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姑还健在

这是我的哥哥写得一篇文章，发表在国内网站上，今日读了，泪眼模糊，现转载如下，标题是我加的。

虎林不了情

2011-10-26 13:40:，成子博客（原创）

        （上图：我与姑合影）

一、去虎林

去虎林是为了看姑，看姑是我多年的愿望。

姑1980年到过我家，那时我父母亲还健在，母亲正生病，姑是专程来大连的。此后一别数年，再也没见过姑。因为相距遥远，平时只能通电话。每次放下话筒，我就想，一定找机会去虎林看姑。

说起姑，对我们家的帮助可谓巨大。姑和姑父1943年闯关东，从山东乳山到黑龙江虎林，历经磨难。解放后，姑和姑父回山东老家把我父亲也带到了出来。因赶上当年“三反”运动，父亲落户在大连。后来生活困难时期，姑更没少帮助我们，经常从虎林捎米、面、油接济我们。父亲曾多次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到什么时候都要记住你姑，没有你姑就没有我们的今天。”我常想，如果没有姑帮助，也许我们现在还呆在山东那个贫困的小山村里。

今年10月份，儿子要去上海工作一段时间，我跟春商量（“春”是我老婆的昵称）：“我们陪儿子去上海？顺便看看姑家的二表哥？”姑家的二表哥在上海浦东工作。春说：“应该先去虎林看姑，再去上海看二哥！”我想，还是春说得对，应该先看长辈。于是，我决定与春一起去虎林看姑。

为了抵御虎林的寒冷，我们特别准备了衣物。为了旅途顺利，我与姑家小表弟取得了联系。

看姑带什么礼物？我与春费了一凡心思。我想，姑是山东乳山人，祖辈靠打鱼为生。姑一定喜欢海物，大连海鲜是首选。为了买到好的海鲜，我特意开车去了一趟大连湾。为了保持鱼虾蟹的鲜活，我与春决定坐飞机去虎林，可大连根本没有到虎林的飞机，离虎林最近也只有牡丹江的飞机而且是下午到。我又与姑家小表弟商量，最后决定先乘飞机到牡丹江，再坐大客到鸡西，表弟开车到鸡西接站。这样，可以保证当天到达虎林姑家。

10月17日早，我准备了20斤活海鲜外加10斤干海米、5斤烤鱼片、海菜等。乘坐中午12点的MU2879小飞机于下午3点多到达牡丹江（飞机晚点1小时）。然后，民航大巴送我们到汽车站，很快坐上了去鸡西的大客车。从牡丹江到鸡西要有2个多小时的路程。一路上，我不断接到小表弟的电话，得知他们早已等候在鸡西。

鸡西这儿的黄昏来得特别早，下午4时太阳就落山了。大客车跑得很慢，路上经过了4个收费口，每个收费口都塞车。进入鸡西已是晚上6点多了，鸡西市中心早已灯火辉煌。通过手机联系，很快我和春就坐上了接站的车。小表弟因工作忙没有来，派来了弟妹和两个朋友。

上车后，我问弟妹：“到虎林还要多长时间？”

弟妹说：“两个半小时。”

“这么远啊？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我又问。

“上午从虎林走的，下午两点就到鸡西了。”弟妹说。

我听后很是一阵感动。心想，为了接站弟妹朋友们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

又经过两个半小时的急速奔赴，晚上8点半多终于到了虎林，车在姑家楼下停住，小表弟迎上来热情地问候并与我拥抱。

刚上到三楼，我就听到姑那熟悉而亲切的山东口音，姑站在门口欢迎我们。我连忙握住姑的手，向姑问好。看到姑身体健康，精神矍铄 我非常高兴。

此时，两个表妹正在厨房里忙活着，虽然我们从未见面，但没有一点陌生感。大表妹对我说：“大哥，今晚你姑擀面条招待你们。”

姑说：“上车饺子下车面，这是老规矩。”

姑今年89岁高龄了，还能亲自动手擀面条。吃着姑做的手擀面，我心里升腾着一股由衷的敬佩之情。我和春边吃边与姑唠起了家常，要说的话很多，不知从何说起，真是千言万语道也不尽姑舅亲情……

当晚，我和春就睡在姑的卧室里，卧室非常干净，一尘不染。床上的被褥都是新换的，姑还准备了新毛巾，看到这一切，我和春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就像长年出差在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二、在虎林

a、全家人轮流设宴，让我激动。

第2天，小表弟要设宴招待我们。听姑说：“就去好时光，好时光有气魄！”

“好时光”是虎林最豪华的酒店，因当天已满员，小表弟只好在19日晚上摆了两桌。

姑家的兄嫂弟妹们（7家20多人，另有10几人在外地）悉数到场。大家相互认识，相互问候，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宴席上，兄嫂弟妹们频频举杯，我平时不爱喝酒，但那一时刻开了酒戒，喝了不少酒。

在此后的几天里，虎林市里几家有名的饭店都去过。大哥与大嫂，三哥与三嫂，大妹与妹夫，三妹与妹夫，四弟五弟与家人，都轮流请我们吃饭，请我们喝酒。亲情让人激动，盛情令人难忘！因为时间所限，有时一天两次，有时不得不推辞。

喝酒最多的一次是在川上川火锅城，那天是三妹与三妹夫坐东，4个男人超常发挥，喝了4瓶虎林老窖。用虎林当地话说，喝透了！我想，喝透的不仅仅是香醇的美酒，还有姑舅姊妹源远流长的亲情。

b、姑在家里是一把手，让我佩服。

姑与小表弟住在一起，家里还有弟妹，表弟的儿子在上海读书。表弟是一家集团公司的董事，平时忙于事业，家务事管得少。弟妹是个体工商户老板，除了工作之外负责家里吃用的采购。姑在家里管理家务，大事小事姑都有绝对的话语权。3人相处得十分和睦，弟妹告诉我们，姑是家里的一把手，说了算。

姑对自己的工作（管理家务）任劳任怨，精益求精。姑管理的厨房非常干净，米面油盐酱醋摆放得井井有条，锅碗瓢盆筷勺等都洗刷得干干净净。

厨柜里所有的调料都经过净化后装在透明的容器里，一目了然。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大小容器都是姑用废旧的塑料瓶、塑料桶改制而成，容器的盖都经姑一针一线缝制，选料考究，制作精良，宛若一件件工艺品。姑说，她制作了许多这样的容器和盖，还送给别人一些，说着又拿出一纸袋子给我们看，里面有几十个缝制好的，还有半成品。真令人难以相信，这都是出自一位89岁老人之手。看到这些，让我佩服得不得了。我立即拿出相机拍照下来，春还跟姑要了几件样品，表示要好好向姑学习。姑说，她眼睛一点不花，在灯下穿针引线毫不费力，姑还示范给我们看，让我与春十分惊奇。

（上图：姑家厨房的调料柜，里面东西摆放整齐干净。） 

姑做饭更是讲究质量，操作起来一丝不苟。那肉丝切得不但匀细还整齐，连姜丝、葱花切得也像特意摆出来似的。

姑喜欢吃粥，也很会熬粥，每一种粥都是由几种米豆合成。每天早餐，姑变着花样做粥给我们吃。我非常爱吃，每次都吃2碗。姑做粥很有巧门，因为不同的米豆煮熟的时间不同，姑先把它们分别做熟，凉透后冷冻起来备用，需要时再一样一样合起来熬粥，不用太长时间就能熬出软硬合适的粥。

每天早餐时，姑还要为我们煮几只咸鸭蛋，并把蛋皮剥去切好摆在盘里，看着又细又嫩黄白分明的鸭蛋，我食欲大增。姑说，咸鸭蛋也是自己盐的，是用盐开水盐的。我不解：“开水盐鸭蛋？还从来没听说过。”接着姑详细地介绍了咸鸭蛋盐制过程，过程并不复杂但条件要求很严格，只要按着工艺条件要求一丝不苟，就能盐出高品质的咸鸭蛋，让我和春不仅吃到了美味，而且还有了新的收获。

临走前一日，姑还蒸豆沙包给我们吃。用纯豆沙蒸豆沙包，我还是第一次吃，非常细腻、爽口。纯豆沙馅制作过程挺麻烦，需要先把豆皮捞出来，再把水分挤出去，还需要一些简单的制作工具，姑都一一展示给我们看。这一切，我和春都感到十分惊奇，而姑不以为然。姑说，她做了一辈子的饭，已经习以为常了。

c、兄嫂弟妹们对姑很孝顺，让我感动。

在姑家的几天里，我看到了兄嫂弟妹们对姑都很孝顺，争先恐后地表现自己。特别是小表弟与弟妹，堪称楷模。

弟妹有自己的事业，是一家地板代理商老板，不仅公司的生意做得好，家里的活也什么都会干。平时泼泼辣辣，直言快语，胸襟宽宏。只要姑想吃想穿的，她都主动买回来。

姑说，每次在饭店吃饭，只要有喜欢吃的，弟妹总是单独再要一份带回家给姑吃。

小表弟对我说：“我离不开我娘，这也是当年找对象的唯一条件。”“只要是我娘需要的，我不惜一切。”

小表弟去“好时光”请客那天，姑拿出1200钱放进弟妹的包里，弟妹发现后就把钱悄悄放回去，姑知道后又把钱偷偷放进弟妹包里，弟妹又送了回去，这样塞来塞去差点儿把钱塞丢了。

姑对我说，在她们相处的几十年里，关系十分融洽，从来没红过一次脸。在姑家的几天里，让我看到了表弟与弟妹“我娘快乐我快乐，我娘幸福我幸福”的真诚与孝心。

说起改革开放后的幸福生活，姑更是津津乐道。她说，她去过北京、去过上海，讲起在上海动物园坐车看老虎的情景时，就像一个快乐的孩子。姑还讲她去新疆乌鲁木齐坐三天三夜火车的经历；还讲在海南三亚大茅山庄过春节的难忘情景……。

说起今天的吃穿用，姑打开她的大衣柜，展示她的时装给我和春看，两米宽的大衣柜里挂满了各种服装，姑说，衣服多得穿不完，有的衣服还从来没穿过，有许多高档衣服是上海的二表哥和二表嫂孝敬她的，每一件衣服都有一段温馨的故事。

d、乌苏里江的风光与美味，让我难忘

在虎林，让我难忘的经历还有很多。小表弟开车陪我们去虎头镇乌苏里江国家森林公园。我们来到乌苏里江边，虽然时值深秋，旅游季节已经过去，但美丽的乌苏里江还是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在虎头军事要塞，我们下到地道里参观。据说，这里是日本侵略军在东北最重要的军事要塞，是当年前线阵地战斗最激烈、持续时间最长、死亡人数最多的战场，是二次世界大战的终结地，也是现在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在乌苏里江植物园里，我们登上了55米的高塔，眺望了秋天的乌苏里江湿地、饱览了中俄边境的无限风光。

在虎头接待中心，表弟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酒宴，我第一次品尝到了鲜美的江鱼。仅中午一顿就吃到了6种乌苏里江名鱼：白鱼、同罗、牛尾巴、胡芦子、鲤鱼，还有一种鱼叫什么记不清了。江鱼的鲜美程度难以形容，非常好吃，彻底颠覆了我的“淡水鱼不如咸水鱼好吃”的观点。

在虎林，让我难忘的事情还有很多许多……

三、离虎林

离别虎林的前一天，天空下起了小雨。这让我想起了刚来虎林那天，天空刮起了大风，从鸡西到虎林，在车灯的照耀下，一路上落叶飞舞。此后一连几天风和日丽，天高气爽，白天气温高达19度，夜间最低5度。

我想，虎林对我有情啊！大风迎我光临，飞雨为我送行。

为欢迎我的到来，高天唱起大风歌，手舞足蹈。当我离别时，长空细雨如泪，犹如诉说难舍难分的情怀。

早晨5点，姑就起来包饺子，为我准备路上吃的东西，千叮咛万嘱咐，给了我和春慈母般的关爱。

几天前，姑与哥嫂弟妹们就为我们准备了虎林的土特产：豆粉、烤肠、蜂蜜、松子、木耳等。

我和春一时不知如何报答姑及全家，我们深知，此时此刻再真诚的谢谢也都显得苍白无力。

即将离开姑家了，我的心情难舍难分。春跟我说：“我们给姑留点钱吧。”

我说：“好，可是姑不可能收啊。”

“我知道姑不缺钱花，可我们还是应该尽点孝心。”

“那好吧，我想个办法。”

春拿出1000元钱对我说：“这事就交给你了。”

我接过钱，想了想，写了一封短信。

短信内容大意如下：“姑您好：在虎林的几天里，最爱吃姑做的饭，最爱听姑讲的故事，得到了姑及全家人的盛情款待，体会到了浓浓的姑舅亲情，让我们终身难忘。这点钱微不足道，略表一点孝心，务请姑收下。祝愿姑及全家人健康幸福到永远！”写罢，我把信与钱悄悄地放在姑装针线的抽屉里。

26日上午8时半，三哥五弟开车为我和春送行。哥嫂弟妹们带着深情的祝福，全体赶到车站，小弟妹还托人联系了座位，再一次让我激动不已。

当列车离开虎林很远了，我的心还在虎林，还在回想着令人难忘的虎林姑家。

如果你现在问我，到虎林最大的收获是什么？我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最大的收获是亲情！是永恒的姑舅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