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一次胎动的感觉,正赶上是在相男对于之前的人生茫然和无奈之时,这母子连心的第一次互动,使相男这个准妈妈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生命存在的意义,也让她就此从颓丧的废墟上一下子站立了起来,为了这个腹中呼唤她的生命而振作了起来。她开始一会儿摸摸肚子,一会儿又敲了敲自己的脑门,笑着对腹中的胎儿说道; “小东西!原来你是怕妈妈干蠢事,赶紧让妈妈悬崖勒马呀!小家伙!你算是吃准了妈妈。要不然你怎会是我的儿子,知道你有个傻妈妈,所以时刻在旁边敲打着妈妈,免得妈妈鲁莽行事,竟犯错误。” 说完了这些话,她仿佛霎间感觉自己的头顶,像撒走了一团理不清的乱麻,胸口也像被佛菩萨用如意棒点化了一番,顿觉敞亮了许多。腰间那托起的肚子,她感觉越来越强烈的吸附着自己的心跳,仿佛每分每秒都在为了他而跳动着。这将是自己的一个随身携带的贴心小伙伴,这个还未露面的小伙伴,今后就是她生活的全部动力。 她开始梳理着心思,思忖着自己今后不能再在蠢字头上走了。为了这个孩子,人生今后该是奔着直线去走的时候了,不要总是都在错误的曲线中奔忙了。 青春也许就是用跌倒又爬起的教训写成的,而爱情又是扔出了就收不回的赌注。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就像一个回形针,把青春一页页的精页和废页串起又固定住,然后变成了一本不被出版的书。 下一步就是养活孩子的事情,靠自己一人之力显得过于单薄些,即使可以担当起来,孩子的生身之父,那边的责任也是不能逃脱的。而这也应该是张树希望看到的。即然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窗户纸已经被捅破,亲情已经淡如粪土了,自己的清白也已经在钱财面前一文不值了,那么也只能横下一条心来,该是让它银钱值千金,脸面如粪土的时候了。 想通了,心情也开始放睛朗了起来,嘴角上拴的油瓶子也撂倒了,她开始渐渐地移动着往家走的脚步。只是这时她这才想起临出家门,只放下一句半生不熟的话,现在我那操心的父母是不是又开始惦记上了,或者已经出来找了呢?想着心里又开始像心尖在火上烧一样的躁动不安了起来。 相男所在东边,要赶往家走的路上,必须要路过一个小区的菜市场,早年的菜巿场无非是有一个高高的预制板下的通风大棚,卖菜卖肉和卖小五金副食的各路人马,在这里聚集一堂。反正买主也都是小区的熟客,有人是奔着今天的便宜而去,有人则是奔着吃上口的老卖主而来, 心急的相男本可以从菜场外面路过,但今天她偏走了另一条路,从菜市场直穿而行,这样回家的路可以节省四 五分钟。快到菜市场的出口的时候,抬眼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上了点年纪的女人好像指手划脚的向门口修脚的老头打听着什么,相男本想加快脚步向前相认,只是直咫之近的两个女人说话声,却让她又止住了脚步; “一脑门子闷心的事,躲进家里,还怕窗户外有人偷听呢!这下可好,还好意思张开大嘴来四处打听。钱,钱没要回来,人家要验DNA才给,说白了,人家就是怕弄不好养个野种。” “你操那么多的心干嘛?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又不是你家孩子的事,这事赶在咱家都塞牙添堵。行了,发发善心,说几句耐听的话吧!” 相男的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攥紧了,起火落火的火苗直烧到了她的胸口,要不是惦记着外面那个熟悉的身影瞬间被走掉,她现在有的是时间,找她们横对鼻子竖对脸的理论一番,她狠狠的瞪了她们一眼,这两个还没有发觉过来的闲言者,又带着几个健步就直奔菜巿场的门口而去。 临到了门口,就差几米远了,她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爸爸也从远处赶了过来。直对着妈妈嚷嚷着; “整个小区我都找遍了,连个人影都没有发现,这丫头这次一个猛子又不知道扎到了哪里?这次只怕上凶多吉少呀!半天了,你怎么还在原地打转呢?“ “赶紧封住你这张乌鸦嘴!屎壳郎打哈欠,没事也坏在你这张臭嘴上……我那是原地打转,我也跑了半个小区了,现在截在了这里,是因为人家张大爷两个钟头前看见过咱闺女,她就从这菜场的门口跑过,我现在正在这里细打听呢!“ 相男的脸上开始从热乎乎变成了火烫烫,她知道自己的眼睛里还有什么东西早己按捺不住了。天下最长的恩情,就是父母之恩了。人们都说;父母痛儿,长江水,儿痛父母,扁担长呀! 这一阵子自己这任着性子的折腾,什么时候为自己的父母着想过,执意要生,是只想着那个双眼未合的张树,几次从家拔腿就走,却从没有想过,那岂止是搅动着,应该是撕痛着,本该是儿女大了,理所应当乐享清福的父母心呀!她真想一个健步跑上前去,让他们知道我已经回来了!今后再也不会这样拔腿就跑了,然后再告诉他们这辈子父母的恩情,水不能溺, 火不能灭,没齿难忘。女儿现在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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