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2年8月27日11点40分,2002年12月9日出生的苗族女孩马星菊在菜地里采摘辣椒:“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开学后,我就上小学四年级了。学校离家很远,需要爬两个小时的大山才可以到校,虽然我们这里到处都是大山,没有什么平地,也很穷,但我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是我的家,我更喜欢读书, 我和村里的小伙伴常说,没有钱没关系,可以出力挣,不能做坏事,不能抢人家的钱,人穷志不穷!”

　　

　　采摘好辣椒,马星菊回家帮妈妈一起做午饭:“以前我不在这里上学,在江苏丹阳民工子弟学校读书,爸爸妈妈都在那里的电子厂打工。今年,妈妈得了肺结核病后,电子厂就不让妈妈上班了,指望爸爸一个人养不活我们,只好和妈妈一起回来了。医生让妈妈按时吃药,不能劳累,所以,我就要多帮妈妈干活儿,这样妈妈才可以早点儿好起来。” 感恩中国张仁杰/图文

　　

　　2012 年9月16日16点43分,从医院回来的马星菊躺在板床上间歇性昏迷并呼吸困难,她的妈妈陪伴在床前:“9月12号一大早,马星菊这孩子突然昏迷了,送到医院后,医生说是病毒性脑膜炎,住了三天的院,花费六千多元钱后,医生就让出院。医生说,这孩子的病情很严重,需要转到更好的医院去治疗,费用少说也要十万八万的,还不一定够。一看我们就是农村人,不可能拿出那么多钱,既然拿不出这么多钱,肯定是没有办法救了,赶紧抬回来准备后事吧。说实话,我们家就是把房子都卖了,也凑不出两万块钱来,就只能抬回来等死了。” 感恩中国张仁杰/图文

　　

　　看到从昏迷中醒过来的马星菊,妈妈忙着喂水:“马星菊这孩子可聪明了,最爱上学了。刚刚清醒的时候,还和我说话,问什么时候能够上学,还问家里的猪喂了没有。她没有生病的时候,放学回来就下地干活儿,喂猪,她老说,妈妈看病要钱,等猪长大了,可以卖钱把妈妈的病看好,还可以买一双漂亮的新鞋穿。” 感恩中国张仁杰/图文

　　

　　听到大人们说话,马星菊睁大眼睛看着周围的人,一旁的妈妈小声说道:“医生说,她的病很有可能是喂猪的时候感染的,都怪我,如果不生病的话,她也不会回来喂猪了。以前她在江苏丹阳上学的时候,每次考试都是班级第一,和我回来后,在本村小学上学后,成绩就不好了,主要是老师教得不好,学校离家太远,早晨六点从家走,8点才可以到学校,路上来回耽搁的时间太长了。” 感恩中国张仁杰/图文

　　

　　看到马星菊再度昏迷,妈妈来到门外擦泪水并用手指了下房间里的棺材说:“我们这个地方普遍都很穷,天无三日晴,人无三分银,地无三分平,说的就是我们这个地方,可怜的女儿和我在家生活,吃得很差,平时大部分时间只能吃土豆过日子,按照医生的说法,马星菊随时都有断气的可能,我就让老公从外面买了一口二千多块钱的好棺材回来,也算是给女儿一个补偿,更希望孩子来生能够过上好日子,投胎到一户不缺吃喝的人家。” 感恩中国张仁杰/图文

　　

　　半个小时后,马星菊从昏迷中慢慢醒来,嘴角稍微动了两下,再也说不出话来,妈妈只能在一旁大哭:“我老公家兄弟姐妹4个,他是老小,这房子是老父亲留下来的,这房子已经快30年了,四处漏雨,马星菊和她的哥哥都是在这个房间里出生的,他的哥哥出生刚满三个月生病了,当时家里太穷了,填饱肚子都困难,更拿不出钱给儿子看病,几天后,儿子死了。后来生了星菊,她刚满一岁,就把她交给爷爷奶奶抚养,我就和她爸爸一起到外地打工,我们没有文化,只能干最苦、最累的活儿,最挣不了钱的活儿。后来,我和她爸爸一起进电子厂干活儿,虽然每天工作时间很长,工资很低,但不需要四处奔走。后来马星菊7岁了,要上学了,就把她接到了身边。一开始想把她弄到当地的学校读书,学校领导说,不收外地打工子女,外地打工子女只能到民工子弟学校读书,没有办法,只能送到外地人办的民工子弟学校读书,当时年纪还不够,老师说还差几天才够上学的年纪,没有办法,只能多给了300块钱才让上。本来以为一切都安排好了,谁知道我又病了。”

　　

　　2012 年9月23日9点10分,马星菊离开了这个世界,妈妈一边大哭一边说着对女儿的内疚:“女儿,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以后再也看不到你帮妈妈刷锅洗碗,帮妈妈喂猪了,都是妈妈不好,如果妈妈不生病,如果你爸爸有钱帮我看病的话,你就不会回来,不会帮妈妈喂猪,更不会死了。”

　　

　　提起女儿生前未了的心愿,妈妈更加内疚:“可怜的女儿,她活着的时候一直想买一双漂亮的新鞋,可惜,我们家猪还没有长大,还不能卖,所以一直没有给她买。如今,她死了,再也无法穿上新鞋了,我这个当妈的,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多给她烧点儿纸钱,好让她在那个世界里过上好日子,有新鞋穿。”

　　

　　按照当地的苗家丧葬习俗,马星菊的爸爸妈妈忙着通知亲朋好友:“我们家的房间太破旧,这里几乎天天下雨,房间也就四处漏雨,只能暂借邻居家的房屋招待客人。没办法,这里真的太穷了,不仅我们家穷,亲戚朋友家也是一样穷,穷得恼火!”

　　

　　按照当地风俗,马星菊的爸爸妈妈请来当地的吊大鼓和苗家鬼师开始吊唁仪式:“也有亲朋好友劝我,简单把孩子埋了算了,举办葬礼还要花费很多钱,人死了不能复活,活人还要继续生活。我和孩子爸爸觉得亏欠女儿太多,就是借高利贷,也要按照当地常规的风俗来安葬女儿。”

　　

　　一切安排妥当,亲朋好友也相继到来吃酒,账房先生忙着登记亲朋好友的吃酒钱,马星菊的妈妈很无奈:“我们这里的庄稼靠天收,如果干旱连吃饭都成问题。还有,我们这里的人情债太重了,每家的婚丧嫁娶盖房子等等之类的事情,亲朋好友和全村人都要过来吃酒,每一农户一年吃酒钱都需要好几千元,有的更多。实在拿不出钱吃酒怎么办?只能借高利吃酒,越吃越穷。”

　　

　　家里的客人越来越多,马星菊的妈妈忙着安排吃喝:“我们之所以为马星菊办葬礼,一是觉得亏欠孩子太多,二是觉得我们平时吃了人家很多酒,如果不办的话,感觉太没面子了。孩子参加了农村合作医疗,出院后,给报销了一点儿钱,这钱我一定要用在孩子身上,但办酒还差很远,咬咬牙,又找人托关系借了几千块钱的高利贷。事实上,我们这里的吃酒钱很少,一般每户人家给30块钱,去掉酒肉和抽烟,所剩无几。如果是借高利贷办酒更挣不到什么钱,利息实在太高了,一百块钱每个月要还五块钱的利息,如果能及时把钱还上还好,如果超过一个月还不上的话,就麻烦了,利滚利太快了,有可能一辈子连利息都还不清。”

　　

　　11 点17分,吃酒正式开始,马星菊的妈妈忙着给亲朋友好友倒酒:“平时我们这里的人吃不上肉,大部分人只能靠吃酒的时候改善一下生活。你看,我们这里的男人很喜欢喝酒,没有钱买好酒,所以都喝最便宜的酒,两块钱一斤。这样的酒,一喝就醉,城里人都不喝这种酒,说是假酒。”

　　

　　吃完酒,苗家鬼师们开始举行出殡仪式:“这次我们请了阴阳先生和吹芦笙的一共是5个人,每个人一天是200块钱。以前没有这么贵,现在什么都涨价了, 所以,鬼师们的工钱也涨价了。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三天为最低期限。我们是借债办酒,所以只能请三天,如果有钱的话,能多请几天就更好了。”

　　

　　13点11分,马星菊被埋葬在离家不远的山坡上,她的亲人们用石头砌起一座新坟,她生前上学使用的书包和新华字典都一起随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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