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兒點評:…… 紐約10年,她沒有去看過自由女神像,沒有出州遊玩,沒有回過一次福建老家,一天工作超過12小時,天天如此,近乎苦行僧一般的生活。“我們一輩子都在還債:先還偷渡的債,再還包餐館的債,最後還買房子的債、子女的債。太累了。”…… 網友ht2100說:紐約的中餐館價格比溫哥華便宜20%而且分量又多,吃一頓一口之家20元就足夠了。 網友 死水一潭說:這題目起的太誇張。他們已經算第一代半移民了, 比第一代福州移民好的多, 怎麼說慘, 作者要麼沒見過世面要麼譁眾取寵. 我見過很多福州人在紐約開店開倒的和偷渡十幾年還沒身份的, 那才配的上慘字。……什麼叫為我們華人堅韌的拼搏加油!, 簡直胡扯盡講大話, 你去問一下偷渡客, 哪個會因為是華人而感到自豪的, 都是為了生活才不得已, 如果換了你, 背着七八萬美元一分半利息的偷渡債你不堅韌你不拼博? 各位看官,你有何高論? [注]原文來自:http://www.westca.com/News/article/sid=248663/lang=schinese.html 慘:華人偷渡移民的真實生活 2012-10-23 | 新聞來源: 騰訊 作者/山姆哥 曹宗文 編輯/王崴 福建人安琪歷盡艱辛偷渡到美國,辛苦打拼十年,拿到綠卡,開了一家中餐館。直到二女兒出生前一個小時,她還在店裡炸雞塊。自她的家鄉,數十萬人翻山越洋,用集體意志完成史詩般的人口遷徙,背後飽含辛酸、恐懼和奮鬥。 十年前,不滿17歲的安琪離開位於閩江口的小鎮,開始投奔新世界的冒險旅程。輾轉數國,歷險半年,終於抵達美國。之後,她和1999年進入美國的福建同學Danny都取得了綠卡並結婚,生育兩個女兒,目前在紐約曼哈頓經營着一家名為“長城”的中餐外賣店。 長城餐館在24小時運行的地鐵出口,價格低廉份量又足,生意不斷。這樣的餐館,紐約有數千家。近二十年間,“做餐館”是每一個在美福州人的圖騰。 安琪店裡的夥計也幾乎都是偷渡出身。小柯是安琪的妹夫,在2010年經墨西哥進入美國,由蛇頭帶領在得克薩斯州徒步疾行三夜,走到雙腿浮腫、神智不清,並躲避警察追蹤,才抵達休斯頓,再轉車到紐約。幸運的是,有家人接應,他在一年內拿到綠卡。 炒鍋師傅東東來自長樂金峰,出來已有4年時間,妻女都在國內,暫時還未取得“身份”,所以無法回家。他每周工作6天,月薪3000美元,幾乎都積攢下來,一部分寄回家,餘下的清償偷渡費用。 安琪的兩個女兒都在美國出生,也都在三個月大時送回福建,交由父母撫養。2009年送別大女兒依依時,安琪難以忍受思念之苦,決心脫離打工,儘快賺錢將女兒接出來,長城餐館才由此開張。 餐館如戰場,一天工作12個小時,動作快得風馳電掣。安琪身兼數職,隨時都要替補上,炒鍋、打包、炸雞樣樣都得干。作為老闆娘,她的唯一特權就是幹得更多。 外賣店兩部電話此起彼伏,安琪常常要一邊打包外賣,一邊接新的電話,而餐館吃的就是地段的飯,加上安琪英語好,對人熱情,聲音甜美,在周邊社區有很多老顧客。 24點過後,深夜執勤的警察來點外賣吃。剛到紐約的華人見到警察會害怕,但時間久了便知道,在紐約只要不違法,警察幾乎不檢查身份。對於很多新移民而言,紐約就是天堂。 墨西哥裔員工布法羅。餐館後廚狹小,員工間互相開玩笑成了最好的解悶方式。通常針對偷渡客的報道含有偏見,執着於人口走私,而他們真正的想法往往只是希望將來自己的孩子好點。 布法羅的妻子留在墨西哥,他說自己的最大夢想是就是再干幾年,回到村里蓋一座大房子,和老婆孩子生活在一起,工作不用那麼辛苦。平日裡布法羅也有寂寞難耐的時候,他們會有自己的特殊渠道打發寂寞。 哥倫比亞大學的中國留學生舉辦中秋聚會,長城餐館負責送自助餐,中午前要做好150人份的20盤菜。Danny計劃繼續拓展網上業務。 點餐還附送脆角,裡面教美國人說中文,背面則是買彩票的幸運數字。這種創新大受歡迎,很多顧客會特地主動要。 安琪夫婦每天上午10點起床前往餐館,11點開門營業,下午4點半不忙的時候才吃中飯,晚上11點再吃晚飯。安琪生完小孩後對身材不滿意,一直努力“減肥”,她的“中餐”是一碗空心菜。 餐館流動性特別大,小工炒老闆魷魚經常發生,幾天后,東東離開長城餐館去了一家壽司店。壽司店雖然也多是華人所開,但消費層次高,師傅能收到小費。 中餐館最忙的是周三到周五,周日、周一、周二是相對空閒的日子。工人一個星期休息一天,都是選擇在這三天裡。 下午的空閒時段,夫妻倆就輪流回家短暫休息。17點,過於疲勞的Danny回家睡覺。不到三十歲的他已腰椎勞損,必須睡硬板床。睡覺是種奢侈獎勵,Danny想把住處租在餐館樓上,但由於租金過高而作罷。 晚上11點,來自墨西哥的菲力在拖地清掃餐館準備回家。餐館主要面臨的監管單位是衛生局,中餐館因為烹飪複雜經常被嚴查,包括在人行道上有紙屑也可能被扣分罰款。 臨下班前,老闆Danny在翻看當天的中文報紙,黎明離婚的消息占據了大塊版面。長城餐館遠離唐人街,日常交流都是英文,在唐人街的餐館往來多是華人,電視放央視4套或者《中國好聲音》、《非誠勿擾》等節目,恍如中國小鎮。 晚上12點半,安琪拉下捲簾,準備打烊。紐約10年,她沒有去看過自由女神像,沒有出州遊玩,沒有回過一次福建老家,一天工作超過12小時,天天如此,近乎苦行僧一般的生活。“我們一輩子都在還債:先還偷渡的債,再還包餐館的債,最後還買房子的債、子女的債。太累了。” 凌晨1點回到家後,此時中國正好白天午後,跟孩子QQ視頻是每天必做的事情。安琪兩個女兒都是出生三個月後送回福建。這麼大的孩子,耳膜已相對健全,越洋飛機起降的氣壓變化對其損傷沒那麼大;更重要的,孩子越大越可愛,就越不忍心。 小柯正準備打遊戲,接到父親電話。近年來,中餐館向外州擴散,父親也去了密蘇里州。很多新移民舉家都在美國,但以紐約城為中心分散在各個州做事,平時難得一見。 在福建長樂、連江,幾乎每一個村子都有上百人在海外,很多村莊已整村遷移,空蕩蕩只剩下老人。長城餐館、福州人,只是一個小劇場,亦是百年華人移民史的一個縮影。近年偷渡者日益稀少,合法移民的新貴則日增,一個時代在慢慢過去,但故事仍未完全被講述。 編者按:根據美國福建同鄉會的估算,在紐約的福州人已約有五十萬人。作為紐約華埠的新崛起者,福州人社區已蔚為大觀,在東百老匯,在法拉盛,在布魯克林八大道,福州話通行數十條街,各種產業店鋪交織,熱鬧非凡。 早期通過灰色途徑進入這個國度的偷渡者,用肉體和生命做賭注,進而在美利堅的國土上紮下根來,歷史已延續上百年,在過去20年間則最為繁盛。 荒蠻時代的犧牲和堅忍,充滿個人奮鬥和冒險精神的美國夢,僅為更好的生活而漂洋過海所付出的代價,均讓人動容。但所有偷渡故事都是地下,在主流話語中 背負非法和羞恥的雙重壓力。偷渡者除在偷渡失敗的海難抑或遣返事件中成為新聞主角;在榮歸故里成為鄉親仰慕的鄉野傳說外,他們悄然完成了村莊的遷徙,數十 萬人在數十年間持續、堅定地作出選擇,在日本、英國、美國、西班牙、阿根廷、南非,散蔓開來,抱團成林。 血與淚的打拼階段即將過去,目前福州人在美容、餐館、物流和裝修四大產業掌握極大話語權,和早期到達的廣東人、台灣人一樣,福州人開始尋求融入美國主流社會的途徑。 即便如此,取得了合法身份的“偷渡者”依然對往事諱莫如深,在福建長樂連江及紐約採訪過程中,不少受訪者在事後電話表達擔憂甚至要求撤回採訪,對這些要求我們都做了最大程度的尊重,同時深感於這種誠惶誠恐背後的辛酸與不易。 長城餐館、福州人,只是一個小劇場,亦是百年華人移民史的一個縮影。近年偷渡者日益稀少,合法移民的新貴則日增,一個時代在慢慢過去,但故事仍未完全被講述。 一個族群的歷史與個人奮鬥的堅忍精神值得記述與傳播。在異鄉的信任彌足珍貴,誠摯致謝本圖片故事主人公安琪及家人。 “Chicken Chowmein” ,安琪肩頭聳起,用頭夾住電話,十幾秒記下一份點餐單,又迅速地撲往了油鍋,撈出了焦黃的雞翅。 27歲的安琪是兩個女兒的媽媽,也是這家名叫長城飯店的餐館的主人。 餐館以外賣為主,開在紐約曼哈頓24小時運轉吞吐的地鐵出口。店面約50平米,店裡僱傭五人,一個炒鍋師傅,一位阿姨做幫炒,一名前台兼打雜,倆墨西哥人送外賣。 這樣的餐館,紐約有數千家。“做餐館”是每一個在美福州人的圖騰。近二十年間,福州人中餐館在全美國遍地開花。 餐館如戰場,煮飯炒飯,切白菜、西蘭花、青椒塊、蘑菇丁、洋蔥,醃製雞翅、給雞翅上粉炸雞塊、剔除雞皮雞骨切成肉丁做左宗棠雞、把雞胸切成片切絲包春卷、處理大蝦、煮飯、換油鍋,鍋碗瓢盆叮噹作響,左手持勺右手用鏟,如功夫片裡的高手決鬥,動作快得風馳電掣。 做餐館的每天早上十點起床,十一點到店工作,晚上十一點下班,一天工作11個到12個小時,一天下來精疲力盡。 做餐館苦,但也是最容易紮根活下來的方式。餐館包吃包住,一周工作六天,而休息日則窩在家裡睡覺,無需也無處花錢。炒鍋師傅月薪3000美金都被積攢下來,一部分寄回家,餘下的清償偷渡費用。 東東說,出國前知道苦,但沒想到這麼苦。在國內餐桌前等媽媽飯菜的寵兒,到美國後必須快速地學成廚房高手。 美元日益貶值,但月薪2萬的工作在國內談何容易。只是要到達這裡極為不易,每一個抵達的故事背後都是傳奇。翻山渡海中,有人從墨西哥沖關,坐在加厚的貨櫃車裡,沖關背後槍聲一片。 餐館另一名員工講述了他的故事:2010年6月26號拿旅遊簽證到達墨西哥,在郊區住處等待10來天,7月初月亮半虧,天氣正好,當晚由嚮導帶領,越 境進入得克薩斯州,步行強行軍前往休斯敦。出發時30多人的隊伍,有墨西哥人,有印度人,每兩人發一大袋子的食品,裝有罐頭、飲料和餅乾。他肩上背一個塑 料水壺,腰間繫着條皮衣,除褲腰帶里藏的200美元,其他所有行李都被扔掉。 為避開聯邦邊界巡邏隊檢查,隊伍一般都是晚上6點開始步行,白天開始在樹林裡駐紮睡覺。到第二天,水壺被鐵絲或荊棘劃破,很快就陷入缺水狀態。 連續疾行三夜,走到休斯頓時神志已不太清醒,雙腳浮腫,衣服褲子撕爛,仍完好的物件只剩下鼻梁上架着的眼鏡。同行的人也只剩下十幾個人,其他人一部分 被分割走,有些落在後面被警察抓走的,相比這些人那自然是慶幸。在行軍快抵達休斯頓時,警察在樹林發現了大量的披薩盒和丟棄的廢物,追到他們躲避的小屋, 但最終可能因為沒有搜查令,未進屋搜查。 在蛇頭位於休斯頓的別墅休整幾天后,坐車到紐約,這時才意味着真正的自由。有家人接待和指引,他在一年內就拿到了美國綠卡,也可申請將妻子從大陸接出來。 炒鍋師傅東東來自長樂金峰,出國前女兒剛出生,由於一直沒有拿到綠卡,從孩子在襁褓之中到在視頻中喊爸爸,一直無法回家看望妻子和4歲幼女。 “我們一輩子都在還債” 對於安琪,她則要面臨另一種反向的選擇。2009年,女兒依依出生後很快就被抱回中國撫養,安琪在機場哭得泣不成聲,難以忍受思念之苦的她,和丈夫決心脫離打工,一定要自己開餐館,儘快賺錢將女兒接出來。 去年懷上二女兒樂樂,很多人勸她別幹了,安琪說,我知道油煙對胎兒不好,但也沒有辦法。直到女兒出生前一個小時,安琪還在店裡忙碌炸雞塊,感覺陣痛來 臨才對丈夫Danny說,我可能要生了。Danny在店裡忙碌,安琪便說她生產有經驗了,自己打車去醫院也可以,但最終還是Danny開着車送安琪去醫 院。 做餐館的年輕夫婦,常常是妻子在臨產前匆忙打車到醫院,丈夫從另一家餐館打車趕往醫院。 紐約地鐵24小時運行,為充分利用地段優勢,差異化競爭,長城餐館要營業到凌晨1點。炒鍋師傅在夜裡11點下班後,安琪和丈夫成為全職廚師,直到凌晨1點多才能回家。此時正是中國的下午,臨睡前和小女兒樂樂視頻聊天是每日必做的事情,也是他們最放鬆的時刻。 十年 未歸,安琪想着回去,但放不下店裡生意。每一盒飯在送出之前她必須看過,看裡面是否有黑色的鍋巴。店裡事務繁雜,紐約衛生局又不時巡查,必須要有執照的人 在看店,否則將面臨處罰。餐館流動性大,常遇到某個師傅跳槽或者不干,這時老闆和老闆娘得頂上,這些突發狀況只有一個人是無法應付的。 打工者可以請假、跳槽,作為餐館經營者則沒有選擇。在紐約10年,她沒有去看過自由女神像,沒有出州遊玩,離家10年也沒有回過一次家,一天工作超過12小時,天天如此,近乎苦行僧一般的生活。 “我們一輩子都在還債:先還偷渡的債、律師費的債,再還包餐館的債,最後還買房子的債、子女的債。太累了。” 去年,小女兒樂樂出生剛滿三個月也被送回福州老家撫養。如果繼續做餐館,就無法把女兒接出來,所以安琪的奮鬥目標就是儘快賺多一點錢,再把餐館轉手賣掉,做一種能夠兼顧到女兒的產業,比如美容店。 安琪曾把自己的出國曆程寫了十幾頁的日記,但沒有存留,同學建議她有空再寫出來,不然時間一長就忘記了。安琪說:“我怎麼會忘記?這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