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俺爸102岁冥寿,1937年他在西安干部战时训练团担任中校团长,49年因为要照顾全家老小没有去台湾,被发放到农村,听乡里老人说,俺爸过去回家探亲时骑着高头大马,后面都跟着一小队背着盒子炮的勤务兵。文化大革命根据中央文件他被定为历史反革命,戴上四类份子帽子。开宣布会会那天,全家人都没有吃饭,躲在家里听大队广播,开完会还要戴上高帽子游行,俺爸很晚才回家,奶奶担心他挨打,可他还是乐呵呵的,一进门就说;'没事情,没事情',‘就挨了一下’,后来听说游街时民兵们一窝蜂去拳打脚踢几个“坏份子”,有个叫发娃的二杆子把俺爸打了一拳。 那时候生产队最脏最累的活是挑尿,就是挑着两个大尿捅到各家各户厕所把屎尿收集起来送到田里,没有人愿意干,就强迫四类份子干,俺爸也不例外,不仅要干最重的活,还要避开所有人,因为太臭。每个月还有五天义务劳动。那年头缺吃少穿,俺爸整天挑着一百多斤的尿担子,还总是乐呵呵地,经常说着他的口头禅:没有事情,没有事情----- 后来就接二连三,没完没了的搞运动,每次运动都要先把四类分子批斗一番,在大队斗完有时候还要押到公社去,每次回来俺爸还像没事人一样,把我叫起来一起去地里干活。我憋着一肚子气没法说,也没有地方说,后来我在世界日报上下五千年栏目发表了【我和父亲同台批斗】那是后话。 我没有读懂父亲。我的脑海里有时候浮现他扬鞭跃馬,冲锋陷阵的身影,有时候呈现被红卫兵造反派群殴的画面,更多的是廋弱的他挑着沉重的尿担蹒跚在田间。俺爸一生沉默寡言,光明磊落,他告诉我没事别惹事,有事不怕事!我明白:他从来没有把那帮兔崽子看在眼里!他从来没有把那些侮辱和损害放在心上! 今天是父亲节,父亲节日快乐!在我心里,父亲永远不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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