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星期日電訊報》 記者大衛艾默 David Eimer,幾乎走遍了中國每一個省份。他尤其喜愛訪問中國少數民族地區,現將他的著作《(山高)皇帝遠》摘錄節選一部分。因為事關少數民族,尤其是維族和藏族,我翻譯時對原句結構、用詞都作了大幅修改、刪減,有意減輕其政治敏感度,有興趣的讀者請閱讀大衛艾默的原著《The Emperor Far Away》。
我的維語教師英文名叫Jenny,她矮壯結實,有着一對濃重的黑眉毛,在當地一所大學教維吾爾語。Jenny教學嚴格。在中國,教師很威嚴,學生普遍比西方人更尊敬老師。
Jenny教得很快,我都來不及記。我不得不經常打斷她的話,請求她重複。但她顯然被弄煩了,“你注意力不集中,我以為你自己想學的呢,”她批評我道。
我對Jenny本人的身世跟維吾爾語一樣感興趣。維吾爾社會遠沒有中東國家教規嚴格,但仍然是個穆斯林文化,大多數婦女不跟陌生男人談話,維吾爾男人也不喜歡外國人跟他們的婦女交談。但Jenny不帶頭巾,經常跟外國學生打交道,是個例外,所以我很想了解了解Jenny。
首先,我問Jenny為什麼不帶頭巾。她說,“我是中共黨員,我不信伊斯蘭教。我19歲就被鼓勵入黨,你無法拒絕。入黨幫助我得到了永久教職,要不是黨員身份,我肯定拿不到。”
永久教職在中國很誘人,那意味着享受福利房、公費醫療、和穩定的收入。隨着中國經濟的快速發展,房價、學費、醫療費都跟着飛漲。但Jenny在享受這一切福利的同時,也不得不遵守黨規,不得帶頭巾,不得和家庭其他成員去清真寺禱告。Jenny說,“這不成問題。如果我從鄉下來,可能有點困難。那裡人們沒有太多文化,信教更深。”
Jenny28歲,依然單身,在新疆大部分婦女在這個年齡早就結婚了。我納悶是不是Jenny較開放的生活方式讓她找不到男伴。她有點不大情願地說,“我有過一個男朋友,但是分手了。”我問,“他也是維族嗎?”“當然是,我肯定不會跟一個漢人約會結婚的。倒不是其他的,主要是文化背景不同。”
我們的談話有點離題了,Jenny顯得越來越不高興。我記了一點我們談話的內容,Jenny一把奪過我的筆記本,撕下我記的那幾頁,扔進廢紙簍。意猶未盡,她又要了我的打火機,燒盡了那幾張紙,“我們今天在這兒是學維吾爾語,”她告訴我,“別給我招來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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