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看着眼前咽咽的冷泉，我实在发不出“逝者如斯夫”的感叹，可日子确实一天天过去了，期中考也已结束。学校组织我们来到绍兴游览。这本是一个绝好的去处，鉴湖女侠从这走来，鲁迅先生笔下的鲁镇亦不由让人渴望一览。但当一切和商业搭上关系一切也就失去了原来的韵味。买上一壶绍兴老酒，我独自回旅游车上去感怀魏晋名士的流殇曲水了。经过上午的教训，下午的游览项目我是再打不起兴趣的。酒入豪肠,我没诗仙“三分酿成月光,七分啸成剑气”的飘逸，有的只是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个又软有暖的“东西”在我旁边。头一歪，靠在上边睡着了。醒来已在回学路上，这才发现我竟枕着老师的腿在睡觉，不由脸一红，慌忙要起身。老师却说道：“我看你酒还没醒，再躺会吧，免得等下车子颠簸晕车。”听罢老师的话语我心里竟不由的一松，也不再推辞，心安理得的继续枕着。只是觉是再也睡不着的。睁开眼，仰望着老师下巴上浅浅的青须，闻着老师沉稳的体香，我越来越醉。我想今生今世我是醒不来的。只是这份醉我却是欢喜的。不由的想起张爱玲跟胡兰成讲的一句话：“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却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此情，想必的是相同的，只是当时已惘然。

    窗外下着小雨，早已过了“小楼一夜听春雨”的时分，亦还未到“留得残荷听雨声”的季节，按照时人的说法，这雨是来得不大恰当的。人总是给外物强加自己的意志，正如“我看花时花方明”。然而雨是不管这一切的，任由你们去“却话巴山夜雨时”，我自管我的“润物细无声”。考古路上我兴许是及不上这柔顺的雨的，我没它那水滴石穿的至死不逾，毕竟人言可畏。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天/留不住算不出流年/哪一年让一生改变/遇见一场烟火的表演/用一场轮回的时间/紫微星流过来不及说再见/已经远离我一光年…”歌声依旧是那么空灵，然而曾经陪我一起听的那人却已不在。"人生若只如初见…”是我和他最爱的一首诗，只是人生没有假如。这是不幸亦或是幸？毕竟无数次的重复依然是“如梦幻泡露，如电亦如霜”。窗外的桃树在风中摇曳，似乎在笑我矫情。只是它不明白的是它可以“化做春泥更护花”，我却是悬空的。

    我和老师终究没在一起，他有他的妻，他的儿。九月的开学他没有来，离开不再有他的办公室，一阵微风吹来，窗台上那盆他亲手养的菊花纷纷落瓣，竟是那么金，那么艳。我一直以为苏子和和王荆公落英之争是后人穿凿附会之说，没想到我可以亲眼看到。

    我记得，那一年，落英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