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两个月来,西非三国伊波拉病毒大流行已经导致两千多人死亡。伊波拉首次是在中非洲的刚果民主共和国发现。至今已有十多次爆发流行,只是规模都比較小。据世界卫生组织估计,受感染人数这次可达两万多人。流行区域已经从人口稀少的山野地区扩展到人口密集的大都市。旨在制止流行的疫情控制和限制疫区交通旅行的措施引起当地民众和当局的剧烈冲突,和造成地区经济形势的恶化,有进一步造成飢荒的危险。
伊波拉病毒感染在医学上属于病毒性出血热。这实际是可以由不同病毒引起一组症状相似的疾病。病人都有发烧和内脏出血的症状。现代医学把伊波拉病毒,馬堡病毒和拉瑟病毒归于病毒性出血热的病原体。这三种病毒都是动物源性病原体。即一般仅存在于非洲撒哈拉以南的丛林野生动物中,包括蝙蝠,目前尚未肯定它们存在于灵長类动物即猩猩、猿猴类动物中。一般认为这几个病毒可以感染猩猩猴子,但是不造成严重的后果。但是当非洲猎人猎杀这些动物作为食物,或者在集市上出售,病毒就可以传染给人。这也是这次大流行的起源,估计是在塞拉勒里昂的山区。几年前美国卫生研究院 NIH 的动物实验机构飼养一批猴子,一天一只猴子对一位工作人员啐了一口。唾沫进入她的眼睛。猴子没有任何症状,似乎是完全健康的。几天以后那位工作人员出现出血热的症状。检验证实是馬堡病毒感染。最终还是不治身亡。
这类病毒的感染途径是通过粘膜接触。大多是间接接触,手碰过病人后又碰自己的眼睛或者嘴巴,病毒由此进入人体。但是不能穿透皮肤。当然皮肤上的伤口也可以是病毒进入的门户。这种感染的死亡率很高。象这次伊波拉大流行的死亡率估计在百分之五十上下。
伊波拉和其他病毒性出血热沒有特别针对这类感染的药物。这次除了尚在试验阶段的抗病毒药,一些病人给予己痊愈病人的血清作为治疗。这在医学上是很基本的考虑。大多数情况下,特别是发热性疾病,病人痊愈的原因是因为自身产生一定的抵抗力,这种抵抗力也被称作免疫力是人体在跟病毒作战的过程中逐步产生的,一般需要几个星期。这个免疫力的物质基础是痊愈病人血液中产生的抗体和针对病毒的淋巴细胞。研究人员自然会想到在别的病人身上利用这种抗体和淋巴细胞。研究人员进一步想到用其他动物的血清抗体来作治疗。
在十九世纪后期医学界就作这类治疗。我退休前服务的麻省公共卫生部的成立于 1894 年 -- 甲午战争那一年 --- 有一个建筑名叫马厩。见照片。这个马厩过去真的是养馬的。那时美国东北部白喉流行,大多数病人是儿童。有不少人病死。原因是白喉杆菌产生毒性很强的毒素,进入血液,使病人喉头麻痺,窒息而死。哈佛医学院的一个教授想出来在马身上注射从病人身上取出的含菌组织。像病人喉头的白膜等。马注射后稍微有点发烧,几天后就没事了。然后这个教授就抽马血,把红白细胞离心取出不用,只把血清注射给重症病人。效果很好。就成了治疗白喉的标准方法。一匹马体重近两千公斤可以抽很多血。但是用马血清治疗有其严重的副作用。马血清里含有的蛋白质在通过病人肾脏时可引起肾病。在发现青霉素可以治疗白喉以后,马血清就完成其历史使命。
动物源性的病毒在感染人体会产生很严重症状,有很高的死亡率。象狂犬病,爱滋病,猪型或鳥型流感,SARS, 以及上海夏季常見的乙型脑炎(猪身上的病毒经蚊子传染)。目前伊波拉如果迅速发生极大规模的流行,是否会导致一些国家的一半人口死亡呢?可能性非常小。根据现代的病毒进化理论,动物源性的病毒在感染人以后,其毒性或致死性会逐年下降。病人的存活率会逐年上升。按照达尔文适者生存的理论,病毒侵入人体后不是要和病人同归于尽,而是继续存活复制。病人很快死亡使病毒也无法存活。从而病毒会改变自己的结构或者行为,使病人仍然能活下去。其机制是侵入人体的病毒会发生变异。只有最和平的变种能够因为病人存活而存活。最终达到和平共处。这种想法正是研究人員在爱滋病毒的改变中观察到的。在1980前后,爱滋病最初在旧金山总医院发现,病人三年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同性恋中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但是经过这几十年,爱滋病人基本上不会死于此病,吃点药,仍旧可以和几十个男朋友交合,也不谈什么预防传染的手段,好日子又回来了。这就是美国人中爱滋病人数上升的原因。老的病人不再死去而新的病人不断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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