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瞟了刘风一眼,问道:“你还有事吗?” 刘风从雪莉手里抽走了书,嘻皮笑脸地说道:“这么容易就生气了?那你可输了。” 雪莉定睛看着刘风,抱起双臂,说道:“我没那么容易生气,我只是觉得自己的眼光有问题而已。” 刘风说道:“你的眼光没问题,只是你太自信了。这世界上几乎每一个人都有软肋,你也足够聪明,能抓住这根软肋。可是,你忘了,还有另外一种人,就是软肋已经被抽走的人。用俗话说,就是混不吝的玩意儿,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这种人,你没有办法来控制他。巧的是,我就是其中一个。” 雪莉“哼”了一声,说道:“你还可以用更通俗的话来讲,就是不要脸的人呗。” 刘风一拍大腿,说道:“没错!你说对了。你还别瞧不上不要脸的人,中国人靠的就是这股不要脸的劲头才能延续了几千年的文明史。对个人而言,不要脸是拿不上台面的事儿。对于一个民族而言,能保证种族的生存并得到延续,这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儿。” 雪莉皱起眉头,嘲讽地说道:“我不得不承认,您的观点确实超乎了正常人的思维范畴。” 刘风说道:“那是因为你对中国人的历史了解的不够透彻。你知道南宋是怎么亡的国吗?” 雪莉说道:“被蒙古人灭掉的呀。” 刘风说道:“没错,可那只是亡国,并没有灭种。南宋亡国是因为最后一批要脸的人在崖山跳了海,剩下的都是不要脸的人,苟延残喘地保留下了华夏血脉,到了明朝的时候又重新复国。类似的事儿到了满人入关的时候又发生了一次,不要脸的汉人靠易服剃发保住了一条小命,还用‘大丈夫能屈能伸’做了一个完美的注解,就这么熬了两百多年,等来了辛亥革命。历史已经证明了我刚才说的,不是我的观点超乎正常思维范畴,只是你们对眼前的事实视而不见而已。” 雪莉说道:“看来我要修正一下对您的看法了,能给自己的下作之举找出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而且还能这么坦然地加以诠释,您确实是出乎我的意料。” 刘风笑了笑,说道:“我只是在和你做一个学术问题的交流和探讨,并不是给我自己找借口。我已经说过了,对个人而言,不守承诺的确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儿。现在,我郑重地向你道歉。我也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来痛改前非。” 雪莉冷笑了一声,说道:“您这么做恐怕不是真心悔过吧?只不过是想要维护一个男人的尊严罢了。” 刘风坏笑着说道:“是不是真心悔过不重要,我的家当已经丢得只剩这点儿尊严了,就算是输得倾家荡产的赌徒,赌场老板好歹也要给他留条遮羞的裤衩儿,这叫道义,对吧?您应该不会比赌场老板还狠,连这点儿尊严都不给我留吧?” 雪莉没有说话,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刘风的眼睛,刘风收起笑容,坦然地和她对视着。 过了半晌,雪莉一直板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好吧!既然你这么诚恳,我就姑且相信你一次。但我并不想强人所难,所以,我可以给你另外一个机会。” 刘风问道:“什么机会?” 雪莉站起身,说道:“你跟我来。” 雪莉领着刘风走出小客厅,来到主卧室门前。 刘风停住脚步,说道:“等一下,咱可有言在先,我可以帮你做事,但是我卖艺不卖身昂。” 雪莉愣了一下,说道:“你想什么呢?” 刘风坏笑着说道:“你觉得我在想什么?” 雪莉白了刘风一眼,推开房门,说道:“我换身衣服,请你等在这里!” 说着,雪莉走进卧室,重重地关上了房门,刘风看着眼前的橡木门板,眨了眨眼,摇头苦笑。 当卧室门再一次打开时,雪莉穿着一身白色骑马装出现在刘风面前。 刘风惊讶地打量着雪莉,赞叹道:“美女不论穿什么衣服都是一道风景。” 雪莉似乎对男人的赞美早已司空见惯,她淡淡地一笑,把一条丝巾围到脖子上,说道:“我每天傍晚都会到树林里骑一会儿马,放松一下。” 刘风说道:“您不会是想让我给您当牵马的吧?” 雪莉微笑着说道:“我可不敢劳堂堂会长的大驾做我的马童。我是想看看你的骑术如何,和你比试一下。如果我输了,你就自由了,这就是我给你的另一个机会。我这么做,够讲道义了吧?” 刘风无奈地点头说道:“看来这最后一条裤衩儿还真不容易留下。” 雪莉不满地叹了口气,没有理会刘风,转头就走。 刘风紧走几步,跟到雪莉身旁,一边走一边说道:“掌柜的,跟您商量个事儿呗?咱们能不能换个项目?不怕您笑话,我从小到大,只见过马跑,从来就没摸过马屁股,更不用说骑马了。我要是摔出个好歹来,您之前下的那些功夫可就全打水漂了。” 雪莉转头看着刘风,说道:“还没试过就认怂了?” 刘风连忙说道:“得,得!您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刘风硬着头皮跟随雪莉来到马厩,挑了一匹个头最小的藏青色母马。 雪莉看了一眼刘风的马,说道:“刘会长的眼光不错,你挑的是我跑得最快的一匹马。” 刘风“嘿嘿”一笑。 雪莉麻利地骑上一匹去势的纯黑色公马,用马鞭指着西方地平线上的半轮红日,说道:“农场正西方山脚下有个小木屋,我们就以那里为终点,先到的就是赢家了。” 刘风模仿着雪莉的动作,笨拙地骑上马,说道:“行!我让你先跑。” 雪莉抿嘴一笑,双腿用力夹了一下马肚子,黑马纵身窜了出去。 刘风看着雪莉的背影,低声自语道:“你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人?” 随即,刘风拉扯缰绳,费劲地掉转马头,大喊一声:“驾!” 母马摆了摆头,纹丝不动。 刘风恼火地说道:“嗨!说你呐,麻溜儿地,赶紧跑啊!” 母马回头看了刘风一眼,打了一下响鼻。 刘风想了想,说道:“对了,忘了这茬儿了,得跟你说英语。” 刘风随即换成英文冲母马大喊了一声,还是没有任何效果。刘风眼睁睁地看着雪莉骑着黑马冲进了树林,他着急地在马上来回耸动着身体。这次有了效果,母马开始小跑起来,刘风欣喜若狂,又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母马越跑越快,直到变成飞奔,驮着刘风追进了树林。 树林里有一条蜿蜒曲折的林间小道,在夕阳的映照下,小道上铺满了斑驳的树影。雪莉和黑马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小道的拐弯处,无论刘风怎样催动母马,都无法加快它奔跑的速度,只能听着远方的马蹄声逐渐变弱,直到脱离了他的听觉范围,周围只剩下偶尔响起的虫鸣和鸟啼。 刘风无奈地拍了拍马脖子,说道:“你是雪莉派来的卧底吧?” 母马没有反应,刘风放弃了追上雪莉的希望,索性一边欣赏着林中的景色一边任由母马按照它自己的速度奔跑着。 这片树林位于农场的西部,与公共猎区接壤。在树林的尽头,地势开始缓慢上升,一直延伸到一个隆起的山包。山包的顶部树立着一个白色的风车,以风车为界,西侧山坡属于公共猎区,东侧山坡还在农场的范围之内。在东侧山坡下有一幢被木栅栏围起来的木屋,栅栏外有几头散养的牛在吃草,一条可以驶过一辆皮卡的土路环绕山包,把木屋和山包西侧的乡间大路连接起来。雪莉每次骑马出行,都会到木屋里休息片刻再返回位于农场中心地带的平房。 当黑马在木屋前停下脚步后,雪莉回头看了看林中小道,脸上露出了顽皮的微笑,她翻身下马,把缰绳拴到栅栏上,走进了木屋。按照雪莉的估计,刘风起码还需要半个小时才能追过来,这时间足够她煮一壶红茶了。 木屋坐北朝南,只有一间带卫生间的卧室和一间起居室。房间里的家具和装饰充满俄罗斯风情,在起居室中心是一张没有刷漆的原木长餐桌,餐桌上摆着一个做工精美的铜茶炊,起居室北墙上挂着一张硕大的棕熊皮毯,皮毯下方是一座用鹅卵石砌成的壁炉,壁炉顶摆着一把哥萨克军刀。靠着起居室的东墙树立着一个用原木板制成的书架,书架上除了各种俄文书籍以外,在最上层摆了一组九个由大到小的木制俄罗斯套娃。 雪莉熟练地点着木炭,开始用茶炊烧水煮茶。在等水开的间隙,她把两套茶具摆到餐桌上,随即坐到餐桌旁的木椅上,拿起一本俄文的《复活》读了起来。水很快就烧开了,一股热气伴随着阵阵茶香从茶炊的顶部冒了出来。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雪莉笑了笑,站起身走过去拉开了木门,门外站着两个西装革履、身材魁梧的白人青年。 雪莉愣了一下,问道:“(英)你们是谁?怎么会到我的农场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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