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堤曲(一) 1 等待黄斌成 他可能还会回来 就像小时候 我蹲在春天的门槛 焦急的桃花一遍遍 开了又开 午后的翠鸟在我的眼里欢叫 而他的手 柳条般 柔嫩 2 我们村在海边高高的山崖上,每到黄昏,我们村的女子都眺望着,有的还奔跑到海边,等着她们的男人或意中人平安回来。 高高的山崖上有一棵树,我和黄斌成经常爬上去,看我们爸爸的船。 我们还经常在海边玩堆山,我还记得那时黄斌成说- 天上的云是远方漂来的山 我们也用沙和土堆山 我们要堆得高高的 到达 天上 我们就可以骑着它们 飞 那样我们就一直看着我们的爸爸,我们的船,还可以看到惊涛和骇浪。 有一次,我们一起吃鱼,我说我要吃鲤鱼尾,他说他要吃猩猩唇。 -森林里才有猩猩呀。 -有一天,我会去森林的。 每一次,我都会在那棵树下找到他,他总是很认真地望着远方,双手撑着下巴,全不注意我的到来,我很不理解那时他的眼神,好像有一种渴望,但 又有一点迷茫,然后我偷偷地叫了一声-斌成哥。 他就会很愤怒地转过来,不过马上又转为微笑。 我仍保存他为我画的一幅画- 红纱披在桂花上,青云做我头上的簪,明月挂在我耳边做耳环,我很窈窕的哦。 他那时笑着说- 现在我让你在村里的花园里,受到赞美,以后你要到山崖眺望我。 我心里想:会的,斌成哥,当你要出海,我会早早起来为你准备早餐,然后我会备好晚餐,在山崖上眺着你回来。 当他确定离开的那一天,我没有哭。 我们一起走到了村口。 我只是低低地问-斌成哥,你会回来吗? 他说了至今我还不明白的话- 有一种东西需要通过我成就某种东西,我只是工具。 也许远行是我们村男人的宿命,他们有的回来,带着荣誉回来,有的再也不回来了,而眺望和等待则是我们女人的宿命。 我常常站在那棵树下,想着我的斌成哥,他走的是哪一条路,有没有一条是指引他回家的路。 今日的菖蒲花,明朝的枫树老。 当我的孙女扶着我又到了那棵树下,秋风已经收刮它了,落叶都已经败坏,我感觉自己的眼睛还是很清晰,可以望得很远很远,不过,我知道他不会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