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忽有忽无地总有个身影从我眼前飘过。
她,18岁左右的年纪,白净的皮肤,高挑的个头,水灵灵的大眼睛。。。。。。“你是谁?别烦我!”我本能地抗拒着这种鬼魅。
“我是你的战友,我们一起插场的,你是山涧队的治保主任我是东风队的治保主任,我们经常在场部一起开会。。。。。。”
“你找我?有事吗?”
“我冤啊!你们现在一个个安居乐业儿孙满堂,我却连个坟墓都没有!”
啪,记忆的锁被打开。那是1975年的寒冬,林场总部决定在一处乱石岗进行开山建林大会战。每个生产队挑选出精兵强将参加会战,那可都是肯玩命的主儿,没日没夜地炸石引炮,每隔半小时左右就有放炮,随着轰地一声巨响,大小石头块就从半空中天女散花般洒落开来,人们一边狂喊着“躲开!”“让开!”一边亢奋地望着天空四处躲让着那泻下的“石雨”。
会战进行的很顺利,男知青们纷纷裸露着脊梁,有的用钢钎撬石头有的干脆用双手硬搬,女知青们只穿一件贴身单衣,腰里扎着草绳,推着独轮车来回运石块。这可苦了戴眼镜的我,又是汗水又是颠簸那眼镜是彻底没法戴。我鼓足勇气嘴里默默念着:“小车不倒只管推!”顾不上眼前一片模糊,只管机械地从山坡上取进石头再冲向山坡下填倒石头,来回奔着,奔着。
就在会战快结束的前一天,不幸消息传来:东风队的一个女知青被石头砸死了,是上厕所的时候没躲得了天上的石头,她还是队里的治保主任。
啊!是她!怎么会是她啊!那么活灵活现漂亮伶俐的姑娘!我快步奔向出事地点,厕所边一个旧箩筐倒立在一滩新土上面,仍能看见掩盖不住的缕缕鲜血。
。。。。。。
约40年过去了,当年的女知青们而今都为人妻为人母,很多都做了阿奶阿婆,有谁还记得起冤逝的她啊!
“你叫什么名字?”对着飘过的她我喃喃问道。
“你就叫我杜鹃吧,还记得我们林场漫山遍野的杜鹃吗?”
怎么不记得,到了春天,尽管林间枝头盛开着娇艳粉润的桃花,猩红撩人的杏花,洁白纯静的梨花,可是在我们眼中那石缝里坚强探出脑袋的杜鹃花却能独领风骚。
杜鹃花,带血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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