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利的臉色沉了下來,沒人敢未經他的許可擅自進入他的辦公室,即使是他的助理也只能在收到召喚時才可以進來。這兩個愣頭愣腦的保潔員居然堂而皇之地推門就進,斯坦利感到大為光火。他還沒來得及發作,兩個保潔員關上門後卻徑直走到他的辦公桌前,摘下了遮住大半張臉的口罩。斯坦利愣住了,站在他面前的是劉風和傑克。 斯坦利抬手指着兩人,喃喃地說道:“(英)你們……” 傑克冷笑了一聲,說道:“(英)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我是最專業的,我一定能找到殺死愛麗絲的兇手。” 斯坦利沒有說話,只是凝視着傑克的眼睛。 傑克從腰間拔出單動左輪手槍,掰開擊錘,舉槍對準斯坦利,說道:“(英)你還有什麼遺言?” 劉風攔住傑克,說道:“(英)等一下,我還有話要問他。” 繼而,劉風對斯坦利說道:“(英)幫個忙,告訴我,你派誰殺死了我的朋友?” 斯坦利靠到皮椅背上,慢條斯理地說道:“(英)死亡對我來說,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可怕。倒是你們還很年輕,應該為自己的未來着想。我們可以做筆交易,你……” 說着,斯坦利指了指劉風:“(英)我可以給你一千萬加幣,讓總理簽署對你的特赦令。從此以後,你可以過自由的生活。至於你……” 斯坦利又轉向傑克:“(英)我也可以給你一千萬加幣,但是你必須離開加拿大,我會給你安排一個新的身份,讓你到美國去開始新的生活。” 斯坦利掃視着兩人,繼續說道:“(英)請認真考慮一下我給你們的條件。殺了我,你們什麼都得不到,而且還要繼續你們那糟糕的人生,甚至會更糟糕,那並不值得。” 傑克輕輕咽下了一口唾沫,劉風略微轉頭瞥了他一眼。傑克注意到劉風的動作,轉頭看着劉風,兩人對視着。 斯坦利無聲地笑了,他相信在這個現實的世界裡沒人能拒絕他所提供的條件。事實也確實如斯坦利所預料的那樣,劉風和傑克在那一瞬間都猶豫了。但是有一點是斯坦利沒有想到的,劉風和傑克的性格里都有爭強好勝的特質,面子問題對他們來說至關重要,這是普天之下所有強勢的男人都視若生命的大事情。男人可以什麼都沒有,但是不能沒有尊嚴,尤其是在旁人的眼皮子底下。更何況劉風和傑克兩人在彼此之間正暗自較勁,誰也不想在這關鍵時刻輸給對方,給對方留下見利忘義的話柄。 就在斯坦利暗自得意的時候,劉風突然從後腰處拔出凱文借給他的左輪手槍,舉槍對準了斯坦利。傑克看到劉風的動作,搶先一步沖斯坦利開了槍,劉風也毫不猶豫地掰開擊錘扣動了扳機。兩發子彈一先一後擊中了斯坦利的前胸。在巨大的衝擊力下,斯坦利的身體和皮椅一起向後滑動撞到了牆上。 斯坦利一臉愕然地看着劉風和傑克,隨着急促的呼吸和劇烈的咳嗽,從他的嘴裡噴湧出一股股鮮血。 劉風大步走到斯坦利面前,俯下身對他說道:“(英)是誰殺了我的朋友?” 斯坦利已經說不出話來,他指着辦公桌的抽屜,喉嚨里發出一陣哽咽聲。劉風隨着斯坦利手指的方向轉頭看了一眼,迅速走到辦公桌旁拉開了抽屜,抽屜里只有鑲着斯坦利和童年瑞恩合影照片的相框和一個老舊的布魯斯口琴。劉風拿起相框和口琴,轉頭詫異地看着斯坦利,斯坦利沖他微微點頭,費力地抬起雙手。劉風走回到斯坦利面前,把相框和口琴放到他的懷裡。斯坦利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雙手頹然地落到相框和口琴上。 劉風焦急地說道:“(英)現在能告訴我了嗎?” 斯坦利微微搖頭,長出了一口氣,停止了呼吸。 劉風惱火地罵道:“你大爺的!” 傑克走到斯坦利屍體旁,伸手到他的脖頸間試了一下脈搏,隨即迅速走到房間西側牆前,摘下了掛在牆上的一幅油畫,一個嵌在牆內的小型保險箱露了出來。傑克從懷裡掏出一個筆記本,翻了幾頁後一邊對照着筆記本里的內容一邊在保險箱密碼鎖面板上輸入了一組數字,隨着一陣輕微的馬達轉動聲,保險箱門自動敞開了一條縫隙。傑克一把拉開保險箱門,從裡面拿出了一個裝滿了大小不一各種形狀裸鑽的木盒。傑克發出一聲歡呼,正在逐個翻找辦公桌抽屜的劉風抬頭看了他一眼。 傑克拿起一顆碩大的水滴形裸鑽,興奮地對劉風說道:“(英)這些是2003年比利時安特衛普鑽石失竊案里丟失的那批鑽石!” 劉風興趣索然地說道:“(英)從化學的角度來說,這只是一堆木炭而已。” 傑克說道:“(英)那麼你猜這堆木炭值多少錢嗎?” 劉風聳了一下肩,扔下手裡的一疊文件,走到傑克面前,抓起一把鑽石掂了掂,說道:“(英)幾百萬吧。” 傑克說道:“(英)在當年市場上的價值是一億二千萬美元!” 劉風瞪大了眼睛,傑克像小孩一樣笑了起來。 這時,劉風的目光被一束放在保險箱隔板上的畫卷吸引了過去,他放下手裡的鑽石,拿出畫卷,一邊展開一邊說道:“(英)我猜,這個也應該值不少……” 傑克瞥了一眼展開的畫卷,情不自禁地吹了一聲口哨。 那是一副油畫,畫的內容是一位躺在床上的東方裸女。她那潔白豐滿的身軀略微蜷曲着,一隻手臂護在胸前,擋住了一個乳峰,另一隻手遮掩着下身。一頭烏黑的長髮散亂地鋪展在床頭,美麗的雙眼望着遠方,眼神里流露出一絲茫然和慌亂。 劉風凝神觀看着裸女的臉龐,他慢慢咬緊牙關,雙眉皺成了一團。那裸女的形象與神態都和凱茜一模一樣,甚至連她小腹上的一道淺淺的疤痕都分毫不差地畫了出來。毋庸置疑,這幅畫的模特就是凱茜本人。劉風的心裡亂成一團,無數念頭在一瞬間涌了出來。他絕不相信凱茜會和斯坦利有肉體上的關係,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在凱茜不情願的情況下發生過什麼。這一點可以從畫中裸女的表情上看出來,那是一種夾雜着委屈和哀怨的複雜情緒,而且她那略顯空洞的眼神令人感覺她似乎正處於一種神志不是完全清醒的狀態之中。 突然,從傑克腰間掛着的步話機里傳出的一陣急促呼叫聲打斷了劉風的思緒。那是留在外面望風的凱文在催促他們馬上離開,剛才的槍聲已經驚動了附近的人,有人打電話報了警,一輛警車正在趕過來。 傑克迅速把木盒裡的鑽石倒進他帶來的一個軟布袋,推了一把劉風,說道:“(英)這畫歸你了,趕快撤退!” 劉風把油畫卷好塞進懷裡,最後看了一眼斯坦利的屍體,和傑克跑出了辦公室。 兩人鑽進停在辦公樓後巷的皮卡,凱文猛踩了一腳油門,皮卡發出一陣轟鳴聲,出了後巷,沿着第9大道向西方駛去,一縷落日的餘暉照亮了車內。 凱文對傑克說道:“(英)你拿到你想要的東西了?” 傑克得意地沖凱文晃動了一下手裡的布袋。 凱文開心地說道:“(英)我們可以回家了。” 劉風對傑克說道:“(英)把斯坦利殺人的視頻給我。” 傑克問道:“(英)你要幹什麼?” 劉風陰沉着臉說道:“(英)我要讓他身敗名裂!” 傑克看着劉風,認真地說道:“(英)不行!他已經用生命贖清了他的罪惡,這已經夠了。無論他生前怎樣作惡多端,給死者留下最後的尊嚴,這是我們西方人的傳統。” 說話間,傑克的嘴角露出一絲略帶嘲諷的微笑。 劉風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英)好吧!停車!” 傑克說道:“(英)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劉風說道:“(英)我還有事要做。” 傑克問道:“(英)為你朋友報仇?” 劉風說道:“(英)不全是,還有更重要的事,為我的人民。” 傑克說道:“(英)你的人民?” 劉風笑了笑,說道:“(英)這是我們中國人的傳統。” 傑克疑惑地看着劉風,凱文把皮卡停到了路旁。 劉風剛要下車,傑克攔住了他,從布袋裡抓出一把鑽石遞給他,說道:“(英)拿着,也許對你有用。” 劉風看了一眼傑克手裡的鑽石,笑了笑,說道:“(英)謝謝!但是我不需要木炭。” 傑克聳了一下肩,把鑽石塞回布袋裡,劉風徑直下了皮卡,沖他和凱文揮了揮手,轉身向東方走去。 凱文突然喊道:“(英)嗨!這哥們帶走了我的槍。” 傑克說道:“(英)送給他吧,他比你更需要它。” 凱文開動汽車,不滿地說道:“(英)那是我老爸留給我的……” 傑克說道:“(英)你提醒了我,我們還不能離開加拿大。” 凱文驚訝地問道:“(英)你要幹什麼?” 傑克說道:“(英)去里賈納的皇家騎警博物館,阿爾伯特的槍還被當做戰利品擺在那裡,我們應該帶它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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