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航MH17航班被导弹击落一事让全球目光从各处又聚拢回到乌克兰身上。这次突发事件之所以让外界高度关注,一是因为此事不仅牵扯到乌克兰和俄罗斯的复杂关系,而且也体现了西方与俄罗斯的现实博弈;二是此事起承转合的过程与结果,都将极大地影响到未来全球的战略格局,甚至中国的国际战略实现。
实际上,俄罗斯和乌克兰在历史就曾发生过一次客机被导弹击落事件。2001年10月乌克兰军事演习中一枚导弹将飞行到黑海上空的俄罗斯航空“图154”客机击落,机上77人全部遇难。
不过这次事件并没有对两国关系带来实质性的影响,最重要的原因是当时的俄乌关系“好得不得了”。就在是次事件发生前5个月,俄罗斯总统普京任命副总理切尔诺梅尔金出任俄罗斯驻乌克兰大使,如此重量级人物让两国关系始终火热。乌克兰时任总统库奇马此前短短4年内与普京会晤近40次,两国不仅解决了边界问题,经济合作水平也屡创新高。此外,事件发生后乌克兰方面立刻认错,国防部长引咎辞职,总统公开道歉。也使得这一事件在两国关系的历史长河里波澜不惊。
然而,13年后发生的马航事件,其背景和产生的影响与以往完全不同。去年11月以来,乌克兰政权更迭引发的俄乌关系动荡基本上损害了俄乌友好的根基;俄罗斯“鲸吞”克里米亚让两国关系几无和好的可能;此后俄罗斯公开支持乌东部反叛势力,并实际上进入到了乌克兰境内参与该国内战,更坚定了西方将乌克兰视作对俄前沿阵地的决心,并且对俄罗斯的反感早已溢于言表,同时通过制裁这一外部手段来实施。
可以说,马航事件其实反映了俄乌关系高度紧张背景下,以军事打击为手段的政治较量,以及两国矛盾的不可调和东西方利益纠葛的残酷现实。这使得近300名乘客成了国际政治斗争的无妄牺牲品。
值得注意的是,这次事件中目前没有任何一方对此负责。乌克兰政府指控俄罗斯发射导弹袭击;普京公开声称,要不是乌克兰把战火烧向东部,就不会有此惨案。反政府武装则公开称乌政府军制造袭击,因为己方没有足够打到10000米高空的导弹。美国则要求全面、彻底调查此事。而目前客机的黑匣子已经掌握在俄罗斯手中。从一些西方媒体的表态上来看,俄罗斯和反政府武装方面承担了巨大的压力。
那么俄乌关系将被此事件引向何方?
最基本的判断有三:乌克兰国内的反俄斗争将日趋激烈,乌克兰政府将充分利用这一契机,泛化俄罗斯对该国的“侵略行为”,以此实现团结国内民众、实现新政府巩固政权和统治的目的。
在5月底举行的乌克兰大选中,反俄的数派势力为了总统宝座的争夺已经撕破脸,当选总统波罗申科迫切需要团结国内对俄派系来稳固统治。马航事件的发生客观上为其创造了条件,他的办公厅主任在第一时间对媒体表达了强硬立场,称与俄罗斯“断交”也在备用选项之列,无疑代表了乌克兰反俄派系的基本政治态度。
二是马航事件的出现让两国关系降至冰点,俄罗斯在乌克兰已经失去的战略成果,比如对高层政治的掌控、对普通民众的示好、对经济资源的,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收回都已无望。因而俄罗斯对乌克兰的政策很可能将更具有现实主义色彩,甚至可能趋于更加直接和极端。
一个例子是,此事发生后普京对乌克兰政府的指责比较激烈,明显将责任完全抛给乌克兰、对己方做了切割,并且将此次事件与乌克兰政府对东南部俄语区的“压迫”联系在一起。普京的表态其实暗示了俄罗斯不会放弃乌克兰东部利益的潜台词,也表达了暗中与西方较劲儿的强硬态度。
三是马航事件可能会刺激乌克兰东南地区的战事将更趋激烈,东部分离主义倾向也可能会在俄乌关系恶化的背景下,具有更暴力的色彩。俄乌围绕此地的博弈在可预见的将来,将会更多的通过战争的形式表达。当地成为欧洲大陆新的“火药桶”的危险性与日俱增。
当然乌克兰政府之所以敢对俄罗斯如此强硬,除了因为该国的主权和领土安全面临严峻威胁下,必须要采取强硬措施,不然执政合法性荡然无存;另外也得益于西方对乌克兰政府的“力挺”及对俄罗斯的不吝抨击与制裁。
马航事件带给西方的重要影响就是,此前对乌克兰的政策面临进一步的强化。虽然西方已经对普京治下的俄罗斯实施了各种制裁,最近还在讨论强化制裁的措施,希望以此让俄罗斯能够在乌克兰问题上软化立场,但马航事件无疑让西方的这种想法成为了一种“奢望”。
数月前,奥巴马政府对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的反应迟缓,应对无力,被很多西方媒体解读为是对俄罗斯的“绥靖政策”。如今的马航事件很可能加强媒体上的这种论调。因而无论是奥巴马政府还是欧洲国家或重新确立乌克兰对俄斗争最前沿的战略地位,以此对乌克兰进行更多更直接和更有效的帮助与支持,防止俄罗斯势力在乌克兰东部地区进一步扩张,进而损害到西方的战略利益。乌克兰在打击东部叛军势力上会获得更大的纵深,该国将由从前平衡东西方的外交政策而彻底对西方一边倒。
第二个影响是毫无疑问使俄罗斯和西方关系更加恶化。即使没有乌克兰的动荡,在西方和西方媒体眼中,俄罗斯也依然是对欧美战略利益有着直接影响的强国。俄罗斯人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因而虽然西方有个G8机制,但俄罗斯总是游离于边缘之外。这次乌克兰危机后G8将俄罗斯“扫地出门”就是西方与俄罗斯关系的真实缩影。
马航事件后俄罗斯可能再次被西方“妖魔化”,俄罗斯在欧洲的战略空间会受到更大挤压,在西方为主的国际舞台上也会失去不少回旋余地。乌克兰此前作为俄罗斯的战略纵深已经不复存在,俄罗斯西部安全环境前所未有的恶化。因而从更宏观的角度讲,该国将会继续向“东”寻求出路。在此背景下,中俄关系很可能在目前“史上最好”的基础上再进一步,俄罗斯对中国的战略需求,也将成为中国在国际上“展示肌肉”的一个配套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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