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美国、波士顿小镇

依东在夏天赶着大热天，回到国内。一回国，刚开始他也有点不适应。像许多人说的那样，国内的空气不好，人太多，无秩序等等。但依东只用了一天时间就适应了。空气不好算什么，人太多算什么，人多了热闹，再说自己半辈子都过来了，去美国才一年，说不适应国内是扯蛋，说不适应美国才是真的。

依东先在家里与老婆亲热了两天没出门，这一年下来可把他憋坏了。老婆见他如狼似虎的样子，很奇怪，说，你这人难道也会为我守身如玉？真得另眼相看呀！你怎么像个出远门的水手一样，美国就那么糟吗？美国难道如大海那样无情而寂寞吗？

老婆不问则已，这一问把依东满腹的苦水调出来了。依东说甭提那个破美国了，除了人少，有秩序、 环境好外，什么都没有，我去那真是投错了地方了。咱中国多热闹呀，多么生机勃勃呀，到 处都是人，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到处都有如你这样的如花似玉的美女。老婆说，听说那边不是特开放吗？你听谁说的，美国人极其保守，太保守了，我都 不敢相信。他们大多上教堂，信耶稣。圣经中有十诫你知道吧，其中有一诫就是不可奸淫。美国人跟中国人正反着，中国人一谈恋爱就结婚，结了婚发现不对，就开始婚外恋，第三者、二奶、三奶一大堆。可美国人不这样，圣经中奸淫的概念是结婚后又乱搞的，才叫奸淫，但没结婚乱搞则不叫。所以美国人在结婚前都很乱，也轻易不结婚，但一 结婚，就老老实实的对家庭对孩子负责任。可不像中国人，结了婚后乱搞。老婆说，那我要去美国。依东说，那是，到了那边你就有安全感了。在中国哪有安全感，中国的诱惑实在是太多了，生活也太丰富多彩了。

依东在家闷 了两天后，便与以前的朋友联系上，然后便整日呼朋引伴在外面玩，又开始在夜总会、 KTV 、保龄球馆、高尔夫球场上窜下跳了。依东将近一年没有得到 发泄的精力尽情消耗在这些上面。他觉得中国的空气真是好，多么滋养人。中国的乱也透着自由，可以乱来、乱搞，而无人过问，哪像在美国，举手投足都 有人管着：不能吐痰，不能随地大小便，不能乱停车；不能高声叫嚷，要吃口香糖；不能乱丢垃圾，不能乱穿马路，不能超速；晚上10点以后不能高声放音响，草坪长得超过15 厘米   要受罚；不能找个地方随意游泳，不能随意垂钓，要办证；钓螃蟹母的、小的要放回去等等，规矩太多了，多如牛毛   ，简直把人束缚死了。依东跟老婆和朋友说，美国哪里是自由社会，胡扯，中国才是自由社会，干 什么都行，只要你有点钱，再有点小权，那就是神仙过的日子，谁敢管你，你就是皇帝，爱干啥干啥。美国是法制社会，不是自由社会。依东的歪理在他的哥们中广为流传。依东还说，谁要想当和尚，就去 美国。谁要想对老婆忠贞，谁就去美国。

可是没有不散的宴席，依东玩了两个月，又该回美国了。那一天，他同老婆一同去使馆签证。依东心中说，最好签不下来，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不回美国了。与老婆同去是他的主意。他对老婆说，要签都签，不签都 不签，我也不回去了。老婆听此，还颇为感动。因此，也许是他运气不好，也许是他无所谓的态度，老美二话不说，就给他俩都签了。老婆是签的探亲。依东可气了个半死。他见临窗有一个中国女人，泪流满面地与签证官争执，质问签证官为何给她拒签。依东心说傻子一个，你这么争更没戏了。

依东心说，完了，这回老婆可开心了，到 了美国，一切都入了正轨，自己也要变得规规矩矩的。因心又想，老婆毕竟要同行，总比一个人在那干靠强得多。老婆倒是兴高采烈的，几天下来，到处去购物，尤其买了一大堆衣服。依东劝了好几回，说中国这些花花绿绿的漂亮衣服到 美国穿并不适合。那边的人一是穿着随便，二是顏色上都很正经，样子也规矩。中国的服装受香港影响太大，路子与北美不同，到 那 边人家觉得你太花哨，样子也太怪。老婆争说，你穿回来的衣服有多土你知道吗？再不买衣服，你就跟县城里来的人似的了。依东只好傻笑。依东也发现，国内、国外的衣服有些不兼容。国内的衣服穿到美国，觉得有点俗，不高贵，不庄重。美国的衣服穿到国内又觉得有点土，这是怎么回事？他有些不明白了。

在波士顿下了飞机，老婆对美国的感觉与依东刚来时的一样，是颇为失望。因为中国人都已经习惯了高楼大厦，也习惯 了人多和热闹。而美国恰恰缺少这两点。没有了热闹，又没有了诸多的“自由”，生活就变得没有情趣，也无聊了许多。

老婆后来就疑惑地问，难道老美就不娱乐吗？他们闲时干什么？依东说，他们大多喜欢体育运动，他们的娱乐活动我看有一半是放在体育项目上的。你看，我们学校，校内校外到处都有篮球、棒球、网球的场地，也不要钱，还到处都有游泳馆。学校有，社区也有。还有那条小径，是跑轮滑和自行车的。老美也同中国人一样，几乎是人手一辆自行车，只是他们的自行车是用来玩的，不作交通工具用。看到没有，自行车放在汽车的后面或车顶上，他们的商店有专卖的将自行车挂在车外面的装具。开车到一个能玩自行车的地儿，然后拆下自行车开始沿小径骑。这里没有自行车专道，只是在公园中有。当然，过了半夜，老美也有许多色情方面的游戏，只是有的地方管理很严，要办会员证才可进入。老实说，我来美国才一年，还没去过那种地方。有脱衣舞厅，我去看过一回，只能看，不能干什么。老婆说，不来这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看来到底还是美国好，在美国，你老实多了。在国内你是情圣，到了美国你变成圣人了。依东只有苦笑于老婆的幽默了。

依东听此，无可奈何地一笑，说，看来你已有点了解美国了。隔了几日，依东与老婆搬出了与人合住的house，搬到 一间公寓中单住。他觉得合住虽然会节省些钱，但生活质量大打折扣，老婆来了，还是单住的好。他倒不是小气，自己的老婆长得还可以，怕被别人看了去，只是觉得不太方便而已。然后的几个周末，依东又到处去看车，后来买了一辆二手的本田车，只花了他二千美元。老婆过来，毕竟不同，小日子就开始过上了。

之后依东便开着这辆二手本田载着老婆四处游逛。先是去了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这二所大学名气毕竟是大嘛。老婆很喜欢哈佛的校园，一色的红砖建筑，并与哈佛先生的塑像合影。老婆说，美国人真是怪，他们愿意捐钱给学校，学校因此都是私立，与政府不搭界，政府也就管不了他们了。依东也说，情形与中国好像又倒过来了，是总统怕学校，而不是学校怕总统。哈佛出过十几个总统呢。然后两人又去了耶鲁大学转悠。耶鲁大学的建筑风格更有特色，老婆好像更喜欢一些。依东说克林顿、希莱莉、小布什可都是出身耶鲁。然后又说，可惜这些名校咱们都念不上。老婆说，你那学校虽是二流，可也行了。这些可是世界顶级的学校呀，你要是念上了，岂不要回中国当国家主席了。依东说，你这种说法可不对，在中国，留洋的干不到国家主席，顶多在教育部、科技部这些可有可无的地方干干而已。

两人转悠了一大趟，老婆对美国的好感明显增加。依东也只有叹气的份了。依

东说，你们女人真是怪事，有一个算一个都说美国好，可我们男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说美国不好，为什么男女之间的判断差距会这么悬殊。老婆说，美国就是好嘛，你看，空气好，水好，环境好，到处是草地、森林，居住也好，都是中国说的别墅。人也文明，有礼貌，走在路上还跟陌生人打招呼，中国哪行，中国的规则是“不要跟陌生人说话”，这好像 是一部小说或者电视剧的名字呢。

依东说，你说的这些，仅仅是物质层面的东西，那精神层面呢？精神层面？也很好呀，秩序比中国好吧。中国的楼房都 装铁栏杆，家家户户防盗门，这里你见过防盗门和铁栏杆吗？另外，汽车让行人，中国有吗？依东说，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但还不是精神方面的东西。老婆说，那你的精神方面是指KTV，夜总会吧，这里也有哇。依东打着手势，困难地说，我说的精神指感觉，比如我的感觉和感受。老婆说，我的感觉很好哇，顶多是有点寂寞。哎，我们去租些中国的电影和电视剧看看吧。依东又连打手势，他真的有些说不明白了。之后二人还真去图书馆借了几盘中国的电影。老婆又说，怎么样，美国的图书馆都 有很多中文书和电影，这还不好吗?然后两人又去了中国店租了一些近期的中国电视剧。老婆笑笑说，精神食粮不是有了吗？

依东只有苦笑的份了。后来依东觉得，这么快就将老婆弄来，也许是个错误，因为女人大多是物质人，她们的两只眼睛只看那些能看到的东西，而对抽象的，形而上的，甚至玄学的东西不感兴趣或者毫无感受。难怪人们说女人是大地，而男人才是天空。依东出国后才觉得祖国是多么 的重要，文化又是多么 的重要。他觉得美国从表面上看是一切都好，既便是人人诟病的美国的治安，他觉得也比中国要强许多，尤其是他所在的小城，真可以说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也许纽约要差一些，但他到了纽约觉得纽约也没有人们说的那么可怕。也许是他没有遇到。上千万人口的大城市，每天死几个人是没有感觉的，大多只在新闻中知道，可在自己身边并不能碰到。1/1000万和2/1000万这种机率从概率学上说是太小了。

在美国，无论美国发生了什么，依东都觉得跟自己无关，无论是高兴还是快乐，都 没什么 切身的感受。依东甚至设想过，如果9。11现在发生在他身旁，他会有美国人的那种感受吗？他也许会难过，为了生命的消失，但他决不会有美国人那种深层次的感觉，从生命到文化，到国家尊严。但如果有人攻击了天安门城楼，那他会有国家尊严的感受。看来真的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呀。

很快的，依东的学业已到了一年半，再有半年就毕业了。毕业后到哪里去就业成了依东的头等头痛之事。这个已隐藏了一年半的定时炸弹就要爆炸了。

依东倾向于回国。这如同大多数留学的男士一样，老婆倾向于留下，这也如同大多数留学生的家属的倾向一样。男和女大多是成这样的对峙方式，如同大地与天空的对峙一样。大地和天空究竟谁的感受是对的呢？大地说我沉稳坚实，脚跟扎得稳，天空说我登高望远，看见了你看不到的未来景致。大地与天空争吵不休，各执已见。

不过，依东还真的是发现了美国 的奇特之处，这是一个如果愿意，还真能留下来的国家。试想一下，洋人在中国如何会随意留下来？是不可能的。当然，现如今，办移民要经过许多步骤，也不太容易。老婆说，试试吧，一步一步办吧，反下你刚毕业什么 经验也没有，不如在美国先积累一些经验再说。依东也觉得老婆说的有道理，先工作一段再回国也许更好。至于办移民，他并不太想。不过也可趁此先稳住老婆再说，现如今是稳定压倒一切嘛，后院起火可不好哇。半年后，依东毕业，他找了一个小公司先干着。

这一年的春节很快就到了。在美国过春节的只有华人。听说越南人也过，原来日本、韩国人也过。中国衰落以后，人家就自立门户，或改换门庭了。日本人将春节改在阳历新年，韩国也花样翻新了。依东、李朋友他们相约在大家合住的house包中国的饺子。依东去那算是故地重游。男女分工协作，虽然 有的人不怎么会，如南方人，但很快就学会了。包饺子不在好吃，重在过程，人人都 可以参加。这是大多北方大学生在学校一直以来的传统。大学的新年，大多是男女生合作包饺子。如今这传统带到了国外的中国春节，仿佛是一朵异地移植的花，更有一股芬芳之意。

大家边包边聊，聊来聊去，很多人就开始诉苦了。这是国外留学生必备的一个心理过程和节目。没人事先约定，但结果往往如此，仿佛全人类的苦难，都集中在留学生们身上一样。之后，便有人开始回忆在国内的幸福时光，诉说当年之勇，当年如何如何风光，我真傻什么的发神经到美国这破地方，我放着我的处长、主任、经理、副教授、副总裁不干，跑来这鬼地方，活受罪，我真他妈的贱等等。

依东对这必然的聚会的心理程序一目了然，仿佛在看一出自编自导的戏剧。以前他也是演员之一，只是现在他工作了，好像有点跳出了圈子，变成观众了。他现在需要的不是牢骚，而是行动。他也知道大部分人也就是诉诉苦，发发牢骚怨气，回忆回忆国内的幸福时光，真的也只当是演一出戏，演完一卸妆就谁也不认识谁了。之后该干啥还干啥，该不回国还是不回国。

李朋友说，“依东，你的工作怎么样，要移民的话，你现在可十分有利，可以让雇主给你办理。”

依东说，“我只是先干干，也许干不了几天就回国去了。”

“真的这么想？” 有好几个朋友有些吃惊地问依东。

李朋友说，“依东，你还是别信网上那些王八羔子胡扯，什么回国创业，挣了大钱了，个个回去都是总经理，总裁，指挥个百八十人围着你转，哪有那事。现在可不是张朝阳他们 那个时代 了。说实话，他们那批家伙可鬼精着呢，趁大家没留神，吱溜一下就回去了，那时候回国的少呀，大家都当宝贝，他们也连蒙带骗，就发起来了。可现在，时代不同了，回去的太多了，鱼龙混杂，什么都有，海龟也慢慢不值钱了，这个时候 ，还是要谨慎为好。”

“老成谋国之谈”， 大家都 附合。

有一个赵朋友也说：“你也要分析一下现在回去的都是些什么人。我估算了一下，回去的数日本的多，再就是欧州，以及其他小国，然后才是澳州。澳州也分新西兰和澳大利亚。然后才是加拿大，最后才是美国。为什么？日本人歧视异族人，欧州是非移民国家，移民不易。而去念书反而容易，门槛很低，一年就能拿硕士，博士也是论文博士，好拿。因此也就大批去，大批回。可加拿大、美国与他们大大不同，这是移民国家，尤其是美国，进来很难，因此真回去的极少，好多回国的也是先熬到身份才走，不行了就脚底抹油溜回来，而且大多不带家属，把老婆孩子带回国，损失太大了。”

依东听李赵两人的论说，仔细想一下，也确是这个道理。说现在是回国潮，可有几个是从美国回去的？看看身边的人，的确很少。

“可是，” 依东说，他边说边赶着饺子皮。“这破美国呆着也很无聊，既没有国内热闹，也没有成就感。”

李朋友眨眨眼，说，“依东，你这‘热闹’指的什么？”

“当然是指女人喽。”赵朋友接口。

“美国也有女人哪，依东，我们不是也去过的吗？”李朋友又眨眨眼。

“我对洋妞兴趣不大。”依东傲然地说。

“哎，嫂子过来听听，依东这家伙说他对洋妞兴趣不大，这可是大好人，大君子呀！”赵朋友夸张地嚷着，好叫依东老婆听见。

“在国内时我就知道他，不太是东西，是小人，可在美国，他可好多了，成君子了。”依东老婆带着酸气夸依东。

赵朋友的老婆也说：“可不是，这男人一回国就都色迷迷的，到处乱钻，找也找不到了；一回到美国可全变成正人君子啦，整天在家守着。姐妹们，可不要放你们的先生回去，你们根本不是国内那些年轻姐妹的对手，人家大批地等在机场，专等你们的夫君回去，一下飞机，情人，二奶、三奶便都抢上来，你们的丈夫就不见了。”

众人听到此处，轰然大笑，大家直夸赵朋友老婆说得精彩。

赵朋友似乎很得意的样子：“我老婆说的可是真理，你们哪个不服，就放自己的老公回国试试，我保证一天之内一定被人拉走，一个星期，就颜色大变。”

李朋友说：“依东说得对，国内现在是真热闹，那是莺歌燕舞，姹紫嫣红呵。”

说着李朋友双手呈现兰花指状，学京戏将后面两句拖长了音，逗得大家直乐。

赵朋友又说：“刚才依东的话还有第二句，说在美国 没有成就感，我觉得这话很深刻。”

李朋友说：“那什么叫成就感呢，找到专业工作算不算有成就感呢？”

赵回答：“那算什么。”

李朋友说：“依东说的成就感我理解的是：做人上人，高高在上，地位高于旁人，可以指挥别人，或成为特权阶层。是不是，依东？”

依东说：“好像差不多吧。中国人讲什么叫成功？古代是讲做官，做了官就叫成功，不做官就是拿到状元也没用。为什么做官叫成功，因为做了官你就有权。国内的官权力又大，不像美国，就是做到市长、州长，甚至做到美国总统，权力也不太大，因为有那么多势力在制衡你。可在中国就不同，现在也一样，一旦做了官，就进入特权阶层，有权，有钱，有美女，有地位，高高在上。”

赵朋友 说：“依东，你回国是想做官？”

“那倒不是。我只是举一例子。中国是官本位国家，既便不真的做官，你只要在任何机构，包括公司，当上老总、经理什么 的，那也是做官，你也可以进入特权阶层。这同美国 的公司老总又不同。”

李朋友说：“依东说得有道理。在美国，有所谓的天花玻璃板，中国人在这里大多只能干干技术工作，很难提升上去。尤其是第一代移民，根本没戏，第二代好一点，不是有中国人的部长和州长吗？可人家黑人都干到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和国务卿了。”

赵朋友又加进来：“要是我们呆在美国，一辈子只能当个技术人员，没什么地位。养家糊口当然没问题，可也太窝囊点了。”

依东说：“所以我说嘛，要想有成就感，要想出人头地，就要回中国。你看看人家杨振宁博士，那可是深得其中三味的人物。美国有一大堆诺贝尔奖得主，他根本不算什么。在美国，杨振宁也就是一个破教授而已，而且还不是名校的教授，根本没人理。可杨先生明白这一层，从80年代起，就整天往中国跑。在中国那待遇就不同了，又是邓小平接见，又是谈什么治国方略，到处都有人捧。出入车马随从，比个部长都牛，号称什么大师。中国的大师真的很多，都有大群弟子跟随，前呼后拥，跟 个武林的掌门人相仿。所以你看，在中国，连个学术权威都可以成为部长级待遇什么的。我记得在美国，有个人连续得两次诺贝尔奖，生物学方面的，现在根本就没人理。一个人孤独地上课，孤独地下课而已，哪有如像杨振宁那名星般的待遇和声威。所以呀，要想体验成功的感觉，想获得成就感，就要回国。”

依东的长篇大论，说得是头头是道。

李朋友说：“依东说得对，在美国顶天找个专业技术职位而已，不过是个高级打工仔，回国才可以有香车、美人、名声、地位、特权伴随。”

大家听到此处，已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而且很快地分成两派，一派主回派，一派主留派，而且有意思的是，主回派多是男性，主留派多是女性。

依东说：“喂，老李，你怎么跑到主留派里去了？”

李朋友说：“我看你们大男人们都要回去，而你们的家属都要留下，我是很怜香惜玉的，心想都回去了怎么成，我可得留下来帮你们照看你们的家属，这样你们才可以安心回国，建功立业，找寻成就感嘛。”

依东说：“这小子要当娘子军党代表，大家说，怎么办?”

众男人一拥而上，吼道：“抽他！”

李朋友狼狈逃窜。

依东老婆突然 挺身而出，说：“依东，你真要回国？是真是假？”

“我只是说说，大家讨论嘛！” 依东有些心虚。

“我可不回去，我声明，这里多好，干嘛回去，你看你身边的人有回去的吗？” 老婆高声问。

“那是他们没志向，有志向的男人，要成功的男人应该，至少应该考虑过回去。”依东虽心虚但还镇静。

“我知道你回去干 什么！”依东老婆一脸的坏笑。

“干什么？”

“什么成功哇，成就哇，都是假的，主要是想回去找女人吧！你们的榜样就是杨振宁，他老人家80多岁还可以回国找到30多岁的小爱人，你们一个个都 眼馋是吧？”说着依东老婆拿眼睛扫视了一下众男人。众男人在她的扫视下都 有点不尴不尬，好像 身边已有了新的爱人或二奶似的。

李朋友的老婆也拿着赶擀面杖，一点一点的，有点像要打这些男人的样子。

“你瞧你们这些人的德行，听见杨振宁老先生的风流韻事，一个个哈拉子都流下来了吧。”

李朋友说：“我可没说要回去，我还要照顾你们呢，你可不要一扫一大片，不分好赖人呀。”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前几天你一个哥们从上海打电话来，我可都听见了，他劝你要是回国就去上海，说上海的KTV妞全国第一靓，有这事吧。”

“哎呀，老婆，” 李朋友故作震惊的样子。

“家丑不可外扬，怎么人家电话中说的事，你也拿出来宣读呀！”

大家轰然大笑，如同一个气瓶爆炸，尴尬的气氛顿时也冲淡了许多。赵朋友跑过来说：“你们就别斗嘴了，饺子已经好了，走走走，吃饺子去喽！”

这个新年就在吃饺子的热潮中黯然度过。男人的心，女人的心，都如同绽放的花朵一样，是红的还是红的，是紫的还是紫的，是白的还是白的，表露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