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难受,可是今天是星期三,不是老婆规定的开放日。我伸手去摸老婆的脸,老婆拿开我的手:“别闹,困死了。” 老婆是医生,上班很累,所以每次都是我说好话才肯答应,有时甚至是我还没有结束她就睡着了,让我感觉特别失败,但是我不怨她。 我不死心,伸过嘴去咬她的耳垂:“好老婆,我睡不着。” “明天好不好,我今天太累了,乖,啊。” 我拉过她的手,放到我身上,“那你给我摸一下。” 她胡乱地摸了一把,“好了,好了,睡觉了。” 我想放弃,可是如果今天不做,我整晚都睡不着,继续纠缠她,老婆终于投降了:“真受不了你,来吧,要快啊。” “好,要快,不过老婆你肯配合的话会很快的。” “我懒得动。” “好,你不动,我自己来。” “这次还真快。”老婆满意地说。 那天以后,我天天等,我手机24小时开机。虽然我知道电话肯定是下午才会打,因为语文、数学、英语下午没有课,打我全天开机我才放心,我怕万一那天下午忘了开机我就成了不守信用的小人了。 两周过去了,我一直处于兴奋状态,可是我期待的电话一直没有响起。看手机成了我的习惯动作了,我甚至每天都要确认我的手机是否坏掉,可是每天都有电话打来,也有打出去,手机没有坏,那个号码我已烂熟于心,但我不能打,这件事我不能主动,不能让她觉得我急着占她的便宜。 她到底在等什么?我就这样悬着,每天幻想着她是身体,真的好着急。有时我向她投去探询的目光,她总是躲开我的视线,真是受不了。 又是一个星期三,我实在忍不住了,问她:“你到底在等什么?老实告诉你,我---我有点着急,不管你怎么想,我真的希望快一点。” 她示意我像上次一样站在门口去,我端一杯茶,瞟了一眼走廊,靠在门框上:“你是改变注意了吗?可是我---”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想和她,非常想。 “你说这样真的可以吗?我有点害怕。” “原来你还在犹豫,我等得头发都要枯了。怎么不可以,我保证你会有一个健康聪明的宝宝,我现在不喝酒了,我骗他们说我胃出过血,其实我只是听说过胃出血,我也不吃辛辣的食物,怕对宝宝的皮肤不好,我也不熬夜了,我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只是希望能给你一个健康聪明又漂亮的宝宝,如果你对我的长相和智商还满意的话。” “真难为你了,没想到你这么细心,谢谢你。” “没什么,是我愿意的。” “可是我怕伤害你的妻子。” “不用担心,她不会知道,永远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可是我们知道好多人的秘密,然后鸡犬不宁,然后身败名裂,想想都令人害怕,我是咎由自取,对你太不公平,你不可能对别人说,我是好心帮助她,这是助人为乐嘛。” “不是这样的,那些人都是太过分了,频繁地见面,时间一长肯定要出事,我们在一起一两次,然后我们都忘记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保证没有事,然后仍然做我们的好同事,好室友。我有一个朋友和情人秘密来往了一年多都相安无事,他们越走越近,最后才被人知道了。” “我们可不是情人,也不能做情人。” “对,我们不能做情人,只要达到目的马上恢复原来的生活,凭我的身体,应该是很容易的。” 她低下头,脸红到耳根,白皙的脸顿时又如桃花一样艳丽。 “你原来的勇气上哪儿去了?上次你说的时候没有半点犹豫。” “我还担心一个问题,”她抬起头来,“你究竟是不是心甘情愿的,如果是因为碍于面子不好推托才勉强答应的话我不愿意,那样很伤我自尊。” “我好像已经表示过很多次了,我心甘情愿,我非常乐意,我迫不及待,如果你现在反悔我会恨你,你拿一个大苹果送给我吃,那么香那么甜那么诱人的苹果,我正要吃的时候你又把它收回去了,就是这样的,我会恨你。” “那我最近几天给你电话。” “一定要提前一天哦。”我跳起来,用头球的姿势去碰门框,“嘭”,疼得我呲牙咧嘴。 “小心一点,有那么激动吗?” “我只是想试试是不是做梦。” “头碰坏了,会有影响的。” “头碰坏了,你会怎么做,要换人吗?” “你说什么啊,那样的话我就追逐流行做丁克一族了。” “可千万别,我脑袋绝对好使,不信你出题给我做。”我急忙申辩“ “我信,瞧你急的。” “还不是你给逼的。” 有点像情人之间的对话了,我们都觉得不太自然,梅子又借故出去了。 下一周周一的下午,电话响起了,我一看号码,我的神呃,是梅子! “喂,你好。”我拼命忍住我的激动,但声音还是明显地发涩。 “你不太舒服吗?声音有点嘶哑。” “没有,我很好,非常好,好极了,好得可以参加奥运会。”我怕他担心种子的品质。 “那---明天下午三点钟我在嘉欣宾馆等你,之前我再告诉你房间号码,你明天有空吧?” “有空,有空。” “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一挂电话,我手舞足蹈,歌声嘹亮。 我打开衣柜,把明天要穿的衣服检查一遍,其实早就准备好了,明天两点钟左右再洗头洗澡,吧自己弄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我像一个新郎一样兴奋地在屋里转圈。 我到卫生间,在镜子前仔细地端详我自己: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皮肤有点黑,五官还算端正,脸部线条有点硬,我举起手,握紧拳头,显出肱二头肌,真的是像梅子说的“长得也挺好。” 梅子真有眼力,这样的品种可以算优良了。可我老婆不买账,她说我是非洲人,晚上千万别出门,免得吓人,其实我只是有点黑,那有那么严重,我一直爱运动,太阳晒的多,怎么不黑,黑色健康嘛。我对自己笑了一下:明天好好表现,争取尽早让梅子做上幸福的妈妈。 突然一种巨大的幸福击中了我:我还可以有一个孩子,上帝啊,我何德何能,你太偏爱我了,哇,我已经有一个可爱的女儿,老天还要赐给我一个健康聪明而且漂亮的孩子,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他一定是出色的,优秀的。 我躺在床上,幸福得要晕过去,不止是梅子的身体让我期待,现在我更期待的是另一个有着我的血脉的孩子,我勾画着我的另一个孩子的样子,像我呢?还是像梅子呢?天哪,我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千万不能像我,绝对不能像我,老天啊,你帮人帮到底,孩子一定要像梅子啊。 有了这个顾虑,我高兴不起来了,把不把这个想法告诉梅子呢?不能,她一放弃,我不是空高兴一场吗?我幸福的鸟儿就会飞走,我一定要抓住它,不撒手,有那么多孩子都不像爸爸,我的女儿就不像我,像他妈妈小巧玲珑,温柔乖巧,我不会这么倒霉的,梅子的孩子也会像梅子,高高大大,白白净净。 安安心心地等明天吧,做个幸福的新郎,然后做个幸福的爸爸。 晚上,很晚入睡,梦一个接一个,都是关于梅子的,早晨睡得正沉却被闹钟闹醒,我用冷水洗把脸,振作精神,今天得做一个好士兵,打一场漂亮的仗。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仿佛看见幸福之鸟翅膀绚丽的色彩,听见幸福之鸟飞翔动人的声音了,我魂不守舍,我焦躁不安,我强作镇静。 两点钟,闹钟响了,妻子该上班了。平时我也该上网了,可是今天我有一件重大的事情,只等老婆一出门我就进浴室收拾自己,电话突然响起,吓我一大跳,这个梅子脑子坏掉了,电话打到我家里来了,我扑过去准备接电话,可是老婆已经拿起在她身边的听筒:“啊,那我们马上过来,你们先打车到医院去。” “快,孩子发高烧,都说胡话了,我们马上到医院,等等,我给单位打个电话请个假,你去拿几百块钱,不要骑摩托了,我们打车去。” 我来不及想什么,只能按照老婆的要求拿钱,然后和老婆一起往外跑,老婆一边跑一边打电话请假,我也该打个电话,可是我不能一边跑一边打,怎么办,万一等会儿梅子打过来我怎么说,坐上出租车,我汗都出来了,我女儿发高烧,怎么搞的,不知道是什么病,梅子那边怎么办,有了,我掏出电话:“阿黄,对不起,我今天不能来了,我女儿生病了。改天再约个时间---现在还不清楚,可能是感冒,谢谢关心,再见。” “约谁干嘛啊?” “阿黄约我今天下午在网上下象棋,说要决一胜负。” 阿黄是我的同学,经常在网上和我下象棋,但是刚才这个电话的主人不姓黄,姓梅。 我长出一口气,瘫在车上,看来老天是要靠有我的耐性啊。 到了医院,一边忙碌,一边听女儿的外公外婆絮絮叨叨地将女儿昨晚有点发热,给他吃了退烧药,今天早晨到中午一直好好的,可是睡午觉过后外婆发现她浑身发烫,这才忙给我们打电话。 在医院忙碌两个小时才算消停下来,老婆上班去了,岳父母回家给女儿熬粥去了,我守着女儿输液,看着她睡得那么香甜,我亲了亲她的脸蛋,小声说:你个小捣蛋,你这一生病不要紧,让那个阿姨晚做好多天妈妈。 我找一个角落,给梅子打过去:“我现在在医院,对不起,只好改日了。” “没有什么,孩子什么病?严重吗?” “扁桃体发炎,少已经退了,输三天液。” “你安心照顾孩子,我现在已经回家了。” “再见。” “再见。” 我长叹一声,怎么就那么巧呢,真是的。 第二天见到梅子,我满含歉意的看了她一眼,她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 焦急地捱过一周,梅子说:“我的事情比较少,时间你来定吧。” “啊,好。”我想了想,“下周的同一时间怎么样?我等你还是你等我呢?” “还是我等你把,我当天三点钟之前通知你具体房间。“说完她匆匆跑出办公室。 再一周周一晚上,我几乎一夜未眠,迷迷糊糊地捱到天亮,精神竟然还可以,中午再好好休息一下。 到了学校,见到梅子,她一脸焦急,悄悄冲我摆了摆手,我一脸茫然,她出去了,一会儿手机短信提示:对不起,我爸昨晚打电话说我妈要来我这儿,昨晚七点的火车,今天下午我得去接她,我怕昨晚你不方便接电话,就没有打给你,只有再找时间了。 我简直要疯掉了,为什么老是这样巧,也许是老天认为这件事太荒唐,不想让它发生吧,可是老天啊,这个世界上多少荒唐的事,多少罪恶的事你都眼睁睁地让它发生,为什么就不能满足一个女人做妈妈的愿望、满足一个男人帮一个女人实现心愿的愿望呢? 我像一只泄气的皮球跌回椅子上,我删掉信息,强迫自己打开书,努力地看,看不进去。 上课了,梅子拿了书去教室里,我也匆匆进了教室。这个时候我才觉得头好疼,昨夜没睡好的缘故,我强打精神进教室:“同学们好。” 下午,我没像往常一样两点多起床上网,我觉得好失落,这一个多月以来,我一直处于一种幸福与激动的状态中,盼望着一种未知,一种神秘的喜悦,可是这种喜悦总是离我一步之遥。它就在前面不远,我伸手去抓,它又向前了。 我在一片树林中走,林中鸟语花香,流水潺潺,真是一个好地方,我往前走,突然看见梅子在一棵树的旁边,我赶过去,她变成了我老婆,我四处看,梅子哪里去了?老婆拉着我的手:“快过来,那边有好多蘑菇。”我跟她向前走,我又看见梅子了,她身边有一个人,好像是他的丈夫,又好像不是,我跑过去拉住她问:“你刚才上哪儿去了?”她旁边的男人突然拿刀向我砍过来。 “啊!”我吓得从床上坐起来,原来是个梦,我坐在床上,呆呆地,我想喝杯酒,可是想到梅子的孩子,还是忍了吧,在梅子怀孕之前我不能喝酒,要做就做最好,这是我的原则,做种子也要做一颗优良的种子。 梅子妈妈一来不知要多久,等吧,这样想着,我拿起一本书来看,心一静居然看进去了。 第二天梅子给我一个歉意的眼神,我像她上次一样微微一笑,轻轻摇摇头。 几天后,我问她:“你妈妈要来多久啊?” “我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啊!” 这个可恶的女人,假装不知道我想什么。“不是着急,完成任务后我就不必那么多忌讳了啊。”我反应够快的。 “难为你了。” “你客气了。”又过了两周,我的心逐渐平静下来,不再像原来那样猴急了。只是偶尔躺在床上还是忍不住幻想梅子身体的样子。 一天下午,我打开网络准备下载一个课件,电话响起,我打开电话放到耳边:“喂,你好,那位?” “你现在有空吗?”是梅子的声音! “有,有。”我忙不迭地说,生怕她改主意。 “那---就是今天吧,两次都泡汤了,所以我想就临时安排吧。” “三十分钟左右我就到 ,现在是---两点二十,三点之前我一定到,不过,我到哪里呢?” “到嘉云宾馆吧,我待会儿短信告诉你房间号。” 我扔下手机,关上电脑,冲进卫生间,把我自己从头到尾刷洗一遍。这样临时决定也好,不然我昨天又睡不好,今天,我精力充沛,我容光焕发,我神采飞扬。 穿好衣服看看镜子,风度翩翩啊,想起陆毅的一句台词,“在这样重要的场合总要把自己打扮成衣冠禽兽吧。”我觉着我自己待会儿要做的事有点像衣冠禽兽的行为,不过,管他呢,我这也算是见义勇为,这也需要勇气,不是吗?我对镜子捏一下拳头:“祝你凯旋。” 拿起手机:未读短信,打开:308房。我一看时间,两点五十不到,飞奔下楼,招手上车。 来到宾馆大堂,台前小姐在打瞌睡,我径直上楼来到308房门口,我深呼吸,按按砰砰跳的心,看看时间:两点五十八,举手敲门。 门悄然打开,我闪进去,反手关门,落锁,看起来我像一个经常搞这事的人,那是冤枉了,这些动作我早已想过无数遍,所以做得很熟练。 我转身,梅子已经坐在窗前的沙发上,我走过去。 “你坐吧。”她小声说。 “好。”我坐在另一只沙发上,我手脚无措,偷看梅子,她的神态也不太自然。 “你喝水吗?”她问我。 “不喝,谢谢,我不渴。” 沉默。 她走过去打开电视,把音量调小。 “你家里没有问题把?”她问我。 “没有问题,孩子一直在外婆家里,周末接回来。” “哦” 然后我们都看着电视,我看了半天,不知道是什么内容。 我偷看表,三点半了,这样耗着可不是个事。 “我五点半得回家。”我说,我的意思是,得快点办事。 “我也是。”她说。 “我们---开始吧。”还是我开口。 “好。”她站起来,关掉电视,然后绕到床单另一侧,背对我坐着,开始脱衣服,脱到一半,她又穿上,走到窗前,把窗帘拉上,屋子里马上暗了下来。她还要玩点浪漫,我伸手打开灯。 “不要开灯。” “---”窗外是长江,对面是远山,安全得很,外面根本不可能看见房间的情况,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她再坐回原处又脱衣服,暗暗的光线里我只看见一片洁白,她很快就钻进被子里,我在床的另一边也脱光了我自己,我小心地躺在她的旁边。 “把手机关掉吧。” 真的,我差点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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