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刘知侠的长篇小说《铁道游击队》,是新中国成立后第一批红色经典文学作品之一,在1956年,这部小说就被拍摄成同名电影,并成了几代人心中难忘的记忆。
老电影《铁道游击队》是上海电影制片厂摄制的,由知名导演赵明执导。影片中,军旅出身的青年话剧演员曹会渠饰演铁道游击队大队长刘洪,著名演员冯喆、秦怡,分别饰演铁道游击队政委李正、游击队堡垒户联络员芳林嫂。演员冯奇饰演副大队长王强,还有冯笑扮演的游击队员小坡、邓楠出演的鲁汉、仲星火出演的彭亮;陈述饰演的日寇宪兵队长冈村等。
享有“人民艺术家”国家荣誉称号的著名电影演员秦怡回忆,她在影片《铁道游击队》中饰演的芳林嫂,真实原型有三个:刘桂清、时大嫂(郝贞)和殷大嫂(黄学英)。她们都是山东枣庄、临城一带早年的优秀农村妇女。
影片惊险剧情中,芳林嫂扔向日本鬼子冈村的那个没拉弦儿的手榴弹的情节,并不是虚构的。芳林嫂的原型之一刘桂清,确实曾把一颗没拉弦的手榴弹扔向了鬼子。
当年饰演芳林嫂时,秦怡34岁,风华正茂。
由她饰演的芳林嫂,秀美大方,机智勇敢,临危不惧,对敌斗争信念坚定,在妇女当中具有很高的影响力与号召力。
秦怡1939年17岁时登上银幕,曾扮演了许多柔情似水的角色。作为红色经典《铁道游击队》里唯一的女主演,她以勇敢坚毅掩护抗日游击队和扔出一颗没爆炸的手榴弹而在观众中走红。
影片中芳林嫂和大队长刘洪的恋爱情节,实际是电影编导虚构的。
不过,这虚构的“花露水”可蒙骗了和迷晕了许多读者和影迷,因为它迎合了观众心理。
秦怡生前多次回忆说,影片最后曾有她和刘洪大队长拥抱的亲密镜头,但后来被删掉了。
尽管如此,片中芳林嫂与刘洪隐约可见的爱情脉络,明眼人都能看出端倪。
流传的一则花絮说:一次放映《铁道游击队》,看完影片的热心观众曾围住铁道游击队大队长刘洪的原型之一、时任苏州军分区司令员的刘金山,不住地问他与芳林嫂的情况,把刘金山问得满脸通红,不好作答···。
当年上影厂拍摄这部影片时,为了凸显片中扒火车戏份的真实性,让剧组专门从上海铁路局借来一辆火车头和几节车厢供演员们操练。
在拍摄一场铁道游击队“微山湖化装突围”的戏份时,本来应该在微山湖外景实拍。但摄制组到微山湖实地考察后,觉得场景太辽阔,缺少参照背景,不够理想。所以改到无锡太湖来拍的这场戏。
秦怡回忆当年在江苏无锡拍摄外景往事说,当时正是炎热的夏天,要拍冬景戏,她穿上大棉袄,围着大围巾出镜,全身都捂出了痱子···。秦怡表示,芳林嫂是自己不很满意的角色,因为当时赶时间,自己生活体验做的不够。
许多人可能不知道,剧组还有一些幕后故事。
1956年影片开拍,导演赵明按照编剧刘知侠的建议,特意把真实的刘洪大队长原型请来助力拍摄,他就是电影上映时片头目录中的军事顾问刘金山。
拍摄期间,刘金山亲自示范教曹会渠等演员如何攀登上快速行驶中的火车,甚至亲自上阵当替身。
因为五十年代的电影制作条件十分简陋,特技技术还不普及。片中刘洪大队长“扒飞车搞机枪”的扒车镜头,就是由时年41岁的刘金山司令员亲自披挂上阵当的替身。
还有刘金山亲自开火车的镜头,即在片尾,刘洪骑马去救芳林嫂时,要在一个交叉道口闯过一列火车。由于没有安全措施,为了保证拍摄顺利,刘金山亲自上阵担任了火车司机。
影片拍摄完成后,观众们看到的铁道游击队员,果然个个身手矫健,动作敏捷,真是“爬上飞快的火车,像骑上奔驰的骏马”,完全是当年铁道游击队战斗生活的生动再现。
据此也不难理解,为什么罗荣桓元帅当年会说:你们(铁道游击队)就像一把钢刀插入了敌人的胸膛!
查阅历史资料可知,抗战胜利后的1946年2月,根据鲁南区党委和鲁南军区决定,鲁南铁道大队番号撤销,在此基础上建立了“鲁南铁路局”,负责管理津浦铁路线鲁南段。时任铁道游击队第二任队长的刘金山,改任副局长。
同年8月,蒋介石国民党发动内战,重点进攻山东解放区。为迟滞敌人行动,我山东军区所属鲁南军区调集原铁道大队部分骨干,重新组建了190余人的鲁南铁道大队,刘金山复任大队长,主要任务是在津浦线上阻击来犯的国民党军。
这年年底,鲁南铁道大队再次改编为鲁南军区特务团第2营,刘金山任副团长兼2营营长。
1947年1月,他率部参加了鲁南战役,出色地完成了阻击任务。1948年10月,刘金山所在的部队改编为鲁中南纵队四十七师139团,后改为为一零三师307团,刘金山任副团长,随部队一直打到了南京城下。
1949年新中国成立时,刘金山升任团长,率部开赴浙江金华地区,参加剿匪战斗,期间曾兼任中共浙江省兰溪县建国后第一任县委书记。
1950年后,刘金山历任浙江省军区第八军分区参谋长和浙江省军区某师参谋长,率部参加了攻占国民党军盘踞的洞头岛等战斗。
在此之前的1949年,徐惠华作为浙江“金肖支队”游击队女战士,补充到刘金山所在部队中担任文化教员。一来二去,两人产生感情,当时25岁的徐惠华与35岁的刘金山结成了革命伴侣。
(刘金山和新婚妻子徐惠华摄于1949年秋)
1953年3月,刘金山奉命赴朝鲜战场实地考察学习,回国又经过学习培训,1957年后被任命为江苏省南通军分区副司令员,被授予陆军上校军衔。1968年4月出任苏州军分区司令员,1978年改任南通军分区顾问。曾荣获三级独立自由奖章、三级解放勋章和独立功勋荣誉章。1980年按副军职离职休养。1995年8月23日,在抗日战争胜利50周年的纪念大会上,刘金山与开国中将孙毅、狼牙山五壮士幸存者葛振林等老英雄,一起受到了中央领导人的亲切接见。
(图中左一是刘金山与许世友将军等在一起)
有则趣闻说:1980年刘金山离休后,恰逢新版长篇小说《铁道游击队》发行,有读者曾好奇询问刘金山:“小说里的芳林嫂,是现在您的老伴吗?”
刘金山已经被小说里的故事打扰了几十年,此刻,他再次笑着解释说:
“我的老伴也是一名抗日游击队员,她叫徐惠华。”
曾为新中国的建立立下战斗功勋的刘金山,晚年仍然心系桑梓,难忘他曾经生活战斗过的鲁南大地。
1996年8月,这位抗日老英雄病危。弥留之际,他叮嘱家人,死后一定要争取将他的骨灰安放在枣庄临山南麓铁道游击队纪念碑附近,让他永远陪伴那些曾经一起并肩战斗过的战友们···
有意思的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曾上映过一部有着“铁道游击队后传”之誉的故事影片《青山夕照》。导演还是赵明(与司徒兆敦联合导演),演员也仍是曹会渠、秦怡、仲星火、冯奇、冯笑等人。
三十多年后,影片《铁道游击队》演员原班人马再次聚首,一同演绎原来铁道游击队部分队员的现代生活。尤其是当年影片的主角刘洪大队长(曹会渠)与芳林嫂(秦怡饰演的王秀)二次联手。
这部电影不再由上海电影制片厂拍摄,而是由北京电影学院青年电影制片厂担纲拍摄。
《青山夕照》讲述的故事,实际上已经远离了艰苦的战争生活。片中昔日的铁道游击队大队长刘洪,成为铁道部某办公室主任,继续在铁路线上为国家拼搏奋战。1979年初夏,他的心脏病加重,在他回家休息疗养时,决定和老伴王秀回一趟老家微山湖看看……
这部影片子里,不仅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得到传承,更有新旧观念的碰撞。
几十年过去了,芳林嫂(王秀)、彭亮、王强、小坡等银幕人物再次回到了观众面前,让无数铁道游击队影迷感觉无比亲切。
让影迷欣慰的是,在老电影《铁道游击队》中,刘洪大队长与芳林嫂似有若无的感情线,在《青山夕照》中被坐实了,老洪终于和芳林嫂结为夫妻,修成正果,也算是圆了很多观众多年前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