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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做的孽
   

                         谁作的孽


新来的大学生冷佩生分到林科所不久,就频繁地下州县出差。


80年代初交通住宿条件还不好,从省城到州县即便不远,长途巴士也要跑好长时间。冷佩生这次就坐了一天的车,回到林科所时已近晚上七点。冬季天黑的早,冷佩生担心澡堂是否已经关门了。


同行的老曾是老林科所科研人员,他住林科所家属区,对所内生活设施非常熟悉,“现在这个点到家,所里洗澡堂应该还能洗,但要抓紧,热水说没就没。我要看看情况,也可能在家中擦个热水澡算了。”


林科所地处远郊,单位内自成一个简单的生活体系,洗澡堂是最重要的生活设施之一,每周二四六下午4点至7点半开放。对于单身员工来说,自己烧水都不容易,洗澡堂就更不可少了。冷佩生一到单身寝室,就放下出差行李,匆忙抓起洗澡用具就向洗澡堂跑去。锅炉工范爷才歇手,正坐在澡堂门边懒洋洋地抽着烟,时间已是7:17分。


冷佩生为了赶时间,连招呼都没打,把洗澡费放下就冲进了澡堂。7点半澡堂结束,这也要看。热水有富裕时还可以延续好几分钟,反之热水不够时也会提前几分钟。洗个快澡,七八分钟也还凑合。


胡乱脱光全身衣服,热水喷淋而下。还不错,水量不算小,长途跋涉的邋遢酸腐气味此刻随着热水消去,肥皂涂满了全身,正擦着,水流很快变小,随即就停了。


隔壁淋浴间的那个人嘟囔了一句,就没了声音。可冷佩生就惨了,他急的大喊了起来,可无济于事。裹上大毛巾跑到男浴间接近门口处,冷佩生接着再喊。身上都是肥皂沫子,好歹再放点热水啊,可范爷冷冷地回道热水用完了,下次洗澡早点来。看看时间,离7:30还差5分钟呢。


第二天上班,在办公室里冷佩生谈起了昨晚洗澡的遭遇,引发了另外两个老同志的同感。洗澡断水,不说是家常便饭,也是见多不怪了。老曾猛吸了一口烟,“我昨晚手里没有硬货,这平常烟拿不出手,所以没去洗澡。嘿嘿,这范老杂种,不占点便宜就不行。” 看来热水是有意切断的,取决于老范头当时的心情,是否得到过一点好处。剩下的热水供不供应就在于一念之间,存在很大的随意性。



老胡是右派平反后从乡下返回所里的老大学生,在农村整整改造了二十载,回所也就两三年,也领教过老范头的厉害,对老范头从未有过好印象,“这种人,尽量离他远点,越惯越得意。” 老胡也是老单身,上一次打开水就被老范头呛了,说你这是私人用热水瓶,要交钱。老胡说办公室的热水瓶跑气不保温了,我这是用私人的代替一下,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可老范头却说不行,不能公私混淆,严防有人占公家的便宜。


冷佩生没想到这老范头这么了不得,可叫他为了点热水就去巴结,他做不到。老曾却说:“岂止是热水开水?在林科所,老范头一家可掌握着不少必需的生活资源……”


老范头的媳妇看管着所里的小卖铺。要买盐、酱油和牙膏牙刷什么的,都要去找他们。别以为可以在休息日去城里买,不怕,可谁说得清哪天就过不了那个点,非跑小卖铺呢。特别对单身烧火用的煤油,就一定要去小卖铺了。还有所里大门,也是老范头管。大门白天好像没什么用,可早晚要关门,这好歹也是个权力,比如说一大早去赶车,就要找老范头了。


不提不在意,一提全清醒。冷佩生想起买第一次买煤油的情景,老范头说过去煤油是定量供应,只是不久前才敞开卖的。从老范头那神情可以想象,当年的他是多么的神气,好像现在煤油随便买是他开的恩。


从此冷佩生就多了一个心眼,尽量避免临界点。比如打开水,就一定要在规定的时间内拿公用热水瓶;洗澡一定要赶早,宁可排队。但去小卖部就没办法了,只能自己单独面对。即便如此,他不时还是会受到老范头家的白眼,特别有一次还恶语相向。


老范头有两男一女,一家人颇有相似性。男的都长得黑,有点块头;女的都长得膀大腰圆,脸胖油光。在锅炉房、小卖铺和大门口门卫房,都是这几个轮番出现。这天晚饭后,冷佩生去小卖铺,老范婆和小女儿在。女儿胸前爆棚,把冷佩生的眼睛都看直了,老范婆见状立马扳起了脸,指桑骂槐起来,把冷佩生羞愧的满脸通红,狼狈不堪。


冷佩生在一次私下与老胡聊天时,忍不住把这事说了:“你说那女孩多大了,那对奶子大的就像里面装满了奶,挤出来恐怕会装满两大碗。” 老胡虽然是单身老伙子,从未接触过女色,可撩起这些却不含糊,好像过来人似的。“他那一家子人长得就那样,你看那个当妈的,胸前不也挂两个大口袋吗?这叫遗传。” 可老范头的女儿初中还没毕业,也就13、4岁,不至于这么大吧?连老曾也有点糊涂了,这么小的女孩咋就发育成这样了呢?


这天在洗澡堂,又听见了老范婆的大嗓门,原来又在龇牙了。有位才洗完澡出来的大妈对她开玩笑,说你女儿吃什么了,刚才洗澡时看她又胖了一些。老范婆却听多了别人说自己家人胖的话,不知从何时起也知道了胖不是女人美的标志,这次就发作了,呛道别人吃什么我们也吃什么,我们一家人实在,所以吃什么就长了身体,不像有的人净长心了,心眼太多……。


一惊天的奇事发生,老范头这个小女儿在学校集体体检时被发现怀孕了,而且怀孕4月有余。此时她是要死要活,哭得是死去活来,可一个字也没透露出实情。


林科所上下炸开了锅,顿时议论纷纷,有的人早就发现有问题,好心提醒过,说她胖就是一个提醒,可人家不买账。说来说去,中心的问题都落在了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


先要把孩子打掉,而且是引产。由于怕逼出人命,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医院测了孩子的DNA信息,以备将来找出孩子的父亲是谁。


老范头俩个不依不饶了。他们找到所领导,要求揪出流氓元凶。不能再逼他们的女儿了,这么小就遇到这么不幸的事,做完手术后就一直昏迷不醒,搞不好会出人命。他们心里怀疑冷佩生,希望所里对他进行DNA取样对比。


可老范两口子却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唯一的证词就是冷佩生曾色眯眯地盯着他们的女儿。所里为难起来,这算什么证据。劝他们再等等,等他们女儿哪天平静下来再说不迟,可老范头说每多一天,他们一家就被压的窒息一天,不能再这样熬下去了。


经过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林科所的领导下的下,上的上,现在换上来的几乎都是些谨小慎微的知识分子,心中没数,好像临时工,凡事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得过且过,能忍就忍的心态。对于老范头这样的老员工,都知道这个人不是善茬,不好惹,只得答应老范头的要求。所里开始了相关的工作,先在各科室动员肇事者主动坦白。此事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若主动交代,将宽大处理。看看无人交代,便要求单身人员参加采样,做DNA对比。这引起了单身们的不满,背地里都愤愤不平,可却没人敢站出来反对,似乎这样做就是有问题,俗话说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嘛。最后冷佩生站了出来表示这不合法,没有证据凭什么要私查个人DNA?老胡跟着也表示异议,认为这样做合不合法另说,对单身是一种歧视,像他这样的老头子咋可能干那种事?


老胡这次是头一回亮蹄子,不简单。当了这么多年的右派,尾巴按理说应该彻底放下了,回来这三年里他乖了不少。比如在职称评定上,他循规蹈矩地与别人一样按照着正常的程序进行,与他同年代的都中级职称了,可他因为一直在当右派,这些年工作履历都是空白,只能评为初级职称,可右派是他的错吗?他没有反抗。而在同事之间的相处上,他有时还会显出原来的样子。就在上个月,晚饭后他从所外散步回来经过所里大门,老范头养的那条大黑狗吼叫着迎面扑来,老胡当即喝住了狗,并不客气地指责老范头应该管好自己的狗,惹得老范头那个黑煞星大儿子冲上来差点要动手,幸好老胡声音小了下来,才没爆发冲突。


既然对单身的检查有阻力,所里最后想出一个变通的办法,就是搞一次全员体检。至于费用,所里出一部分,个人负担另一部分,时间就安排在月底。


大家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无人异议。谁若表示不满,谁就有嫌疑。


老曾从头到尾没有任何意见。身正不怕影子歪,查就查。这段时间老范头一家闹意见,开水热水都供应不正常了,小卖铺也是不定点关门,大家有苦难言。可看到老范头夫妇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谁也不好指责什么,反而积极想早日挖掘出那个隐藏的元凶。


得知冷佩生是第一个出头反对的人,所里引发了一阵悄悄的议论,好像冷佩生有问题。关于冷佩生在小卖铺偷窥的事也被传的人尽皆知了。老胡安慰着冷佩生,却让冷佩生感到不舒服,这话只对老胡一人聊起过,难道是他说出去的?


冷佩生此时越来越希望早点去做DNA鉴定了。


就在大家要去医院体检前一天,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元凶找到了。由于警察介入,老范女儿交代出来的竟是自己的亲大哥!


所里震惊,厅里都传得沸沸扬扬。不光是事情的本身,还有所里全员去体检的内幕也被揭开,搞得所里的人去厅里办事时让人笑的抬不起头来。


林科所集体的面子受到了伤害,每个人都像被打了脸,个个脸上都像是红的。


这耳光是谁出手打的?


怨气和委屈不断酝酿,最后竟鬼使神差地聚集到冷佩生的身上。都是这年轻人太闹,如果一开始就查查这几个单身的,所里总共就那么五、六个男的,也不致于闹出如今这么大的动静,惹得全世界都知道!


冷佩生觉得这真是岂有此理,他倒成了所里的公敌。在办公室发牢骚,老曾没有吭声,老胡却接过冷佩生的话说,他心里想说的是告密不是自己:“后来我听说老范头是怀疑你的,所里也只想对你做一下那个体检。可你第一个炸了,他们就不好对你说话了,最后就是全所体检。所以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冷佩生始终认为是老胡在背后挑事,这下终于撕破脸,与老胡争持起来。你不也是反对吗,咋事后又这样说呢?事后当缩头乌龟,为何不实事求是,就事论事?办公室里吵闹的声音很大,隔壁和走道都听见了。


大家都认为冷佩生这年轻人,太不懂事,对老胡这样一个右派都这样说话。

冷佩生感到了所里的集体冷漠,没人对他说句公道话,大家见到他都唯恐避之不及,冷冷地,冷佩生真想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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