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第一次出海打仗回來以後沒有多久,在2005年的十月份還是十一月份,我們飛行隊要換指揮官了(Change Command
Officer),就是我們飛行隊的第一把手CEO(Skipper)要調到別的地方去了,第二把手副指揮官XO(Executive Officer)就升為我們飛行隊的指揮官。我們要舉行一個很大的儀式,上級長官和別的飛行隊的領導都要來道賀。
美國海軍的配置是這樣,每艘航空母艦上面的所有飛機加起來叫做一個飛行總隊(Airwing)。它裡面有各種各樣的飛機,組成不同的飛行隊,一般有好幾個F-18戰鬥轟炸機飛行隊,一個Prowler電子戰飛機飛行隊,一個E-2預警機飛行隊,一個S-3Viking北歐海盜反潛機飛行隊,還有一個直升飛機的飛行隊。這些飛機加起來,組成一個大的飛行總隊(Airwing)。我們這個E-2預警機飛行隊屬於一個飛行總隊,叫做第9飛行總隊(Airwing 9)。就是說,每一個飛行總隊都有一個自己的編號,我們的是9。每一個飛行總隊進住一艘航空母艦,由這艘航母帶着去打仗。
每一個飛行總隊都有自己的總指揮官,在海軍裡面一般是O6級的軍官,跟航母的艦長一樣高。他和副總指揮官還有其他總隊的軍官,都要來參加這個儀式。別的飛行隊的指揮、副指揮(CEO、XO)這些主要官員,也都要來。他們開的飛機是F-18、EA-6等等飛機,要到我們這裡的機場降落。可是我們航線屋(Line Shack)里誰都不敢去接(Recover)這些飛機,因為不會,畢竟這不是我們自己的E-2飛
機。其實也很簡單,我們並不需要做詳細的檢查修理,就是打手勢把它們接進來,然後大體檢查一下,看一看剎車有沒有過熱什麼的。我們現在沒有打仗,也不是在
航母上,就象是人家來串串門,接待一下難不到哪裡去。大家都不願意去做這件事,主要是都不願負那個責任,反正不是我們份內的工作,誰要是去干,吃苦受累不
說,出了差錯不光丟人,還可能給自己帶來大麻煩。
看
到別人都不願意去接,最後我只好說,那我去吧。當然我也不會,每種飛機的接、發、檢查都不太一樣。可是別人都不願意干,總得有人去做這件事吧。不能說上司
和其它飛行隊跑來祝賀,我們這裡沒有人接吧。那樣他們會有危險,對我們自己的形象也不好,因為別人都看着我們哩。他們的飛機雖然不是E-2,但是我們在打仗的時候,天天在航母上一起工作,也看到過他們的人是怎麼打手勢的,所以我也會做一些。
後來我就去接那些飛機了。我在外面機場呆了好幾個小時,就是用接E-2的方法接他們的飛機,因為手勢都差不多嘛。他們知道我不會他們的手勢,也不挑剔,我也就做一做就是,他們也懂。他們一個一個進來,不同的飛機,有F-18,它還有不同的型號(Model),還有直升飛機、電子戰飛機、反潛飛機,各種亂七八糟的飛機,全都來了,一會一架,一會一架。我一刻不停地接它們下來,把他們都安頓好。就我一個人,跑前跑後的,累得夠嗆。
儀
式大約是兩個小時。結束以後,這些飛行員穿上衣服,就該飛回去了。當然還是沒有人願意去發那些飛機。誰去了呢?又是我去了,還是我一個人。別人不願意干,
我也不會幹,但是不干又不行,不能把人家都扣在這兒了吧。我們老闆對那些飛行員說,現在只有他一個人願干,他得一個一個把你們發出去,你們不要急。我就跑
過去,一架一架不同的飛機,我全給發掉了。每架飛機起碼要十幾分鐘吧,折騰下來,又是好幾個小時。那些飛行員知道我不了解他們的飛機,就說他們自己檢查自
己的飛機,我在旁邊跟着。沒有問題了,他們就說,你幫我把兩個發動機打起來,然後再幫我看一看,一切正常,我就走人。然後他們就一個一個坐上飛機,我就一
架一架地查看、打手勢,把他們都送走。很簡單的,沒有什麼難的,就是累一點。
直升飛機不一樣,有點難,因為它跟我們的E-2完
全不一樣。它們降落時,我把它們放在機場的最後面,不讓它們擋住別的飛機。而且它們葉片一轉,到處噴土,儘管我們是水泥地,但是還是很髒的,我也不想讓它
們把別的飛機都搞得很髒。因為我在船上注意到了,他們的飛機維護長讓直升飛機下來時,就做這麼一個手勢,這麼一個動作。我就做着這個手勢,意思是讓它降
落,把它們都接下來。起飛的時候,它就是直接往上飛。我要站在很遠的地方,給它打手勢,要是近了,他們就看不到我了。然後我告訴飛行員,讓他把閘鬆開,然
後做這個動作,就是你可以往上升了,它就起飛了。然後我做手勢讓飛行員往左邊飛走,再給他敬一個禮,他也給我還敬一個禮,然後向左一拐,就飛走了。
就這樣,我們航線屋其他人都閒着,我一個人把所有來祝賀的飛機都接下來,又都發走了。那天我忙了一整天。大家都在慶祝,人人都挺高興,只有我累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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