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监狱“情人节”,情何以堪?
姜维平
今天是令人心动的“情人节”,《重庆商报》报道,2014年2月11日,重庆永川监狱在“情人节”来临之际举办帮教活动,让服刑人员得以在狱中和恋人重聚,我看了这一消息非常震 ,想起上个世纪在大连遭受“薄骗子”的凌辱,蹲了5年多大牢,经历了与亲人骨肉分 的无数个节日,心如潮涌,此间,我可没有这种“温柔”的待遇,故一方面对重庆永川监狱的人性化管理,给予肯定,给一点掌声;另一方面也提醒重庆官方,对薄熙来冤案的重灾区来说,这些雕虫小伎远远不够,也不是当前的首要问题,打一巴掌给一个“枣”吃,解决不了徇私枉法的薄王罪恶,少玩点“花架子”,还是学习胡耀邦,平反冤假错案吧。
笔者在1999年,曾以香港《文汇报》记者的身分,去黑龙江省大庆监狱采访,监狱长辛永葆带我仔细参观了位于红星卫的整个监狱,其中包括所谓“夫妻房”,即表现好的犯人经特批与家人团聚的小房间,当时我还以为中国各地的监狱都是这样呢,回来后,我在北京出版的《华声》月刊发表一篇文章予以表扬,但等到我进了大连南关岭监狱时,大失所望,从未见过这样的“夫妻房”,有一个狱友说,以前有过这种待遇,叫“炮楼”,即,男犯与家属合房的地方,东北人口俗,戏称“打炮的小楼”,所以,在监狱,由于禁欲而躁动,犯人最爱谈论的就是有关“炮楼”的荤段子。为什厶关闭了?我问某狱警,他说,别提了,想叫夫妻团聚,增进点感情,但某某犯人憋得太厉害,一夜打了7“炮”,老婆哭喊着跑出来了。这对管理犯人不利啊,所以就关了。我听了想笑又想哭。
我不知道重庆永川监狱有无类似故事,也不想过多谈及性事,现在,面对堆积如山的冤狱,特别是针对顽固的薄熙来残余势力“大本营”,我的心情很不佳,从重庆高院的报告可以看出,他们不想为遭受“黑打”的人平反,连接受申诉文件的举动和勇气都没有,这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的。我们的民族太悲哀了∶一代代的中共领导人,接力赛似地利用职权,制造冤假错案,把许多无辜的人关进“地狱”,致残致死的人无计其数,使很多家庭妻 子散,家破人亡。从反右到文革,从文革到“六四”,再到重庆“黑打”,旧的未去,新的又来,薄熙来和王立军搞“二次文革”,“唱红打黑”时,打得 动全世界,等到需要甄别平反时,官方竟提出“只做不说”,还悄悄地把“黑打”的数字缩水了,幸亏图书馆里有存档的报纸,其实,他们什厶也没做,重庆的新旧地方官,都可以拿出报纸看看,薄熙来都干了一些什厶,他所干的比“四人帮”还厉害。总之,面多历年执政者搞的冤狱,平反重庆的案子是难度最小的,地区是最集中的,其原因我多次讲过,这里不再重复。如果连这些案子都不敢平反,那厶,真的太令人失望了。
那厶,不平反这些冤假错案,让李修武,台式华等人继续困在铁窗里,整点“情人节”的小故事,就能化解社会矛盾,就能温暖人心吗?否!监狱是什厶?是“疗养院”吗?没“蹲”过监狱的人,站着讲话不腰疼,为什厶叫“蹲”?就是站在那里,像动物园一样,四周是笼子,你站不起来也坐不下,吃着“猪狗食”,干着苦力活,忍受着疾病的折磨,听着狱吏的训斥,真的是生不如死,度“秒”如年。薄熙来仅凭个人恩怨好恶,就把重庆与大连数以千计的良民打成罪犯,关进监狱,上个世纪是“张永祥案”,这个世纪叫“李俊,李修武案”,二者有什厶区别?都是把老百姓当蝼蚁踩啊。富翁们以为有钱就有安全,有“保护伞”就平安无事,但是,“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一旦新旧交替,官员内斗失利,有钱的民企老板,立即成了菜板上的“肥肉”,过去重庆的陈明亮是这样,现在,辽宁的袁诚家也是如此。
如今薄熙来也进去了,高压和夹缝里披露出的一些证,已足以证明被他迫害的人们是冤枉的,必须立即平反,制造冤案的帮凶和参与“黑打”的干将,类似黄定良之流,必须严惩,绝不能心慈手软,否则,这种悲剧还会发生。薄熙来之所以在大连干尽坏事,又在重庆再次做恶,其原因是没有得到及时彻底的清算。
因此,对重庆来说,重中之重的首要任务就是甄别平反以前的冤案,不是在监狱搞什厶“花架子”情人节,它再温馨也是冤狱,家属想的不是“一夜重温旧情”,而是恢复名誉,摘掉“黑帽子”,是要归还被抢走的财产,是呼出胸中的块垒,是要求法治的公平和正义;对监狱来说,应当充分发挥检察院驻狱人员的作用,要学习为浙江张家叔侄喊冤的检察官,站在蒙冤受屈的李修武等人一边,与犯人家属聘请的律师合作,死磕“091专案组”的残余势力,尽快地拨乱反正,该放的人要放,要告别那种心碎的“情人节”,既然监狱是惩治罪犯的地方,凭什厶叫薄熙来治罪的老百姓代人受过?
看到上述照片里犯人的“斑马服”,我想呕吐,那上面的白色横线剑一样刺疼我的神经,它勾起我噩梦般的回忆,激起我对“薄骗子”制造的所有冤狱的愤恨,一切都无法释怀。重庆官媒今年异常高调地发表文章,并配发一组照片,鼓吹监狱“情人节”快乐,这不是好兆头。它透露出官方扭曲的心态∶不想平反冤假错案,能捂就一直捂下去,仿佛在说,彭治民,曾智强,黎强啊,你们别告了,监狱挺好的,有吃有喝的,还可以通过亲情电话遥控公司的生意,还可以过“情人节”,在里边老实待着吧。我认为,这是对司法的践踏,是对人权的亵渎,是对人民新的犯罪。不论如何装饰和渲染,重庆新的领导人永远无法回避一个问题∶640个“黑社会”,没有一家是冤枉的吗?黄奇帆敢再说,这些人符合“黑社会”的“四个特怔”吗?如果把他们的所谓“罪行”与薄熙来,谷开来,王立军及“四大金刚”的罪状比较,就知道什厶是“指鹿为马”,天壤之别了。谷开来预谋杀人可以留条活命,薄熙来恶贯满盈可以开庭5天,王立军罪恶滔天,可以重罪轻判;为了给他“保外就医”做铺垫,出庭还坐着轮椅呢,重庆公安制造的冤案一概不平反,却把受了委屈的近1000名警察甄别归队了,等等,这是什厶逻辑啊。
古希腊神话记载,“情人节”最早来自于冤狱,有一个士兵因为结婚而坐牢,原来罗马皇帝想让士兵忘却人间爱情而驰骋疆场,显然这个士兵没有罪,薄熙来是皇帝的继承者。久远的历史如今已被世人淡忘,可能重庆永川监狱的领导从未听过这个故事,也未必接受它的哲理,当权者更不会思索神话与李修武等人苦难遭遇之间有什厶联系。这是人类对节日记忆的蜕化,如同“端午节”一样,也是一些人失去权力,难逃悲剧宿命的缘由,假如国民在吃粽子时,能唤起对“文字狱”的憎恶,假如在记念“情人节”时,能燃烧起平反冤假错案的激情,这个世界就有救。我的感受是,重庆“情人节”,情何以堪?
2014年2月14日情人节于美国。
万维读者网2014年2月15日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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