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是俺剛到日本不久的時候。日語不大好,問路也經常聽不大明白,好在到處都有漢字,找回住處是不成問題的。 記得那天也是深秋季節,俺坐着地鐵閒逛,兜里也沒什麼錢,純粹到處瞎看,連飯都不捨得在外面吃。眼看天色已晚,正準備返回。這時兩位和藹可親的中年婦女主動過來跟俺打招呼。簡單的日常對話俺還是可以應付的,起初以為她們是要問路,心想俺自己還不明白呢,不管她們問什麼,就回答“對不起!不知道”之類的儘快脫身。 誰知聊了幾句,她們並非真的打算問俺什麼問題,一會問學習工作,一會問生活健康,還大談什麼快樂苦惱、家庭幸福之類的,不管你回答知道還是不知道,她們都有的說,說得俺整個一個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邊說邊拉着俺去她們的什麼聚會的地方,說是不遠,好不容易來了,光認認地方也好,以後要是感興趣的話隨時可以來再來,什麼什麼的。。。 如果俺當時日語再好點的話,或許早就明白她們到底是什麼目的了,拒絕起來肯定也會乾脆點。千萬不要以為日本人笨、不會忽悠,他們也許確實沒有趙本山那麼能侃,但是卻更執著,表面上特誠懇,除非你明確地拒絕,他們是不會輕易放棄的,你只要稍微心一軟,就完了。 具體是怎麼回事俺已經記不清了,總之是被她們又帶着坐了幾站地,下車後又走了幾百米,終於到了目的地。原來是一個基督教會的教堂,可能剛才談話中已經說過了,可是俺根本沒聽懂。既來之,則安之,看看他們到底要把俺怎樣,反正俺沒錢,叫俺捐款什麼的肯定是找錯了人。 進了教堂,她們把俺領到後面交給一位身穿長袍的人(男的)。那人把俺帶到一間小屋,忽然開口跟俺說起了中文!原來他是在這裡打工的,經他解釋才知道,她們是要給俺做洗禮,他是負責給俺換衣服的。說着拿出一套衣服,分上下裝,還有褲衩、拖鞋,囑咐俺一定要把衣服、鞋子全換了,並告訴俺把脫下的衣服放在什麼地方,說完就先出去等着了。 俺趕緊換好衣服走了出來,他檢查了一下,還特意拉開褲腰的鬆緊,看看裡面的褲衩是否也換了,俺腳着特不好意思,心想這人工作還挺負責。從前只聽過洗禮這個詞,具體怎樣一點不知道,但腳着肯定是一件很莊嚴的事情,不然幹嘛換衣服呢?是不是還應該再洗個澡才更好?就在俺胡思亂想之際,已經又被帶回到先前的兩人那裡,另外還有牧師模樣的三個人等在那兒。 幾個人把俺帶到一個三米見方的水池邊,牧師模樣的三個人很坦然地走入齊腰深的水中,示意俺也下去。俺遲疑了一下就下了水,心想他們不怕冷俺也不怕。太陽剛剛落山,天空中幾朵淡淡的彩雲,清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幾片秋葉落入池中。東京比北京暖和許多,但畢竟已是深秋,一步步走入池中,仍然感到很冰涼。 一個像頭頭一樣的牧師面對着俺站在前面,另外兩個站在俺的左右。示意俺低頭閉目(忘了手是怎麼放的了),聽前面的牧師口中念念有詞地說了半天。睜開眼睛,看到左右兩人又示意俺作低頭深鞠躬狀,俺又照做,眼看臉就要沾到水面了。。。 就在這時,一件令俺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正當俺腳着差不多了,準備直起腰來的時候,左右兩人一起用力按住俺的肩膀,一下子把俺的腦袋按到了水裡。事出突然,連口深呼吸都來不及做,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大頭朝下,雙腳離地漂在水中,任由兩人將腦袋一直按到池底。。。 正當俺腳着要徹底完蛋的時候,兩人又一起用力,把俺的腦袋提了起來,趕緊大口喘氣。也不知是因為天涼還是心裡害怕,渾身哆嗦地被攙上岸來,也沒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領俺來的那兩位,不知從那找來兩條大浴巾,又是擦頭又是擦身上的,總算又把俺熱乎過來。這時俺才漸漸想明白了,原來這就是洗禮,怪不得領俺換衣服的那人,要檢查俺換沒換褲衩呢! 換回自己的衣服,俺被帶到一個大廳,那兒有不少像是談生意的桌子,基本上都是二對一,估計都是跟俺一樣,被兩個人帶到這來做洗禮的。那兩位中年婦女拿出幾本小冊子,開始給俺介紹她們教會的宗旨、活動什麼的,俺仍是心有餘悸,直吸溜鼻涕,有點要感冒的樣子。還好,有人送過來一塊小點心和一杯熱茶,捧在手上喝了幾口,身上暖和了許多。至於她們講的什麼一點也沒聽進去,最後終於把俺放了。 這就是俺在日本受洗禮的經歷。後來俺再也沒去過那個地方,也不知道真正的洗禮應該是個什麼樣子,會不會比俺還慘?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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