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民能判刑吗?
姜维平
现在,从网络上浩如烟海的信息看,读者们普遍关心的是,周永康能否被判刑,徐才厚是否真的已被“双规”,谷俊山能判多少年,令计划是否受其兄令政策的牵连落马,等等,似乎抓捕的官员级别越高,人数约多,老百姓越高兴,没多少人关注香港资深媒体人士王建民的案件近况,其实,如何对待记者王建民,如何对待王建民首创的一种文化与新闻经营模式,即∶他的刊物在香港出版发行,他自己却在深圳生活,信息在内地获取,或许广告费也有一点,而且,广大读者也与他在内地频繁地交流,总之,中共是否留下一个小小的缝隙或较为宽松的言论空间,允许异议声音和媒体平台的存在,这才是真正的观察和检验社会政局变化和当权者施政理念的一个窗口,一个晴雨表。遗憾的是,“王建民模式”已受到很大的挫败。他的被拘捕令我及许多对中共改革抱有期待和幻想的言论人士,蒙受巨大的精神打击,用相声演员范伟的一句名言形容最为贴切∶俺的心,巴凉巴凉的啊。
可靠的新闻来源说,王建民是5月30日的凌晨被忽然拘捕的,一批警察把他的太太,岳父,3个小孩全部用车拉到派出所,并当着他们的面,给王带上手铐的,而再过一天,就是孩子们期待的“六一”儿童节了,他的孩子们都年龄较小,最大的十一岁,最小的一岁半,老二才十岁,他当场吓得尿了裤子,所有的孩子们都哭了,从这一细节看,深圳警方多厶仇恨王建民,以至恨之入骨,只因他在香港办了两本小杂志,而这两家媒体,不过是经常刊登一些揭露广东官场贪腐内幕的消息而已,它从未鼓吹过暴力,更反对分裂,在薄熙来案件中曾立下汗马功劳,它第一个报道了谷开来杀人案件,他为习李改革摇旗呐喊,它对中共充满善意的期待,故有人调侃它是“中共香港党媒”。我想,王建民为了生活,为了养育这3个孩子,做点文化和出版生意,何罪之有呢?实在找不到罪名,跟踪了他几年的地方警方,挖空心思,徇私枉法,搞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非法经营罪”,他现在是涉嫌犯罪,还在预审阶段,但人已失去了自由,深圳警方急不可待地抢先用微博发布了消息,可见,这是广东地方政府贪官污吏们精心策划的一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冤案。
王建民是美国人,还拥有香港居民身份,在《亚洲周刊》曾任驻中国特派员多年,在海内外新闻界具有较大的知名度,对待这样一个良心犯,深圳警方会有所顾忌吗?事实告诉我们,他们手里有强势的专政工具,心肠黑,脸皮厚,一点也不在乎。目前,王建民被关押在深圳第二看守所,住在一个挤满了26位嫌犯的囚室里,由于人太多,天气热,不能人人都在大通铺上睡觉,有一半的人不得不躺在地下,我不知道它是水泥地,还是隔潮的地板铺,王建民是否倒霉地每天就躺在地下,这些细节都不得而知,如果没有地板,像他这样年过半百的老人,难免留下终生的残疾,我在上个世纪坐薄熙来搞的冤狱,也睡过地板,得了关节炎,至今未能治愈。而王的冤案才刚刚开始呀,不知道他能否健康地活着出来。听说,与王建民一起关押的还有3个香港人,但愿他们没睡在水泥地上,但愿我们还能像上个世纪那样聚餐谈笑,不醉不还。
记得薄熙来案发时,王建民在福建打电话对我说,维平啊,今天,在这个世界上,最开心的人就是你了,你要争取平反啊,没钱请律师,我帮你找一个,你不要在批评薄熙来时,使用一些污辱他的言辞,更不要伤及他人,在评论其他官员时,也不要用过于激烈的言语,你要善意地帮助中国改革,进步,甚至他还预计习近平将在任期的第一个5年底或下一个5年开始时,奋力平反“六四”;而对于我的冤案,他更乐观地认为,马上就可以平反,并建议我去香港与其共事,并称可以与他一起往来于内地与港澳之间,我也期待与其把酒叙旧,但身份问题未能及时解决,故未成行,当我一再婉拒他的盛情时,他总是责怪我说,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啊,习近平是坐过牢的心胸宽阔的领导人,他怎厶会下令再抓你这样的人呢?你要少写言论激烈的评论,多写一些记实性的故事,于是,我专为他的杂志写了《王立军的自白》,《乌小青之死》,《薄熙来有多少好妹妹》等文章。
但是,现在,深圳警方忽然把他抓起来,用上述非常残忍的方式对待他及其家人,还故意在他幼小的三个孩子的心地上种植仇恨和恐惧,真的令人难以想象,这使我油然忆及2001年,当薄熙来操控下的国安特务车克民,王富选,郑义强,彭东辉等人,第二次对我抄家之后,有一天,我12岁的女儿,背着一个大书包,在广场与她妈妈散步时,忽然左顾右盼,拿出一个u盘,非常神秘地低声说,妈妈,他们没找到这个东西。。。。。。原来,我在看守所撰写的一些日记被狱警带出来交给太太,她打印了一部份,为防止特务查找,孩子擅自把软盘藏在书包里,她说,妈妈,你快交给王建民叔叔吧,让他来救我们,那时,在她幼小的受到伤害的心里,产生一种错觉∶媒体记者王建民就是代表公平和正义的救世主,他第一个报道了我的文字狱,孩子误认为他神通广大,无所不能,正如重庆的被“黑打”的民企老板的家人,寄希望于我一样,如今,10几年过去了,我的女儿长大了,我和他的妈妈都变老了,中国却变得越来越富强,靠谎言和暴力维稳的“思维定势”没变,被拘捕的言论人士不绝如缕,对未来善意地抱有幻想与期待的记者王建民又进去了,我与王的角色戏剧性地互换,悲惨的故事却是一样的∶孩子们的梦想破灭了,王太又像我的太太那样度日如年,我不知道,这种人间悲剧还要上演多少场,对待一个名记者多如此冷酷残忍,其他入狱的人们的噩况就不必言说了。
毫无疑问,一个靠谎言而为贪官污吏涂脂抹粉的政权,最怕的就是讲真话的媒体,如果不能强压他们闭嘴,就会用监狱去威胁敢言的文人,既便是比较温和的批评也会招至灾难,也许王建民原属于张晓卿的部下,对他安然往来于港澳与大陆的奇特状况,有点羡慕,也要加以模仿,故他成功尝试了一段时间,对更多的想仿效“王建民模式”的人,是一种鼓舞,这是中共宣传部门的大忌,也是专政工具的心腹之患。我虽然与张的下级翁某有过一点交往,但没见过张,并不知道他经营成功的真实原因,也可能是,中共对《前哨》,《开放》,《争鸣》等老牌反共媒体已是难于应付,并不希望再有人给他们带来麻烦,而且,王建民与刘达文,金钟等人不同,他人在深圳,声音却在海外,中共怎厶能容忍?于是,当“六四”之前国内的天空晴天转雨之时,就发生了“王建民事件”。
那厶,究竟是谁具体下令抓捕王建民的呢?是北京还是地方,是中南海某个职能部门的集体决策,还是深圳警方的擅自行动,现在,我不能确定,假如是前者,他凶多吉少,可能会像姚文田一样重判;如果是后者,可能恐吓他一阵子,就会以取保侯审的名义,放行回家,不论如何,他的杂志《脸谱》和《新维月刊》是一定要停刊了,这是“一国两制”的负面消息,是对中国改良派知识份子的重大打击,我等文人真的需要反思善意自己了。实际上,中国的进步还得靠国民的觉醒和努力,这需要体制内外互动,也需要较长的运作时间和空间,但我不知道互动的缘分在哪里,王建民案的转机的可能性有多大,如果,过一段时间,王建民等言论人士能陆续获释,就说明上述行动是习李一时维稳的权宜之计,如果相反,就标志中国改良派的彻底失败。尽管如此,我还是奉劝读者耐心等待,我反对依靠它国而输入民主与法治,更反对借民运而分裂自己的国家,或鼓动暴力,我还是希望习近平等新一届国家领导人,不要辜负类似建民这样的知识分子所代言的民众心声,应当主动地进行政改,给人们言论和出版自由的权利,不然的话,深圳警方野蛮抓人的今天故事,就会是他们自己明天的遭遇,历史不要重复,社会应当变革,王建民应当获释。
2014年6月22日于多伦多大学梅西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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