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所说的基地位于落基山脚下的一处私人农场。这座农场的面积有一千英亩,毗邻公共猎区。农场里已经被开垦出来可供耕种的农地只有不到两百英亩,剩下的面积全部被茂密的树林所覆盖。在农场中央有一块面积大约三万呎的空地,空地上矗立着一幢占地一万呎的平房,平房的西侧是一个马厩,和树林相连。 平房的外观和普通住宅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四周的墙壁和房顶却是用两层M1A2主战坦克正面装甲搭建成的。仅有的几个窗户狭小而又不影响采光,窗户玻璃全部是6毫米厚的防弹玻璃。在房子的外层覆盖着一层粗树干作为伪装,使得整幢建筑看上去就像一处富有原始特色的民宅,没人知道这里其实是一座可以抵御单兵火箭筒发射的穿甲弹攻击的小型堡垒。 平房的地上建筑内部只是按照家常起居分割布置,地下室也没有特别之处,而在地下室的下面五米深处却是一层整体面积达到两万呎的隐秘空间,这里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基地。整个基地被分割成各占一万呎的两大部分,分别是仓库和功能区。功能区里按照不同的用途又划分成几个小空间,其中之一就是一个设备齐全,与其它空间完全隔离以达到无菌条件的医务室。 雪莉驾驶着“格里芬”直升机悬停在平房后的一片空地上方时,空地的硬化地面从中间裂开,从地下升上来一个直升机起落平台。当直升机在平台上停稳后,平台下降进入地下机库,硬化地面在直升机上方重新合拢。从地下机库有一条通道连接到基地,雪莉一边走着一边用手机通知基地内的医务人员准备马上收治伤员,刘风抱着昏迷不醒的朱丽叶和丹尼一起跟在雪莉身后,三人沿着通道走进了灯火通明的基地中心。 基地中心是一个圆形大厅,中间摆着一张硕大的圆木桌,四周墙壁上等距分布着五个带有密码锁的金属门。雪莉在中心入口右侧的第一个金属门上输入了一组密码,经过虹膜识别检测后,金属门自动滑开,露出了门后的通道。两名医务人员推着担架车从通道里走出来,刘风把朱丽叶放到了担架车上。 刘风正要跟着担架车走进通道,雪莉拦住了他,说道:“刘会长请留步,里面是无菌操作室,我们都没有经过消毒,不能进去。” 恍惚间,刘风的脑海里闪过当年在老酋长杰瑞家的情景,拦住他的雪莉似乎变成了老酋长,而躺在担架车上的朱丽叶却变成了朱丽。 刘风抬手挡开雪莉拦住他的手臂,呢喃着说道:“不行,这次我要跟着进去,我不能再失去她了……” 雪莉注意到刘风的眼神有些异样,试探着问道:“你不能再失去谁?” 刘风脱口而出:“朱丽!” 雪莉诧异地和站在刘风身后的丹尼对视了一眼。 丹尼一把抓住刘风的肩头,大声说道:“风哥!醒醒,朱丽早就死了!” 刘风这才像是刚从睡梦中醒过来一样,呆呆地扫视了一圈四周,看着面前的雪莉,用力眨了一下眼,问道:“我们这是在哪儿?” 雪莉疑惑地看着刘风,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们在基地……” 刘风又问道:“什么基地?” 雪莉说道:“我们还在德国公社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你不记得了吗?我们把朱丽叶带回来救她,她受伤了……” 刘风困惑地摇了摇头,说道:“没印象了。” 雪莉又和丹尼对视了一眼,丹尼冲她耸了一下肩。 雪莉无奈地对刘风说道:“您可能是太累了,先去休息一下吧。” 刘风指着通向医务室的金属门,刚要说话。 雪莉说道:“您的朋友会没事的,不用担心。” 说完,雪莉打开了正对着通道入口的金属门,领着丹尼和依旧神情恍惚的刘风走进门里的电梯,她瞟了刘风一眼后,按下了关门键,金属门缓慢滑动着关闭起来,刘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从警局回家后,崔静一直在客厅里坐卧不宁地来回踱着步。其间,她曾经拿起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出陈浩的号码,犹豫再三,又赌气地放下了手机。就这样一直熬到午夜,她才疲倦地躺到沙发上昏睡过去。然而,崔静并没有睡熟,有几次她在睡梦中恍惚听到门响,以为是姗姗回家了,马上从沙发上跳起来,奔向房门,却发现那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接近清晨时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起铃声,崔静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抓起手机接通了电话。电话是警局打来的,通知她找到了关于姗姗的新线索,让她去警局一趟。崔静顾不上梳洗打扮,用最快的速度开车赶到了警局。在会客室里,她碰到了早已等在那里的唐警长。 唐警长神色沉重地问道:“你和陈浩联系过了吗?” 崔静愣了一下,说道:“没有!我们没他也一样活。” 唐警长叹了口气,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不要再闹了!” 崔静听出了唐警长话语间的异常,声音颤抖着说道:“唐叔叔,姗姗她……” 这时,一名女警员推门走进来,对唐警长和崔静说道:“(英)你们请跟我来。” 唐警长在崔静的搀扶下,费劲地站起来,说道:“小静,你要有思想准备……” 崔静的双手颤抖起来,唐警长抓住她的一只手,两人跟在女警员身后出了会客室。 当女警员把崔静和唐警长领到警局停尸房门前时,崔静的双腿一软靠到了唐警长的身上。 唐警长和女警员扶住崔静,两人几乎是把她拖进了停尸房。 躺在冷藏抽屉里的姗姗已经面目全非,脸颊青肿,双眼微睁,脖子上有一道深紫色的勒痕。崔静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女儿,她呆立片刻,随即发出一声已经不像是人类声音的凄厉哀嚎。唐警长刚要劝慰崔静,却被她用力推到一旁,撞到了女警员的身上。崔静看着姗姗的尸体,一边后退一边歇斯底里地惨叫着,直到被停尸房大门挡住了退路,她猛地转身,抓住门把手胡乱拽着,大门却纹丝不动。 女警员见状,连忙从崔静身后抱住她,说道:“(英)崔女士,请你冷静一下。” 崔静抓住女警员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女警员吃痛放开了她。崔静转动门把手,用力拉开大门,冲了出去。 唐警长和女警员紧跟其后追出停尸房,女警员冲两名路过的男警员喊道:“(英)快……快拦住她!” 两名身材高大的男警员轻松地抓住了崔静,崔静拼命挣扎着,同时语无伦次地喊着谁也听不懂的胡话,直到力竭昏了过去。 陈浩在医院里的日子过得是度日如年,他之前受的皮肉伤早已没有什么大碍,已经不需要住院治疗了。但是陈浩的上司特意安排他住院两个月,其实是为了让他躲开一直试图找到他的阿里。阿里在去警局接走热嘉的时候就扬言要用陈浩的血来洗刷掉他对穆斯林的侮辱,警局方面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这种方法把陈浩保护起来。陈浩并不知道,社会舆论在官方高层的牵引下已经开始把矛头转向了他和他所属于的华人族群。几位著名的华人议员也相继对新闻媒体发表了各自的言论,他们几乎众口一词地对陈浩进行了强烈的谴责,争相向社会表明自己虽然是华人但更是加拿大人,他们将不会因为相同的肤色而偏袒自己族群里任何一个害群之马。当陈浩从电视新闻里看到这些人义愤填膺的表演后,愤怒地从床头柜上抓起一个水杯砸到了挂在墙上的电视屏幕。 一名护士听到从陈浩房间里传出的巨响,跑了进来,看到已经被砸出一道裂痕的电视屏幕,惊讶地问道:“(英)陈先生,你在干什么?” 陈浩一言不发,脸色铁青。这时,手机铃声响起,他接通了电话。 唐警长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阿浩,是我。” 陈浩喘着粗气说道:“唐叔叔……” 唐警长焦急地问道:“你在哪里?” 陈浩回答道:“卡城医院,您找我有事吗?” 唐警长说道:“你马上回温哥华一趟,你家里有点事。” 陈浩问道:“出了什么事?” 唐警长说道:“你回来再说,不要耽误时间,要快!” 说完,唐警长挂了电话。 在陈浩的记忆里,无论遇到什么事,哪怕是天崩地裂,唐警长向来都是镇定自若、慢条斯理地泰然处之,从未见他如此着急过。陈浩隐约感到自己家里可能出了大事,他马上拨通了崔静的电话,但是却一直无人接听。 陈浩收起手机,穿上外套就要走出病房,护士拦住他,问道:“(英)陈先生,你要去哪里?” 陈浩用力推开护士,说道:“(英)我有些紧急的事要处理一下。” 陈浩指了指挂在墙上的电视,又说道:“(英)请把这个记到我的账上,我会赔的。” 说完,陈浩快步走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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