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劳动就是财富的源泉

——马克思《哥达纲领批判》的批判之一

马克思《哥达纲领批判》可以说是马克思晚期的经济学著作，基本沿袭了马克思的经济学思想，在马克思经济学中具有重要的地位，几乎是中国大陆高校政治经济学专业学生的必修课。《哥达纲领批判》的内容主要是批判马克思认为的“非常糟糕的”哥达纲领，表明对拉萨尔的政治经济学原则的态度，还有所谓他的“科学社会主义”的观点。但是，恰恰是马克思在批判中提出的经济学思想，及其经济学理论的影响，需要加以彻底的批判和清算。

马克思针对拉萨尔哥达纲领中提出的“劳动是一切财富和文化的源泉”，明确反驳这是一个错误观点，“劳动不是一切财富的源泉”（《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第5页，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

劳动是财富的源泉，这是人类经济发展的基本规定性，是经济学的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常识。马克思批评拉萨尔的提法是“错误的观点”，岂不知自己对劳动是财富源泉的否定才是犯了更大的错误，才是真正“错误的观点”。我们知道，人类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受自然的统治，基本不具备劳动的能力，主要是渴了喝河里的水，饿了吃树上的野果，冷了盖上树皮，只能依靠自然的恩赐。但是，恰恰是劳动，改变了人类的消费方式，提高了人类的消费质量，满足了单靠自然本身不能满足的消费需要。从这个时候起，满足人类需要的财富在很大程度上要依靠劳动创造出来，劳动当然成了财富的源泉。这方面，人类史有详细的记载。例如，在人类的远古时代，亦即茹毛饮血的时期，马克思特别强调“劳动不是财富的源泉”，也许尚有情可原。遗憾的是，马克思写《哥达纲领批判》的时候，已经是人类进入19世纪的后期，这样一个连小孩子都懂的道理，怎么到了马克思这却难以理解而加以否定呢？

马克思为了批驳“劳动是一切财富源泉”的观点，指出“自然界和劳动一样也是使用价值（而物质财富本来就是由使用价值构成的！）的泉源，劳动本身不过是一种自然力的表现，及人的劳动力的表现”（《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第5页，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我认为马克思在这里可能是扯得太远了。自然界确实是财富的源泉，可是，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自然界已经作为一种客观存在的前提，人类已经不满足、也没办法满足仅仅依靠自然界提供消费的时候，谈论自然界也是财富的源泉就并无实质的意义。以自然界的存在为基础，主要依靠劳动来创造财富满足需要了。尽管“劳动本身不过是一种自然力的表现，及人的劳动力的表现”，但这是不可或缺的创造财富的源泉。这时候，人类也必须主要依靠劳动来创造财富满足需要了，劳动几乎就是财富的唯一源泉。这里，突出劳动对于财富的重要性应该是正确的表达，怎么到了马克思这却要横加指责？而且，不惜违背人类的基本常识？

究竟原因何在？马克思讲，“上面那句话在一切儿童识字课本里都可以找到，但是这句话只是在它包含著劳动具备了相应的对象和资料的这层意思的时候才是正确的。然而，一个社会主义的纲领不应当容许这种资产阶级的说法，对那些唯一使用这种说法具有意义的条件避而不谈。只有一个人事先就以所有者的身份对待自然界这一切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的第一泉源，把自然界当作隶属於他的东西来处置，他的劳动才成为使用价值的泉源，因而也成为财富的泉源。资产者有很充份的理由给劳动者加上一种超自然的创造力，因为正是从劳动所受的自然制约性中才产生如下的情况∶一个除自己的劳动力外没有任何其它财产的人，在任何的社会和文化的状态中，都不得不为占有劳动的物质条件的他人做奴隶。他只有得到他人的允许才能劳动，因而只有得到他人的允许才能生存”（《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第5页，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原因终于找到了，原来“劳动是财富的源泉”是“资产阶级的说法”，“只有一个人事先就以所有者的身份对待自然界这一切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的第一泉源，把自然界当作隶属於他的东西来处置，他的劳动才成为使用价值的泉源，因而也成为财富的泉源”。马克思的意思，如果没有对生产资料的所有权，讲劳动是财富的源泉是没有意义的。但是，我想说的是，不管是不是以所有者身份处置自然界，劳动总是财富的源泉。劳动作为财富的源泉，跟所有权无关。不用说在市场经济的资本主义社会，就是在非市场经济的封建专制社会，任何所有者都不可能凭借所有权依靠自己的劳动创造财富，奴隶也好，雇佣劳动者也罢，劳动都是创造财富的源泉。进一步说，就连所有者所拥有的物质条件，同样是劳动创造的财富，不能否认劳动是这些财富的源泉。马克思“不允许一个社会主义的纲领”容忍“劳动是财富的源泉”这样一个“资产阶级的说法”，难道他要强调“资本是财富的源泉”？或者如果从资本家口里说出来“劳动是财富的源泉”，就是对的？好像思维有些错乱，我还真理解不了。

不过，最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在马克思经济学中，马克思一直强调的是劳动的重要性，比如在《雇佣劳动与资本》中，讲“工人是创造价值的唯一阶级”，在《资本论》中讲“劳动者是价值创造的承担者”。并且，不仅将资本所有者排除在劳动者之外，还特别将劳动与资本对立起来，提出要消灭资本、消灭资本主义，将劳动者无产阶级上升为统治阶级。可是，到了《哥达纲领批判》中却不赞成“劳动是财富的源泉”。为什么？马克思的核心思想，还是要改变资本主义生产条件的分配，正如他在《哥达纲领批判》中讲的，“消费资料的任何一种分配，都不过是生产条件本身分配的结果。而生产条件的分配，则表现生产方式本身的性质。例如，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基础就在於∶物质的生产条件以资本和地产的形式掌握在非劳动者的手中，’而人民大众则只有人身的生产条件，即劳动力”。可惜，马克思歪曲了市场经济的资本主义本质，无法认识市场经济资本主义是人类最具有优越性的经济形态，也是最后一个经济形态。自然，对劳动是财富源泉不可能有正确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