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西方人士認為,一個國家的崛起,必然會伴隨着擴張。近年來,中國經濟的飛速發展,世界矚目。於是,出現了各種各樣的中國威脅論,甚至說,中國會走上戰爭擴張的道路。當年,拿破崙聽到英國人打算欺負中國,就警告英國說:“真是瘋了!你們想刺激具有兩億人口的民族(其實,當時中國人口為3.3億)拿起武器?”他認為,英國人開始會取得一定成功,但是,中國人以後會從各國請到工匠和技師製造出大量炮艦,把英國人和所有的歐洲人都打敗。
一百多年後,日本人走的就是拿破崙所說的那條路,然而,中國沒有。 必須指出,中國威脅是必然會出現的,但不是戰爭的威脅,而是和平競爭的威脅。因為,中國的歷史和文化傳統是徹底的和平主義。把歐洲歷史生搬硬套到中國頭上來,是和中國的歷史、文化以及民風完全不相符的。 在歐洲,西自法國路易十四東至沙俄彼得大帝,一尊尊國王、皇帝的雕像,都是身披甲冑騎在馬背上耀武揚威目視遠方的,絕難看到不騎在馬背上的帝王雕像的。中國皇帝的畫像則幾乎清一色都是身着長袍正襟危坐的儒雅典範,絕難看到有馬背上的帝皇像的。埃及和歐洲,無論在博物館、畫廊甚至是在街頭,都會看到許多在中國絕對看不到的炫耀武功的雕塑。古埃及法老的墓道和陵寢,雕刻着一批批反綁雙手押解去砍頭的戰俘。亞述的金屬雕刻,把殘殺和肢解俘虜作為赫赫戰功來炫耀。在歐洲,戰爭、殺戮、搶掠的繪畫和雕塑的藝術作品多得數不勝數,有壓在敵人身上的,有提着人頭的,也有強搶哭喊着的女人的,讓中國人看了觸目驚心。這樣的作品,在中國也是絕對看不到的;中國的藝術作品幾乎都集中在仕女、山水、風花雪月之類的題材,絕對厭惡血淋淋的場面。不僅是皇帝和文人雅士,就是被崇為武聖的關聖大帝,也是一手捻着長髯,一手捧着春秋的儒雅模樣。 這些都折射出中國和歐洲非常明顯的文化差異。 歐洲歷史始終伴隨着擴張和侵略。早在古希臘時候,200多座希臘城邦,竟然在小亞細亞一帶和意大利等地建立1000多座殖民城邦。亞里斯多德公開宣揚,人類被劃分成奴隸和奴隸主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說: “有些人生來就應該服從,另有些人生來就註定應該統治;…戰爭的藝術是一門關於獲取的自然藝術,因為它包括狩獵;是一門用來對付野獸和那些生來應該受統治、卻不願服從人的藝術。這種戰爭當然是正義的。” 當然,在亞里斯多德眼裡,希臘人必定是適合當奴隸主的,而其他民族則必定是奴隸坯子,希臘人擴張和侵略別國當然都是正義戰爭。亞里斯多德在歐洲長期占據最高學術權威地位。有他的教導,後果可想而知。 希臘之後的古羅馬,擴張更是規模空前,小小的一個羅馬,竟然把地中海周圍亞非歐三大洲的土地都掠為己有。 十五、六世紀之後,隨着海上航線的擴展和新大陸的發現,西班牙、葡萄牙、荷蘭和法國等國一個個擴展海外殖民地。英國更是利用工業革命的成功,把海外殖民地擴展到全球,號稱日不落帝國。 後起的德國和把歐洲文明學到家的日本,眼看分不到羹,於是,發動了世界大戰。 因此,李約瑟評價歐洲文明時,十分厭惡的說“歐洲,一種海盜式的文明區域,永遠不會平靜的呆在本土上,它神經質地朝各方伸出探針,看看能撈到什麼”(1) 中國的情況恰恰相反,美國史學家Edward mcnall Burns 和 Philp Lee Ralph的“世界文明史”里說到:“中國在它的大部分歷史時期,沒有建立侵略性政權,….,他們很少用武力把他們的意志強加給被征服民族。” 中國的和平主義歷史傳統原因是多方面的。一下,予以逐一分析。 1.地理環境 儘管管華夏大地經常有各種各樣的自然災害。但是,還是有不少風調雨順的年份。精耕細作,好好管理,自能豐饒富足。環顧周圍,竟都是大不如我們的: 中原的西面是青藏高原和帕米爾高原,崇山峻岭岩石戈壁,種什麼都長不好;北面是雨量稀少的大漠和凍土帶,只能供放牧牛羊。東面是大海,隔着大海是彈丸之地的貧瘠日本,當地的老百姓食不果腹,發育不良又矮又小;南面是瘴氣蟲獸之地,到那裡去不死也半條命,諸葛亮七次抓了孟獲也只能七次把他放了。周圍環境都比我們的惡劣,人都比我們窮得多。荒了自己的地,冒生命危險出去,到頭來落得兩手空空回來,說不定還要掉腦袋,還不如老老實實在家種地。發了瘋的人才會想到外面去搶呢。要富足首先要靠自己內部的努力,首先管好自己內部的事情。對於這一點,我國的先民就已經是十分清楚了。相反,古希臘神話里:伊阿宋取金羊毛,實際上是搶掠;伊利亞特更是遠征侵略。歐洲民族有《伊利亞特》、《羅蘭之歌》和《尼伯龍根的指環》等歌頌戰功的長篇史詩。中國古代沒有這樣歌頌戰功的詩篇。中國的古代神話里的神和英雄,從神農嘗百草、倉頡造字,到大禹治水都是解決民生問題。就連武功高強的英雄后羿,也只有射日,沒去殺人越貨。 對中原威脅最大的是蒙古高原的游牧民族了。這些游牧民族一次次犯邊搶掠。讓中原的老百姓吃盡苦頭,也讓中國的帝皇將相傷透腦筋。說打吧:草原牧民吃的是高蛋白的奶和牛羊肉,體格健壯,並且從小就在羊、馬背上練就得身手矯健如飛,射箭百步穿楊。司馬遷《史記》中說匈奴: “兒能騎羊,引弓射鳥鼠;少則射狐兔;用為食。力士能貫弓,盡為甲騎。其俗,寬則隨畜,因射獵禽獸為生業,急則人習戰攻以侵伐,其天性也。” 中原的農民吃的是碳水化合物為主的米麵,身體素質就比人家差一大截,再加上一輩子跟在牛屁股後面低頭彎腰耕種,一天勞累下來,腰酸背疼四肢僵硬。體格不如人健壯,身手不如人矯健,一對一絕對不是人家的對手。而雙方列陣開戰,騎兵的集團衝鋒和兩翼包抄對方後路,步兵發現退路被截斷,往往軍心大亂。 雖然中原的人數要比草原上的人數多得多,戰術和軍事技術也比草原民族高明。然而,人家是騎兵,我們是以步兵為主,打敗了,逃不了,被他們圍殲,打勝了,只能眼看着對方一溜煙逃得沒影子。過不了多久又來來犯了。如果想來個長途奔襲直搗黃龍,徹底解決問題,小部隊開過去等於送點心給人家吃,當然不頂用。大部隊開過去,茫茫草原哪裡去找去人家主力?萬一後面的糧道被截斷,幾萬人只能活活餓死。派兵長期駐紮在那裡吧,草原上沒法種糧,只能從內地遠路輸送,那得耗多少人力!孫子說,後面搞運輸的人要十倍於前線打仗的人,而後面生產物資的人又要十倍於搞運輸的人。按照這個算術,假設有一萬敵人,我們得用幾倍的兵力去進攻,需要有幾十萬人的運輸隊伍,更要有幾百萬人在後方搞生產(對此,北宋的沈括有過具體計算)。所謂“興師百萬,日費千金。運糧百里,無一年之食。二百里,無二年之食;三百里,無三年之食,是謂虛國。”國虛必然人貧,於是“上無以樹其恩,下無以活其身。”“造成敵攻其外,民盜其內”的危亡局面。因此,即使打了勝仗,還是自敗。所謂“戰之自敗,攻之自毀。”當年漢武遠征匈奴,雖然接連得勝,卻鬧得海內空虛,就是榜樣。 不僅如此,中原還有心腹大患——天災。華夏大地的氣候極不穩定,洪澇旱災十分頻繁,可以說年年都有災,只是規模大小不同而已。一旦來了天災,到處是逃荒的饑民,盜賊蜂起,朝廷必須調度全國的人力物力去救災。即使在還算是風調雨順的時候,朝廷也得未雨綢繆,組織人力物資興修水利。尤其是黃河,已成了懸在人們頭頂上的一條天河,還能去對外討伐打仗? 於是,經過一代代努力,萬里長城建起來了。但是,任何被動防守都頂不住大部隊集中兵力進攻。所以,長城雖對抵禦小股人馬的騷擾有效,但面對大部隊的進攻,還是經常被攻破。 實際上,中原皇帝大臣們的更重要的一手是,破財消災的和親外交:每年對草原民族的酋長施以各種賄賂(敵弱我強時稱之為賞賜,敵強我弱時則只好被迫承認是納貢)當然,還少不了遣送個把掛名公主遠嫁過去,番王床頭的枕邊風當然有效,一個弱女子抵得上百萬雄兵。當然還有在各族間挑唆離間等等手法。只要草原上的民族沒擰成一股繩,就能得過去。 以宋代為例,北宋每年給遼和西夏的年貢,達到150萬匹絹銀,僅僅是政府預算的2%。1041年北宋士兵人數達125萬多人,竟然耗費80%的政府預算。而且,這些士兵多數是從乞丐召募,戰鬥力大可懷疑。這筆帳誰都會算。所以,中國的列朝列代的帝王極少主動對外開戰的。即使有個別年少氣盛的皇帝想開邊。話一出口,以丞相為首的文武百官立即跪下來苦諫,用聖人的話來告誡。苦勸不成,還可以用後勤跟不上,補給不足,天時不利等等藉口來拖延,直拖到事情不了了之。 2.古代聖賢的警誡 中國的聖人賢哲以他們偉大的智慧不斷告誡人們,要和平不要戰爭。中國先賢主張的不是武功而是仁和德。“上德者,天下歸之;上仁者,海內歸之。”孟子則更鼓吹“仁者無敵。”中國的“武”字,分拆開來是“止”和“戈”二字,武不是使用武器,反倒是不用武器。《左傳》解釋“武”的意義是,“武禁暴戢兵。”《易經》則說“神武不殺”。 子貢請教孔子治國方略,孔子回答是,“足食、足兵、民信。”子貢再問,不得已的情況下,先去什麼?孔子說,“去兵。”衛靈公問孔子有關軍事問題,孔子不屑一顧說,“軍旅之事未之學也。” 不僅是儒家,中國的無數經典典籍《道德經》、《呂氏春秋》、《國語》、《左傳》、《史記》、《淮南子》、《三國志》等等,無不一遍遍告誡世人:兵是兇器,勇和怒是凶德,戰為 逆德,爭是事之末。 “貧民傷財,莫大於兵;危國憂主,莫速於兵。”——《管子.法法》 對好戰者誇耀斬殺敵人和繳獲戰利品,予以嚴厲譴責: “不時而勝,不義而得,未為福也。”——《管子》 “殺傷人,勝而勿美。”——《文子》 好戰的人絕無好下場: “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矣”——《道德經》。 “夫兵,猶火也,弗戢,將自 焚也。”——《左傳》。 “起師十萬,日費千金。師旅之後,必有凶年。” “兵者,兇器也;戰者,逆德也;爭者,事之末也。陰謀逆德,好用兇器,試身於所末,上帝禁之,行者不利。”——《史記》 即使是講軍事的兵書,也一再強調不要輕易用兵:孫子兵法說“非危不戰。”並稱,“不戰而屈人之兵為之上。”《尉繚子》和《六韜》則更加直接地說:“兵為兇器,不得已而用之。” 因此,強調和平的外交政策,也為歷代所高度重視: “親仁善鄰,國之寶也。”——《左傳》 列朝列代的文人雖有很多憂國憂民的愛國詩篇,但幾乎沒有頌揚戰功,歌頌戰爭的,倒是一首首如“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那樣的反戰詩篇廣泛傳頌。最讓外國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白居易的《新豐折臂翁》,一個自殘的逃兵,居然被讚揚有福。 1907年,在荷蘭召開的萬國和平大會上,討論開戰前是否要宣戰。中國代表傻乎乎的問,“如果一方宣戰,另一方硬是不願應戰,怎麼辦?”引得列強代表哄堂大笑。 按照西方道德標準,先宣後戰,就堂堂正正。而按照中國人的邏輯,打仗本身就是不義,宣戰也罷,不宣而戰也罷,都是不義,有什麼堂堂正正的,你把不義強加到我頭上,我幹嘛跟你一起不義?你要打,我就不跟你打。 3.國家對軍人的輕視 不想打仗,兵將就成了光拿薪不幹活的多餘人物。“將者,死官也。”非但多餘,鬧不好還會生事,必須嚴加管束。只吃飯不幹活的就成了飯桶,誰還看得起?孔子的君子標準是“溫良恭儉讓”,於是,重文輕武之風日甚一日。西漢還出過衛青、霍去病、班超等不少鐵血男兒,甚至有“胡兵五而當漢兵一”的說法。到了西晉,社會上對武人就徹底看不起了。晉武帝因胡貴嬪個性倔強,罵她是“將種”(其父胡奮是將軍)。胡貴嬪反唇相譏: “北伐公孫,西拒諸葛,怎麼不是將種?” 譏諷晉武帝的祖父司馬懿當年也不過是個當兵的。晉武帝竟然羞愧得無言以對。 南北朝時,儘管南北雙方經常處於交戰狀態,南梁士大夫卻穿戴寬衣大帶和大冠高底鞋,衣服用香熏過,臉蛋不但剃得光溜溜,還要塗抹脂粉,走路還要人扶持。後來,侯景作亂,大批士人穿着羅綺,抱着金玉,躺在床上等死。 在冷兵器時代,馬和騎兵的戰鬥力遠遠超過步兵。孔夫子關於君子必修的六藝里,還包括有射箭和駕馭馬車的御。到了晉代,慢悠悠的牛車取代了馬車。官員騎馬要遭彈劾。建康縣官王復見馬嘶叫跳躍,驚恐說道,“這明明是老虎,哪裡是馬!”到了唐代,人抬的轎子又代替了牛車。再往後,不僅文官坐轎子,武將也坐上了轎子。兵貴神速,還怎麼去打仗? 武將的地位遠低於文官,不僅平時處處受文官的節制,即使打仗,還有當監軍的太監,一舉一動都盯着你,可以說受盡窩囊氣。立下赫赫戰功的名將狄青就被活活氣死的。其消極結果就是,一朝發生危難,許多武將就望風而降,調轉槍頭對準自己人後,反倒兇猛如狼似虎,如南宋的張弘范、明代的吳三桂。 4.重文輕武的民風 官府的提倡,加上社會中上層的榜樣,一般老百姓自然學樣。再說,習武根本沒出路,而學文一朝金榜題名就飛黃騰達,誰還往習武那死胡同里鑽。 除了官府和儒家,老百姓也受到道教和佛教的影響。 道家的經典《道德經》就一再告誡:兵是“兇器”。漢初黃老哲學主張清靜無為,內里的事都只想聽其自然,還會到外面去尋釁?後來,道家退出政治舞台,道士們專心修煉,追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閒雲野鶴哪裡會管世俗的事。 在民間影響最大的莫過於佛教了。基督教以擴大自身影響為己任,當年天主教教會煽動十字軍一次次東征,直殺得中東地區血流成河。伊斯蘭教的默罕默德以聖戰起家打下天下。佛教是截然不同的。釋迦牟尼為了修行,連王位和國家都不要。佛教宣揚四大皆空,勸人看破紅塵,提倡戒殺生。連殺雞殺魚都是罪孽,更不可能去鼓動殺人。 歐洲的貴族以武功為本錢,甚至以不識字為榮,這對於中國的士大夫來說,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歐洲的武士動輒比武,貴族子弟因爭風吃醋用槍劍決鬥更是屢禁不絕。中國的士大夫則詩詞唱和,要比,也只到科場去比,兩榜出身的人就是高出人家一頭。如果說,歐洲的婦女愛男人的武功高強。那麼中國的女人愛的是文採風流。 中國的老百姓不像歐洲的老百姓,是絕對不愛戰爭的。古希臘,一個母親將盾牌交給即將出征的兒子時說: “不是拿着,就是躺在上面回來。” 一戰前夕,德國的女孩擁上街頭,擁抱出徵士兵。 中國歷代親人送別出征的士兵是,“爺娘妻子傍道哭,哭聲直上干雲霄。” 中國老百姓是不好戰的。西方人看了李小龍和成龍的電影,往往會誤以為中國人一個個都是武林高手,好鬥成性。其實那只不過是拍電影,電影上的武功多半是花拳繡腿,不能實戰的。而且,絕大多數的中國人是從不練武的。 除了中國之外,軍人和武士作為統治者的鷹犬,一般都享有很高社會地位:歐洲人以軍人為榮譽職業,歐洲騎士的地位遠遠高於一般市民和農夫;日本的武士地位也遠高於普通平民,所謂“花數櫻花,人數武士。”;印度種姓制度中,武士階級剎帝利的地位僅次於神職人員的婆羅門。而在中國,軍人和武士卻在社會上受到嚴重歧視,幾乎被看成是無知和魯莽無理的代名詞。兵被蔑稱為“丘八”,“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 唐代地方輪流派兵赴京守備的軍人被稱為侍官,而當時老百姓罵人就罵人家是“侍官”,軍人幾乎與乞丐屬於同列,事實上,許多士兵都來自乞丐。北宋的士兵臉上還要刺字。因此,就有“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 “鐵到了釘,人到了兵。”這些諺語。連警察也同樣被看不起的,所謂 “沒得法當警察。”讓歐洲人和日本人簡直無法理解。 有些國家雖然口頭上也高喊“和平”,例如納粹德國和二戰前的日本,然而,都窮兵黷武武裝到牙齒,他們所謂的“和平”不過是迷惑別人的幌子。中國人把自己的軍人看不起了,難道不是真心實意的和平嗎。 一個國家上千年的修文偃武,別說是對外擴張,往往連自己的疆土都難保。實際上自漢之後,每當漢人建立政權,疆土都要比胡人入主中原時的疆土縮小許多。唐疆域遼闊,然而,唐太宗等人實際上是漢化的胡人。漢人政權的趙宋疆域,與唐全盛時期的疆域簡直不能相比,連北京等地的燕雲十六州都是人家的。以後,明的疆域又比元小。今天,我們中華人民共和國共和國的疆域也比清朝的要小。 5.歐洲擴張侵略的慘痛後果 歐洲各國的擴張導致無數次戰爭。當中國的火藥、羅盤傳到歐洲後,歐洲的侵略和擴張就如虎添翼了。法國詩人瓦萊里說: “指南針、火藥、印刷術的出現改變了人類前進的步伐,而發明它們的中國人卻沒有意識到,他們已經掌握了足以無限擾亂地球安寧的方法。這是一件讓我們丟臉的事。因為,只有我們最清楚濫用意味着什麼。” 歐洲人不斷的改進他們手中的殺人武器,黑色火藥改成威力更大的黃色炸藥,前膛槍改進成後膛槍,單發改進為連發…,接着是坦克、飛機,…,原子彈,於是,殺人和擴張勢不可擋了。 南北美洲、大洋洲等地數以千萬計的土著,遭到歐洲人的屠殺和種族滅絕,大批非洲黑奴死於非人待遇中。捷足先登的把地球瓜分的一乾二淨,後起國家就出來強搶。二十世紀全世界共爆發了 373次武裝衝突與局部戰爭,死亡人數達1億多,經濟損失超過了5萬億美元。尤其是兩次世界大戰,戰爭的慘烈達到了歷史頂峰。 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全球有35個國家和地區,占當時世界人口2/3的15億人捲入了戰爭。軍人死亡871萬人、負傷2122萬人;平民因戰爭死亡1261萬人。合計死亡人數約2100多萬人。 一戰結束後,英國哲學家羅素沉痛告誡“世界上的‘文明’國家,可能會用他們的碉堡、毒氣、炸彈、潛艇以及黑人軍隊,在今後的百年內相互消滅。” 但是,羅素話音剛落,第二次大戰又爆發。 第二次世界大戰無論規模、戰爭激烈程度和殘酷性,都遠非人類歷史上任何一次戰爭所能比擬。占當時全世界4/5人口,近 20億人,捲入了這場大戰。先後參戰的國家有61個。戰火遍及歐洲、亞洲、非洲和大洋洲,在戰爭中死亡的軍人有2700多萬,再加上平民的死亡人數,全球總計有7000萬人死於這場慘烈的大戰。 然而,這一切還不過是不幸中之大幸。二戰是以美國在日本投下兩顆威力空前巨大的原子彈而告終的。且看一下,原子彈發展的過程和希特勒的生平經歷: 1889年希特勒在奧地利出生,僅僅過了7年,1896年貝克勒爾發現了鈾元素的放射性,開創了人類進入核能時代的大門。1919年盧瑟福發現,用阿爾法粒子轟擊可以造成元素變化,兩年後的1921年,希特勒當上納粹黨的黨魁。1932年查威克發現中子,同年,納粹成為德國第一大黨,第二年希特勒當上德國總理。1938年德國的哈恩發現核分裂,1939年費米等發現鈾235裂變的中子增值能導致連鎖反應。製造原子彈的理論已經完全具備了,同年,希特勒進攻波蘭,二次大戰爆發。1945年希特勒自殺,三個月後,美國在日本投下了兩顆原子彈。 看到這裡,不由得讓人倒吸一口冷氣。可以說,人類發現核能和製造原子彈的全過程,幾乎與希特勒的發跡和死亡時間幾乎高度重合。當時,世界上一流的物理學家幾乎都集中在歐洲和德國。就連美國製造原子彈的領軍人物費米,也是來自墨索里尼法西斯統治下的意大利。如果,希特勒晚發跡5-10年,或者核能的發現早5~10年。大惡魔希特勒就可能掌握原子彈,人類遭到徹底毀滅也就為期不遠了。在人類長達數千年的歷史長河中,5~10年不過是一瞬間。 6.中國崛起的道路 德國和日本的後來崛起,走上了侵略擴張的道路,都有其傳統和歷史背景。中世紀日爾曼的條頓騎士就以驍勇聞名。十七、八世紀,德國的普魯士土地貧瘠,很多老百姓靠當僱傭兵謀生路。歐洲各國的王公貴族開戰,上陣廝殺的雙方卻常是普魯士僱傭兵。德國統一後,經過一批批既有黑格爾和尼采等哲學家也有瓦格納音樂家的喧囂鼓動,民族野心擴張到極點。以後,希特勒、戈培爾一夥狂人,將日爾曼人是最優秀人種的荒謬論點推到頂點。 日本也素有大和民族是最優秀的種族的謬論。日本武士的地位,遠遠高於一般平民。而像武士這類人,在中國只會被看作無業游民,遭到鄙視。歷史上以日本武士和浪人為核心的倭寇,對我國東南沿海,進行了無數次的騷擾和搶掠。明人對倭寇的描寫是,“勇而憨,不甚別生死,每戰輒赤身體,提三尺刀揮而前,無能悍者。”日本的武士道精神成為其民族靈魂。甲午戰爭和日俄戰爭的勝利,更使武士道精神膨脹到了使整個民族頭腦發昏的地步。 對外擴張要全民動員,需要有全民族的民族野心。中華民族從不好戰,中國沒有這樣的歷史文化基礎。 工業革命前中國曾經是世界上最富強的國家,但是,這種富強不是依靠擴張和掠奪,而是完全憑藉於自身的經濟發展,是依靠千千萬萬聰明勤勞的男男女女創造出來的。宋元時期,中國的海上貿易非常繁榮,中國的商船在那時候是世界上體積最龐大,技術最先進的。然而,中國並沒有派戰艦出去護航,也沒有在海外建立軍事要寨,更沒有在海外建立殖民地。 馬可孛羅在中國長期居住後認識到漢人“若為侵略性民族,他們的人數足以征服全世界。然而讀者無須杞憂,他們只適於做完美的商人,伶俐的職員,而全然不具備做士兵的資格。” 清初來華的西班牙傳教士諾瓦雷特也說:“中國人適合於研習學問、經商、製作古玩,卻不具備能夠發動戰爭的素質。” 象中華民族這樣不好戰,長達上千年的修文偃武民族,在弱肉強食的古代世界裡,非但沒有被消滅從而文化湮滅,反而能淵源流長綿延不斷,在世界歷史上是十分罕見的。 今天的國際形勢已經與十九、二十世紀初完全不同了。世界各地的殖民地都已經獨立,國際貿易取代了殖民擴張。現在世界各國擁有的核武器,足以將人類文明徹底毀滅,誰喪失理智去武裝擴張、挑起戰端,必然不會有好結果。 中華民族不好戰,不善戰,熱愛和平。但是,其聰明智慧和勤儉節約使得中華民族在和平的生產環境裡如魚得水。今天世界進入後工業化和信息技術時代,中華民族心細如髮的優點毫無疑問能得到更加充分的發揮,在世界經濟中起到越來越重要的作用,如果說威脅,這才是中國的威脅真正所在。 人類歷史就是一個從野蠻走向文明,從殘酷走向平和,從戰爭走向和平的過程。過去以角鬥士生命取樂的血腥的羅馬人,到了文藝復興時代,打仗幾乎就不流血了。今天文明國家裡,別說是對人了,就是虐待動物也要遭到一片罵聲。美國要攻打伊拉克,歐洲死活都不同意,歐洲人說,我們過去吃盡了戰爭的苦頭,再也不能打仗了。 對比孔子和亞里斯多德。也許,孔子興趣不及亞里斯多德廣泛,然而,孔子的智慧和人格恐怕是亞里斯多德無法望其項背的。亞里斯多德鼓吹侵略有理,最後自己的希臘祖國也被馬其頓的亞歷山大滅了,要不是腳底抹油溜得快,幾乎被當成賣國賊審判,不亦悲乎! 中華民族是一個高度理性的民族,早在其它各國之前就有足夠的智慧認識和平的可貴。中華民族的這種智慧是世界文明的寶貴遺產。 (1) 李約瑟《李約瑟文集》,遼寧科技出版社,1986,p217-2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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