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瞒真相即暴政作者: 李怡 在我(李怡)的写作生涯中,有一些文学作品对我影响极深,其中之一,就是罗马尼亚裔的法语剧作家尤内斯库(Eugène Ionesco)的《犀牛》。年轻时看了香港的舞台演出,极感震撼,并由此逐渐反思自己的人生观和社会观。 《犀牛》讲一个小公务员贝兰吉,有一天在街上发现一个街坊变成了犀牛。他惊讶。到了第二天,他发现另一个邻居也变成了犀牛,他更吃惊。到第三天,又多一个邻居变犀牛,他吃惊到极点,同时也很困惑,为什么他们会变成犀牛?变犀牛刚在生活出现,人们惊讶,拒绝认同,但也有人觉得事不关己,漠然置之。其后变犀牛蔚然成风,人人都以犀牛为美,争相变犀牛。面对这种异化的潮流,保持独立人格的贝兰吉挣扎、反抗,决不随波逐流。然而,他的反抗只是孤单的悲鸣和无力的挣扎,无助于扭转社会的犀牛化。 选择犀牛来象征人类的异化,是因为犀牛尖角,意味有攻击性;皮厚,意味麻木;笨重,对事物反应迟钝;眼盲,意味群众无独立思考。犀牛化意味暴政下人们的独立人格丧失,成为盲众,成为社会灾难。 尤内斯库在纳粹德国统治下生活过,1930年代亲眼看着朋友接二连三被法西斯的政治语言掳获:大学教授、学生和知识人开始时,当然都不是纳粹分子。他说,我们大概有15个人聚在一起讨论,寻找对抗纳粹宣传的论述。……随着时间过去,其中一位朋友说:“先强调一下,我不认同他们,不过在某些问题上我还是得承认他们说得不错,例如犹太人……”这就是受感染的征兆。三周后,这个人就会变成纳粹。他已被重复又重复的谎言掳获、接受一切,变成了一只犀牛。到最后,仅剩三或四个人还在继续抵抗。 人变犀牛当然荒诞。尤内斯库说,无论宣传口号多么荒诞,信者皆认为其再正常不过。这就使所有相信暴政宣传的人全都变成犀牛。 曾俊华撰文呼吁宽恕与和解,说穿黑衫的、白衫的,或者穿制服的都是香港人。他说:“我们有权知道真相,而只有真相,才能让香港重新上路。” 真相,英文truth,也是事实、真理的意思。没有真相,也就没有真理。写作《暴政》(On Tyranny)一书的作者Timothy Snyder说,压制人民自由的暴政之所以产生和能够延续,根源就是对事实的否定和歪曲、隐瞒。 但问题是,现在的香港,是谁在否定和歪曲、隐瞒真相呢?历历在目的香港和外国媒体拍到的所有影片,应该是真相了吧,但中共港共都可以扭曲和否定;设立独立调查委员会应该是可以彰显真相了吧,但林郑一再拒绝,而坚持让一个由掌权者任命的监警会去“自己查自己”。是害怕真相被戳破吧?是要建立和延续一个隐瞒真相的暴政吧? 梁芷珊在她的facebook说,“政府多次展露了不公义、不人道、不合情、不合法的狐狸尾巴,如果有人仍然说自己中立,就已经是站在暴政的一方,或是想独善其身,或是要孤立弱势”了。对有人质疑抗争者也有暴徒,也犯了法,她的回应是首先要“感谢有人牺牲自己出来为大家抗争,先向前线说声thank you。”然后强调抗争的战场上,双方都会犯规,而这是一场不公平竞技,“抗争一方人多而力弱,政府和警方理亏而力强。” 真相其实已经历历在目,社会普遍要求设独立委员会,只不过想进一步证实真相而已。若有人说要真相、要和解,但同时又不坚持设独立委员会的话,我想到的是那些貌似公正而实际上开始变犀牛的纳粹时代的学者们。 阅读了李怡的文章后,让我感到中国大陆人的确非常奇葩,和他们生活息息相关的一切,他们能够有全世界人都绝对没有的识别一切商品真假的特异功能,他们能够识别中共国产的奶粉是假奶粉,所以他们跑到香港,跑到全世界买奶粉。他们能够识别中共国产的疫苗是假疫苗,所以他们不惜花大价钱到香港,到美国,到澳洲去打疫苗,他们怀疑中国的奶粉,疫苗和其他产品是假的,但是他们对中共的人民日报,环球时报,CCTV,对中共的一切媒体的报道却深信不疑,因为他们觉得事不关己,而漠然置之。他们宁愿选择相信中国的一切和他们个人生活暂时没有关系的新闻报道都是真的,而不愿意花一点点时间去搞清楚事实真相。特别是现在中共关于香港反送中的报道,他们宁愿相信这些明显的不符合逻辑的,违背常理的报道,因为这样的报道和他们的个人利益无关。搞清楚事实真相暂时不会给他个人利益带来任何好处。因为他们都是鼠目寸光的自私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