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从鼻子里哼出来的两个字打断了絮文照本宣科又据理有凭的朗读,屋子里的人满以为黑纸白字的法律条文规定会让她屈服,没有想到从她的嘴里慢腾腾地吐出来的竟是; “慢着” 絮文听罢这两个字,也不理不睬她,还接着继续往下念, “再往下念,也没有别的听众,你念了半天,不都是念给我一个人听的吗,如果我要是走了,你还念给谁听” 那女人说罢做出要走的样子,口气中还是那么的理直气壮,看没有人理踩她,她又坐了回来,接着刚才的话又说道; “你一个人在这里念了半天,我得知道这里边写得是不是真,是不是和你口里念出来的一样,存在不存在是一回事,相信不相信又是另外一回事,因为可能存在一丁点的东西,也可能会让别人念走了嘴,也有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其实她心里的害怕,也是随着在这里的每分每秒在慢慢地上升,她感觉好像这慢慢地上升的漩涡就要淹过了自己胸口了,她也只得凭借着这种煞有介事来掩盖一下自己的紧张心态, 说着伸出手来管絮文要她手上的东西,絮文只得苦笑了两下,心里念叨着;这女的心里的阴影太为沉重,沉重到所有人在她的面前都已经成为了穷凶极恶的骗子,她无法再把信任两个字投给任何人了,便无奈地把笔记本电脑上所呈现的东西递给了那女人, “在某些人的眼里,这世界上黑压压的全是坏人,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坏人,只不过是某些人欺负伤害了别人,自己不知道罢了” 看来郝姐又看不下去了,又恰到好处的补了缺…… 已经看进去的女人似乎没有心情再理会郝姐的冷言,低着头看着看着那女人的面神出现了细微可怕的变化,她握着笔记本电脑的手也不自觉的抖动了起来, 刚从厕所出来的父亲,看到那女人还在,一脸的生气和厌恶,絮文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他便把头转向了背对着那女人的方向气岔岔地坐下, 那女人草草地流览了一遍,把那个东西从眼皮底下放了下来,口气略显缓和了一些, “其它的我都看懂了,可是那这里并没有写如果现在拿不出这笔钱怎么办,我也不是想成心不还你们这笔钱,只是现实的情况是,我现在确实拿不出来,不信你们可以到我家去找去翻,银行你们也可以去敞开着去查查,看我能不能凑得出这么多的钱来” “你没钱不要紧呀,先把你那房子做个抵押,然后再从银行里得到抵押贷款,这不就结事了吗,要知道西单可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你不会比我更陌生这里的每平米的价值吧” 郝姐实在看不下去了,快言快语的她又插言道, 父亲背对着那女人沉默不语了半天,现在实在是不愿意再听到那女人的声音了,便带着一脸的严肃扭过了身子来, “希望你不要再在这里久留了,你回去也认真地想一想,我们也不想太难为你,给你一个月的宽限吧,一个月三十天的时间,足够你想尽各种办法了吧” “如果一个月还没有动静,那么你应该会等到法院的传票的” 絮文知道有些从父亲嘴里吐不出来,所以及时的把下面所面临的后果,接着父亲的话点了出来…… 隆冬的夜色在一片喧哗声中终于挂上了寂静无声的黑幕,夜色沉沉,月光蒙蒙,外面好像悄无声息地飘起了细软的雪花,在微弱的路灯下,飘渺而又颤巍地降落下来,在月光的陪衬下显得格外的清冷和宁静…… 经过了一整天的充满着紧张气氛的忙碌,絮文这时候终于搂着自己的儿子,吸吮着小人儿起伏有致的呼吸声,感受着儿子温暖紧握的小拳头,也沉沉地进入了梦乡……明天上午她请了半天的假,因为明天她要带小人儿去看一个专家门诊,这个专家是由历杰牵针引线特意给小人儿挂的耳鼻喉科张主任的专家号,这个张主任不光在先天性听力障碍的学术治疗上有着权威专家的地位,而且还对人工耳蜗植入的治疗也有着在这个领域中首屈一指独到的治疗方法。 临睡前她浏览了一下自己半个月未打开的邮箱,看到了西蒙寄来的两封邮件,西蒙从他的中国人的朋友圏中已经知道了絮文离婚之后回到了北京,只是由于他一直都在路上,所以通过网络联系对于他来说也成为了一件非常困难而又有限的事情, 他在邮件中告诉絮文结束了少林寺武术和禅宗方面的学习,他遭遇了一场车祸,所幸这场车祸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后遗症,现在他已经彻底的痊愈,并且在他四十岁生日到来的那天,自己给自己准备了一件美好而又有意义的礼物,那就是徒步走遍全中国,用他的脚步来丈量和体验他心目中的第二故乡中国,他在信中告诉絮文,他越来越喜欢这片热土,越来越离不开这个地方,他的母亲和妹妹也曾过来探望过他,她们对他的这个充满着历险而又艰巨的旅行也极为支持,并且希望在他旅行告捷的那一天,重新来到中国与他汇合…… 他在信中也无不对絮文目前的状态表示出了一种深深的牵挂和担忧,并且用自己独特的方式鼓励着这位身处在逆境中的单身母亲,他写道; “生命本来就是从自己的眼泪中开始的,而又在别人的眼泪中结束,这中间的过程有人叫做心酸的历程,有人叫做幸福的体验,我希望你能够成为后者,一个真正的生活强者,因为生命就是在不断的受伤与复原中得到升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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