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不觉晓 三 再次见到影儿,是那年她学校里圣诞节和新年放假,她来我家。影儿来美国后一直没和她父母联系过,到了我家第一件事就是用我家电话和她父亲通话,她在我妻子为她安排的房间里一气打了三个多小时,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那天我妻子为她介绍了一位男友,留美博士,在美国一家生物制药公司工作,是我妻子大学同学的孩子,比影儿大两岁,他所在的公司正以“特殊人才“为他办理绿卡。他来到我家,想急于见到影儿长什么样,可影儿一直在打电话。饭菜准备好了,影儿还不下楼。他等得有些心急,借故上楼去了两次,只隐约见到影儿的侧影,就表示非常满意。 影儿打完电话,走进餐厅和这位博士见面时,两人都目瞪口呆,彼此肆无忌惮地久久注视着对方,反复打量。我妻子让他们就座,他俩分坐餐桌对面,仍不时相互审视。那顿晚餐显得很尴尬,他俩谁也不多开口说话。饭后影儿帮忙收拾餐具,博士就忙着吸地板,两人还是偷眼互看,都不开口。 一切都收拾完了,博士提出要出去走走,影儿听了头一昂,率先换鞋推门走了出去。我妻子和我见了,面面相觑,莫名其妙。我妻子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琢磨不透。“ 天早已黑透,又下着雪,不知两人要去哪。过了一个多小时,影儿打电话来说,今晚不住我家了,让我们不用等她。我妻子想多问一句,影儿关了机。我担心他们初次见面,别出什么危险。我妻子恍然大悟,说:他们可能认识,早就有过交往!” 两天后影儿回来了,我妻子问她对博士的看法,影儿简单回答:“没感觉!”我妻子问“这两天你们在一起吗?”影儿说:“在一起。”我妻子说:“在一起两天,还没找到感觉?刚才他妈妈还从中国打来电话,问你的情况,让我把你的照片给她传过去看看,我说要等你回来经你同意才行。”影儿说:“别传了。” 第二天,影儿有个约会出去了,博士打电话来,问影儿在不在,他想和影儿谈谈。我妻子说:“影儿出去了。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早就认识?”博士犹豫了半天,说:“她可能都告诉你了,是我不好。半年前我在网上看到她的征婚广告,就和她联系,当天飞到纽约去和她见面。当时她刚来美国一个星期,人生地不熟,也没社会经验,对谁都不防备。我在她那里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忘记给她留下……她需要的……钱,就离开了……” 影儿这次来我家,主要是为了要和她自己早已约好的两位在华盛顿地区的白人老外分别见面。对于我妻子给她介绍的男友,只是顺便看看。她和博士见面后,相互认出了对方,影儿不想在我家里把事情搞僵,就跟着博士去了他的住处。那位博士对她孜孜以求,她却瞧不起他的下作,和他在一起待了两天,把他玩儿弄得神魂颠倒。 影儿分别约会的另外两个老外,一位是离了婚的货柜卡车司机,家住蒙大拿州。他和影儿在网上认识两个月了,一直不曾谋面。前些日子,卡车司机预计这两天要到华盛顿地区来卸货装货,能待两天,正好赶上影儿学校放假,两人就约好在华盛顿附近的一个卡车休息站见面。 两人见面后,影儿看他是个粗人,不想和他浪费时间,就直截了当地问他想不想结婚。卡车司机说做梦都想有个女人陪在身边,如果影儿愿意跟他,明天就可以带她走,等到了他的家乡蒙大拿,就和她登记结婚。 影儿听了,感激之余,和他在驾驶舱的卧铺上风云际会。卡车司机恶虎扑羊般一通生吞活剥后,心满意足地告诉影儿,他没有房子,离婚时四个孩子和房产都被法院判给了前妻,每月他要拿出一半以上的工资交给前妻。现在他只能住在卡车里,常年在美国和加拿大各地跑来跑去。如果影儿愿意陪他到处跑几年,他就能安心挣很多钱,然后买房子建立一个家。他说美国女人都是只认钱,他养不起她们。中国女人只要绿卡,这是他第一次听说有这么便宜的事。这太好办了,他会给影儿办一张绿卡。 影儿和他在一起两天,体会他的生活态度和处事方法,觉得马上结婚不太甘心。心想先不急于答应他,把他当作备胎,再多约会几个男人,比较一下再说。她告诉卡车司机:她已经交了下一学期的学费,如果不读完,学费不退,钱就白交了。她想等下一学期读完后再结婚。卡车司机关心的是下次能在哪里和她车震,他再三强调自己不能没有女人。 影儿去约会的第二个老外,实际上是个印度人,在一家电脑公司工作。他没有绿卡,却自信能在美国一直住下去,直到住得不想住了为止。他说他在美国已经居住了八年,就是他能长期居留的最好证明。见面后,影儿非常失望,后悔自己心切粗心,没有搞清基本情况就贸然约会。然而这位印度人善于察言观色,投其所好,对影儿竭尽殷勤。他谈起自己来美国后的各种经历和生活趣事,引人入胜,让影儿渐渐着迷。 他俩在一家印度餐馆里谈了一下午,印度人提议影儿到他的住处去看看。影儿被他的温良谦恭所吸引,跟他去了他的住处。两人谈到很晚,影儿告别,印度人拦着不让她走,说和影儿谈话是一种享受,要和影儿彻夜长谈。他让影儿睡他的床,他睡在地板上。凌晨时分,印度人爬到朦胧入睡的影儿身上,威胁她不要出声,否就掐死她。印度人已摸透了影儿的境况,知道影儿不敢报警,警察也不会管恋人之间的纠纷。完事后,印度人跪在影儿面前痛哭流涕地请求原谅,他说他非常爱影儿,要和她结婚。 影儿回到我家后向我妻子哭诉她的遭遇,我妻子劝她报警,影儿却说报警没用,只会对她将来办理身份不利。她担心她交往的男性太多,报警后警察会怀疑她从事卖淫。 在我家过完了元旦,影儿的情绪好起来,在回纽约的前一天晚上,她告诉我妻子,在美国交男朋友非常难。男人都想通过交友把女人当成免费的玩具,没人真想恋爱结婚。我妻子劝她还是要集中精力先攻读学位,苦几年,毕业后找一个体面的工作,自立了,就没人敢像现在这样欺负她。影儿听了有些不快,愠色道:“我现在是在美国,我妈都管不到我了。我想干什么由我自己作主,我吃了这么多亏,现在知道怎么做对我最有利。我把我的事都告诉你们,是因为想让你们知道我的踪迹。要不我一个人,万一死了都没人知道去哪儿找我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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