點,白天一輛又一輛的旅遊車載著遊客呼嘯而來,喧囂片刻,拍幾張照片然後又呼嘯而去。次日晨光初露,走出酒店,在微微的寒意中,見一群美國來的福音會教徒坐在觀景台的羅馬劇場式階梯,面向耶路撒冷舊城耶穌受難的哀傷之路,在他們的牧師帶領下高聲祈禱唱起了頌歌。
沿著一條兩側是圍牆極陡的坡道朝橄欖山下走去,半山腰有座耶穌哭泣教堂。新約說,耶穌前往耶路撒冷,行路到此,遠望聖殿山壯麗的第二聖殿,因預知聖殿將被摧毀,猶太人將流散異鄉,不禁悲從中來而落淚。這座外觀如淚珠的教堂,傳說就建在耶穌哭泣之處。這裡也有很多成群集隊而來的新教徒朝聖者。 再往下走,在山腳下即是新約聖經提到的遍植橄欖樹的客西馬尼花園。 當年耶穌在被釘上十字架之前夜,在這個橄欖園為他即將承受的痛苦向他的父親上帝禱告,最後被猶大出賣。今天的客西馬尼花園尚有八顆古老橄欖樹,樹齡至少上千年,據說有的真的來自聖經時代,是耶穌受難前夜的見證。
這些千年古樹雙手環抱都抱不過來的主幹,有著像經歷漫長歲月的老人溝壑般深的皺紋,樹皮粗燥蒼老,枝幹扭曲,變形,疙里疙瘩。有的樹幹已虛弱得要用東西去支撐(用的是顏色相近的泥磚),但這些古樹的枝葉仍然和新生樹木一樣的繁茂,生氣勃勃,在炙熱的陽光下,滿樹銀白色的葉片熠熠閃光。我對著這些奇異的橄欖樹發神了好久,心想,這些橄欖樹真的度過了兩千年的歲月?耶穌是否就是在其中一株橄欖樹下哭泣祈禱?那又會是哪一株呢?但橄欖樹無語,只有細微的風吹樹葉沙沙聲。 客西馬尼花園中有一座立面非常美麗的教堂——哀傷教堂,堂中祭壇前有一塊岩石,據說就是耶穌在受難之前夜依靠著哀傷嘆息的哀傷之石。教堂1924年是在拜占庭教堂和十字軍教堂的廢墟上新建,有多國捐助興建,因此又叫著萬國教堂。 在耶穌哭泣教堂和客西馬尼花園之間還有一座外觀也相當美麗的俄羅斯東正教教堂,雪白的外牆金色的洋蔥頭在一片綠蔭中耀眼而出。這是沙皇亞歷山大三世1888年為懷念他的母後而興建的聖瑪德琳教堂(天主教譯成抹大拉的馬利亞教堂)。
我從旅遊資料中驚訝地發現,這個教堂中安葬著一位共產暴政的受難者,原來就是1918年被俄國布爾什維克殺害的俄羅斯伊麗莎白女大公。 這個發現使我激動不已。一個曾被我密切關注過的歷史片段,其中的斷裂處,終於找到了餃接的鏈條。
我曾讀到過一篇文章曾記載這位共產暴政受難者被殺害的經過及後來遺體偷運到中國的故事。而我也曾在紀念林昭的文章中提到伊麗莎白女大公在千禧年時被英國聖公會列為二十世紀十大自由戰士,後來我到訪倫敦,還特地到威斯特敏斯特大教堂大門外牆,找到了伊麗莎白女大公和死於文革的中國傳道人王志明的塑像。
伊麗莎白女大公是二十世紀一位被時代暴風雨摧殘的悲劇人物,生於帝王之家,最後卻死於非命。她一生的命運悲涼,慘烈,讓後人痛心不已,但她面對飛來橫禍時聽天由命無怨無恨的悲憫,亦給後世留下不盡的省思。
她原是德國黑森公國的公主,外祖母是英國維多利亞女王,一個妹妹是俄國末代沙皇皇後。據許多歷史學家和她同時代的人所說,伊麗莎白女大公是當時歐洲宮廷兩位最美麗的女子之一(另一位是奧匈帝國末代皇帝的皇後西西公主),加上她善良,性格溫和,待人寬厚,宗教感強烈,歐洲宮廷中對她表示愛慕熱烈追求她的王子數不勝數。但她最後接受了俄國沙皇亞歷山大二世第五子,俄國末代沙皇尼古拉的叔叔謝爾蓋大公的求婚,嫁到俄國。婚禮在彼得堡的冬宮舉行,當伊麗莎白女大公出現時,在場者被她的美貌所震撼。有一位驚呼說,這是冬宮有皇室婚禮以來最美麗的新娘!
謝爾蓋大公高大英俊,有很高人文修養,宗教信仰虔誠。他與伊麗莎白女大公是表兄妹,從小認識,青梅竹馬。但兩人的婚姻是否如表面那樣很美滿?在當時有很多傳聞。後來的歷史學家懷疑,謝爾蓋大公很可能是同性戀者(他與女大公沒生有子女),但伊莉莎伯女大公不但終身維護丈夫這個秘密,而且熱愛丈夫至死不渝。兩人生前感情確實很好,幾乎是形影不離。性生活如何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是精神上的伴侶。
1888年橄欖山這座聖瑪德琳教堂建成,伊麗莎白女大公和夫婿謝爾蓋大公來此主持揭幕禮。她立即愛上了這個美麗的教堂,留下遺囑,死後要安葬在此。據說伊麗莎白女大公曾在聖地耶路撒冷生活過好一段時間,主要住在西耶路撒冷的綠洲因凱瑞蒙。 非常可惜的是,聖瑪麗教堂這天不對外開放,使我相當失望。 很巧的是,當天正午,從萬國教堂回到酒店,我的朋友,嫁到以色列的XX和她的先生從特拉維夫開車與我會合,要帶我去一個一般遊客罕去的地方,結果去到了因凱瑞蒙,一個離耶路撒冷城區最近的大片綠野。在橄欖樹,桑樹,罌粟花,和大量叫不出名來的中東植物的樹叢野徑中聊天散步時,望見了山坡上的金色洋蔥頭教堂。想去看看,但最後聽說時間太遲,已關門了。
後來才知,因凱瑞蒙的俄國東正教堂就是伊麗莎白女大公在耶路撒冷時常寄寓的格爾尼修道院,當地的阿拉伯居民戲稱為莫斯科教堂。在俄國十月革命前,俄國東正教徒到耶路撒冷朝聖就住宿在這個修道院中。
伊麗莎白女大公本來是德國路德會教徒,嫁到俄國後為了忠於自己的新國家而自動改宗俄羅斯東正教,並投身當時貴族婦女所熱心的慈善事業。這位心靈和外表都美麗異常的公主絕未想到,這時俄國革命已山雨欲來風滿樓,自己的一生將被一場赤色革命的狂風暴雨無情地摧殘蹂躪,命運將從此改變。 1905年,革命的第一聲霹靂擊中了她。 作為亞歷山大三世的兄弟,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叔叔(皇後亞歷山德拉又是他妻子伊麗莎白女大公的胞妹),謝爾蓋大公備受兩任沙皇的信任,是當時最顯赫的皇族成員,曾任莫斯科市長。謝爾蓋大公在私德上可說是無懈可擊,當市長時勤勞工作,努力消除貧窮及救助窮人。但謝爾蓋大公又是個頑固的君主專制主義者。他父親亞歷山大二世是俄國有史以來最開明的君主,不但解放了農奴,還打算立憲,將俄國專制皇權政制改革為君主立憲政制,但卻被激進的民粹黨人刺殺身亡,俄國羅曼洛夫王朝因而從開明轉向反動。謝爾蓋大公主管莫斯科市,對當時一切挑戰沙皇統治的勢力都給與無情鎮壓。他執政時最大的污點是在亞歷山大二世遇刺後的1882年,下令驅逐了莫斯科兩萬猶太人,造成很大的人道災難。因此革命黨人視他為專制暴君的幫凶,必欲置他於死地。 1905年2月17日年謝爾蓋大公乘馬車剛離家上他的辦公室途中,革命社會黨的殺手伊丌.卡爾薩維奇向他投擲了一枚炸彈,大公和他的馬車夫被炸死,大公的軀體被炸得粉碎。 在家中聽到巨大爆炸聲最先趕到兇案現場的女大公,跪在雪地上,拿著丈夫的殘肢,雙手和衣衫上沾著丈夫的鮮血,悲痛欲絕,但她竟公開寬恕了殺害她至愛的丈夫的兇手,並呼籲赦免兇手一死。在丈夫的墓碑上她寫了這樣一句話:“父啊,赦免他們,因為他們所作的,他們不曉得。”這是耶穌被釘上十字架時向天禱告的一句話。(路加福音 23:34) 隨後女大公告別鐘鳴鼎食的世俗繁華,出家當了修女,吃素,睡木板床,過著清苦的修院生活。她變賣了自己所有的珠寶和值錢的物品,包括自己的結婚戒指,建女修道院,孤兒院,醫院,藥房,十多年來一直不懈地服務窮人和孤兒。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在醫院當護士,救護受傷的俄國士兵,直到1918年契卡(布爾什維克的秘密警察)接到列寧的命令逮捕了她。 有關女大公在十月革命後被布爾什維克逮捕後殺害的經過,華裔俄國學者尤里是這樣記敘的。
1918年7月17日俄國末代沙皇全家在葉卡捷琳堡被殺害的同一天,被囚禁在另一處的伊麗莎白女大公和另外七位皇室成員在葉卡捷琳堡以北一百五十公里外的城市阿拉巴耶夫斯克,被契卡帶領下的紅軍士兵殺害於一個廢棄鐵礦井中。 紅軍士兵用槍托把他們打成重傷,然後將他們扔進深深的礦井。伊麗莎白女大公是第一個被投入礦井,她大聲祈禱並畫十字聖號,說“主啊,饒恕他們,因為他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紅軍士兵又向礦井投擲了數枚手榴彈。然而幽深的礦井竟然傳來歌聲:“主啊,請拯救你的人!”於是紅軍士兵急忙將點燃的柴火塞進礦井,可是歌聲並沒有停息。一位目擊了這場屠殺的當地農民說,井底傳來的頌歌聲在現場迴蕩了很久。一位參與屠殺後來投奔白軍的紅軍士兵回憶說,“契卡人員聽到歌聲嚇得四散奔逃,其中兩人後來精神失常。” 其實女大公當時可以避免她後來悲劇的命運。十月革命爆發,沙皇倒台後,女大公少女時代的愛慕者而且終身對她不能忘情的德皇威廉二世,派了個特使到莫斯科安排女大公回德國娘家避難,但被女大公拒絕了,說她要和她的國人共患難。史書上說,她這一決定等於“宣判了自己的死刑”。 尤里的文章亦詳細地記敘了伊麗莎白女大公等八位皇室成員遺體如何被偷運到中國下葬的經過。 據尢里說,1918年8月高爾察克的白軍解放阿拉巴耶夫斯克,從礦井中找到女大公八人的遺體,經盛大的安魂儀式後葬於該城的聖三一大教堂。但次年紅軍捲土重來,皇室遺骨被迫轉移,沿途躲躲藏藏,艱難轉折,在東正教教士,白俄和日本軍人的秘密護送下,歷經半年才到達中國內蒙的海拉爾,然後在當時中國北洋政府軍隊的護送下,運載皇室靈柩的列車經奉天(瀋陽),於1920年4月16日的耶穌受難日的凌晨“緩緩馳入北京安定門車站”。尤里說,最後八位皇室成員的遺體安葬在北京的東正教傳教團謝拉菲.薩洛夫斯基教堂的地下墓室。 尤里的伊麗莎白女大公故事到此為此。 但接著中國國內局勢動盪不安:先是日本侵華,然後國共內戰,最後中國赤化變天。這八位俄國皇室成員遺體最後的下落,特別是伊麗莎白女大公的命運,尤里文章沒有提到。可能作者也未想到,女大公最後的安息之所竟會是遙遠的中東。但女大公又是如何去到她的最後安息之所? 原來,女大公和她的妹妹末代沙皇皇後不幸遇難時,兩人的長姐維多利亞公主生活在英國,丈夫是英國海軍元帥蒙巴頓,兩人有一子,即後來第二次世界大戰時任盟軍東南亞戰區最高司令,為中國人熟悉的蒙巴頓伯爵,與父親一樣後來也做了英國皇家海軍元帥。另外還有個外孫,即後來作了英女王伊麗莎白二世的王夫的愛丁堡公爵。不過這是後話。 維多利亞公主是維多利亞女王的外孫女,丈夫又是英國海軍元帥,在英國地位很顯赫,遂決定利用自己的影響來完成苦命的妹妹生前的遺願,將她的遺體運往當時被英國託管的耶路撒冷安葬。 於是伊麗莎白女大公的靈柩在北京再次啟棺,運到上海,再乘搭海輪前往中東。 1920年12月15日,經過千辛萬苦,女大公的遺體靈柩終於從中國運抵耶路撒冷。當日,已在耶路撒冷守候的維多利亞公主夫婦和管治巴勒斯坦的英國政府官員,希臘東正教和俄羅斯東正教的全體教士,俄羅斯移民,以及當地居民,都前來迎接這位高貴美麗,受盡苦難,但卻始終悲天憫人堅守信仰的偉大女性回歸她精神上的鄉土。 她從此長眠在美麗而神聖的橄欖山上,得到安息。在聖瑪德琳教堂有個祭壇奉獻給這位偉大的女子。 1981年,蘇聯之外的俄羅斯東正教會封女大公為東正教聖徒。蘇聯解體後的1992年,莫斯科東正教大牧首對女大公的封聖作了確認。 迎接新的千禧年的來臨,1998年7月9日英國聖公會為威斯特敏斯特大教堂西門上方二十世紀十位自由烈士的塑像揭幕,英女王伊麗莎白二世出席了聖典。這十位自由烈士有美國被暗殺的浸信會牧師馬丁.路德金,有在納粹集中營被絞死的德國神學家朋霍費爾,有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殺害的中國雲南福音傳道人王志明,也有這位被俄國布爾什維克殺害的伊麗莎白女大公。 站在橄欖山上,想著紅顏薄命的伊麗莎白女大公的故事,真是思緒百轉,傷感不已,但又感受著些微的安慰,慶幸受難者終於獲得了歷史的正義。 但一個出生於王侯之家的柔弱女子何以能與馬丁.路德金這樣的人權戰士齊名? 當革命的風暴來臨時,人類的正常生活突然脫序,天翻地覆,黑白顛倒。仇恨,瘋狂,暴力,殺戮,流血淹沒了人的正常情感。置於其中的每個人,因其出身,血緣,人際關係,個人的遭遇,性格特點和一些因緣際會,都身不由己地被拖下瘋狂的人性黑暗深淵,相互廝殺。在這個良知泯滅,以暴易暴的時代,柔弱的女子伊莉莎伯女大公夾在兇手和丈夫,羅曼洛夫王朝和布爾斯維克你死我活的暴力衝突之間,面對一再加諸她身上的暴力和苦難,顯得是那樣的無助無奈,走投無路,她唯一的回應只有寬恕,寬恕,再寬恕。真是可憐又可悲! 但是當狂風暴雨過去,天清氣朗,人性回復清明,這時才可見到伊麗莎白女大公悲天憫人的力量。在瘋狂年代,人心滋生仇恨容易,要保持愛的悲憫很難。女大公柔弱如水,無論劫難有多深重,暴力有多強大,她始終堅守著人性善的原點,柔軟的心絕不向冷硬讓一步。在她身上照見著基督的大愛精神。當她為了這一基督精神而無畏無恨地獻出自己的生命時,當她的悲憫映照出暴政的卑劣和不義,顯示出人性之美最終不可戰勝時,這位柔弱的女子難道不是一位當之無愧的為自由而殉難的烈士嗎? 當暮色四合,酷熱消退,夜風悄起,橄欖山對面的耶路撒冷舊城籠罩在一片溫柔的燈火中,站在橄欖山感到無比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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