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見識”了不少某學科的學術圈男性。為什麼說“見識”,而不是說“認識”呢,這是因為過去對學術男大多只有採訪做節目等工作上的交集,而這兩年漸漸地走進他們的生活,得以一窺在專業學術外表下的他們,真實世界是如何的。
學術男,高學歷的學術男是個什麼群體呢?昨天看了一條微博,說的真是太讓人哈哈哈哈了。
“一個博士QQ群里,有人提問:一滴水從很高很高的地方自由落體下來,砸到人會不會砸傷?群里一下就熱鬧起來,各種公式,各種假設,各種阻力,重力,加速度的討論,足足討論了近一個小時。這時,有人默默的問了一句:你們沒有淋過雨嗎?突然死一般的寂靜……五分鐘後,顯示XX已被群主移出該群。”
對,高學歷學術男就是這樣,用一個北方方言形容來說就是:軸。翻譯成通俗易懂的話就是:死腦筋、不靈活,而且還特別喜歡就一個問題爭論得好像要大戰一場(注意哦,是熱衷於網絡中而不是現實中爭論哦),而普通學歷的人早就一旁撇嘴說,“切,這麼簡單的問題有什麼好爭辯的。”還有特別重要的一點,特清高,特狂傲,這一點到什麼程度呢,仿佛全世界都在他腳底下,我們這些普通人啊,too simple sometimes native。
老的小的學術男,莫不是如此。
不過,這些個性問題如果不妨礙別人也就不成為問題,我要重點說的是什麼,先讓我舉幾個栗子。當然,這些栗子是我經過虛化或是修改個別地方寫的,請不要追究是誰誰誰。
栗子一:某天,與某高校A教授相聚。喝得差不多後,A教授開始講述他的家事: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深夜,A教授揉揉疲倦的眼睛,戀戀不捨地從圖書館的一堆檔案里起身回家。回到家門口,門卻被反鎖了,A教授拍門而不得入,只聽屋子裡傳來妻子的聲音,“你天天12點回家,以後都別回來了。”
桌上的人聽了都笑起來,A教授感慨,為了搞學術,妻子都跟我鬧離婚了。
栗子二:某天,眾人相聚,都是學術圈知名人士,我在旁邊靜靜聽。其中有一位德高望重年紀也最長的B教授帶着夫人前來,眾人見夫人難得出來相聚,紛紛讚嘆,“要不是夫人,B教授您哪有今天的成就。”原來結婚半個多世紀以來,B教授一直是甩手掌柜,生活就是研究學術研究學術,而家庭大小事宜全靠夫人打理。
說實話,我很敬佩這位B夫人,70多歲人的了仍然保養得宜,精神氣質俱佳,一看就是心胸寬闊之人。但是,聽了眾人的話,我心裡卻很難受,默默地,想掉眼淚。
栗子三:某博士在讀的或許30多或許40歲的學術男C,為了學術理想,毅然捨棄了工作,長年停留在校園裡踏上漫漫求知路。而他的妻子和他不過幾歲的孩子居住在另外一個省份,整個家庭重擔幾乎落在了妻子身上。而C男的解釋是,“為了學術,總得付出代價,總得辜負一些人。”
這句話,是引發我寫這篇文章的導火線,而我在聽到別人轉述的這句話說,幾乎嘔吐,與克制不住的憤怒。人怎麼可以說出這樣既自私又無恥的話呢,說出這樣的話,置那個辛苦在家操持家務養育孩子的妻子於何地呢?我無法想象A夫人、B夫人、C妻子,她們的一生是如何熬過來的,我不敢想象,她們默默吞掉多少在無窮無盡家庭瑣事中留下的委屈,默默在深夜擦掉多少孤寂的眼淚,而他們的丈夫在為了光輝的“學術理想”的道路上可以不顧一切,還可以為自己的辯解地說,“為了理想,總得辜負一些人。”
這句話的無恥程度,堪比經濟學者金岩石在被抓到出軌後,在微博里的“道歉”:“感謝記者的偷拍留下了半年前在三亞的沙灘艷遇,更由衷地愧對無辜受傷的妻子。每個男人的血液里都流淌着艷遇的渴望,靈魂深處也都有責任的銅牆。艷遇‘漂’過來一‘亮’,令人難忘,而更難忘的是妻子生兒育女,相濡以沫,在危難時不離不棄,風雨同舟。我公開道歉,懇請妻子和公眾原諒!金岩石叩首。”
可以想見金岩石在寫這段話時得意洋洋的嘴臉——我出軌,那是因為我有魅力啊,而且我還賺錢養活家庭呢,妻子憑什麼不容許我在外面偶爾偷個腥?是的,太多男性把自己人性里的卑劣之處歸咎於“本性”、“事業”、“理想”。在需要事業成功、需要賺錢養家的藉口下,他們可以做任何傷害家庭的事。
我突然覺得,自古以來便是錯了。中華民族從古至今就流傳着“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與“望夫石”的故事,禹娶了塗山氏女,婚後不久便離家治水去了,一別十三年不回家園,他“三過家門而不入”成為千華佳話流傳至今。而妻子塗山氏女日夜向丈夫治水的方向遠眺,但望穿秋水,也不見禹的歸來終化作一塊望夫石。
這個故事總被當成男性有擔當女性有忠貞的美德流傳,卻不見這是一個中華民族的集體悲劇,根深蒂固地強化着“男性為了事業可以拋棄一切,女性為了男性必須守貞等待”的家庭傳統模式。
在男權的社會裡,男性話語控制着一切,而女性被動地納入男性制定的道德規範里:你,必須聽話;你,必須溫柔;你,必須顧家;你,必須忠貞;你,必須傳宗接代。而在強大的男性話語權與整個社會的習俗之下,女性也會順從道德規範,努力讓自己做到符合男性標準的賢妻良母、完美女性。而我們的文學作品,也充當了“塑造貞婦”的幫凶,一遍又一遍地歌詠着數不盡的望夫女們。白居易說,“夫行二十載,婦獨守孤煢。其夫有父母,老病不安寧。其婦執婦道,一一如禮經”,“後人高其節,刻石像婦形。”
其實,自由的女性可以不必如此。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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