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雨辰让舅舅的孩子阳阳陪着去了一家比较大的中国银行,阳阳比雨辰小几岁,个头儿不高,长着一副与他相仿的娃娃脸,脸是圆圆的,眼睛也是圆圆的,佩戴着一副深棕色的细框小眼镜。一笑便有两个酒窝镶嵌在两腮其中,举手投足之间与雨辰都特别有一种基因的强大遗传性。 他虽然生长在这样一个锱铢必较又善财难舍的家庭里,但他又有自己的立场和主张。虽然知道父母的用心,但他始终以为父母这样做不好,这已侵犯了别人的隐私和权利。给与不给都是人家的自由和选择。不要去强意或者带着目的性的乘机割剥。尽管早期雨辰病情还没有恢复的时候,他替表哥做了许多的工作。但他始终认为这是自己力所能及应尽的帮忙。更没有因此产生什么企图心。 雨辰对于这个表弟也是印象极佳,虽然男孩子之间的谈话并不多,但是阳阳那颗透明的心,他还是窥见到了。现在阳阳陪在雨辰的身边静静的在银行里的长凳上等候,因为玻璃后面的柜台人员权力太小,他们在等待着银行经理的亲自接待。 阳阳知道现在是最好的时间,找表哥聊一聊心里的话,所以便带着歉意地凑在雨辰的耳边说道: “哥 我……父母那话,特别是我母亲那话。你不要太在意,昨天到现在我……一直都不敢面对你,怕你把我们都一网打进唯利是图的圈子里。把我们一家都贴上那瘠人肥己的标签。其实我一直都对我父母说过,人家财富有多少?这是人家的自由,也是人家的家事。亲情不要当做劫持钱财的法码。不要见钱就眼热,拐弯抹角的也要伸手抓一耙子。希望你也不要因此便记恨在心,从儿子的角度,也希望不要对他们的看法生变,亲情也随之变了味儿。我还是那句话,这钱是你的,你是自由的,不要受任何压力和情绪的影响。” “阳阳 我知你的意,也懂你的心。讲真话这钱这样给出,我是有些情绪的,其实论起亲情来,舅舅舅妈还有你,是我在世为数不多的亲人了。就是没有你要出国这档子事,这钱我也甘愿花在舅舅舅妈身上的。只是这些日子以来我是有些情绪堵在心上。也许……是因为我太多心,总觉得舅妈的表达太直白。好像所有的付出都要像一加一等于二一样的,标上价格,似乎把所有的美好都沾上了十足的铜臭味。我想说的是如果你把金钱当成上帝,它便会像魔鬼一样折磨你。就像我们现在这样,本来好好的一家人,因此才存了生分。” 雨辰看阳阳的诚意,也便敞开了自己的心扉,开诚布公地谈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可接下来阳阳并没有完全顺着他的意表达,作为儿子,他也为自己不在场的父母辨解了几句: “表哥 生分这词用得我现在感觉很别扭,毕竟人生在世,最怜的就是那片父母心了。即使他们有万般的不该。但对于子女的给予却是无私的。对于我来说更多的变成了感动。事由我而起,那就让我在这里受了他们所有的过。在这里替他们受了这罪,说声对不起了。还有……等这钱完全落实了之后,你千万不要再告诉他们你的去向,让他们知道你去了哪里,你是完全自由的。其他的善后工作,不用担心,接下来我会替你完成的。” 雨辰此刻深受触动,他知道此刻两个大男人之间现在谈的都是真言。而且他一点儿都不怀疑阳阳此刻的立场和态度。越是这样他心里反倒是觉得过意不去起来。他看到阳阳身单影薄的样子,也越发的激起了对他今后前途的担扰。疫情以来国内越来越不明朗的就业市场,阳阳今后的前途确实不容乐观。所以便也触碰到了他心底的柔软处。他的话也变细软了许多: “阳阳 你把我想歪了,知你是真心,我便也谈了一些自己的一点点想法而已。但我一点儿也没有记恨他们的意思,相反在你家这么久,我真的体会到久违的家的感觉。特别是舅妈每天变着花样的调配我的饭菜。这些日子我眼见的身子笨了,体重肯定是没少长。另外看到舅舅的样子,就想起了我妈的样子。我恍如又见到了死去的妈妈。在舅舅身上,让我切身感受到血缘关系的深深存在。切身感受到了那句箴言,世界上最难以自拔的就是亲情。” 说着便随之动了真情:“说到亲情便动了真情,真的衷心祈愿时光不老,我们也不再走散。” “如果是真的的话,真希望我父母能够此刻在场,特别是能够亲耳听到这后面的这两句话。他们肯定今天的梦都圆满。” 阳阳在父母身边长大,对父母的依赖很多,特别是母亲。现在听到表哥这样的一番表达之后,心里真的一下子睛朗了起来。两腮随着笑眯眯的表情迅速地鼓动了起来。那咧开的每一丝笑纹里都装满了阳光的味道。 他一边说一边伸岀手来要雨辰的另外一只手,他要与雨辰击掌为快,也让两个人就此记住这一刻,从此刻开始两家的心结已解。亲情能够重新再续上。雨辰也被感染,也伸岀手来与他对击了一下。 话虽是这样说,其实在雨辰的心底还是隐隐约约的有些保留,在舅舅家这些日子以来,听到的太多波澜的声音,他需要很长时间去慢慢的伏平和忘记,他知道自已的性格特点,长潮慢,退潮也慢。他需要哭给自己听,笑给别人看的成长过程。另外亲情也待成全,即使距离再远,也要给足了机会。 心结宜解不宜结,特别是雨辰又有一颗恭良的心,他深知自己也曾是一个儿子。如果母亲还在,自己又站在阳阳的角度上,也会如此复制的。 两个大男孩正在和解间,从银行柜台的后面,走来了一个配带着蓝色领带,一身西服革履着装的中年男人,他面带粲然的微笑,脚下迈着小碎步,正朝他们快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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