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次在美国坐公共汽车, 是刚到美国不久. 最初有几个深刻感受. 首先没售票员. 其次很霸道得不找零钱. 我只好跑到一家洗衣店换了满满一铁罐的阔特, 放在每天拎着的公文箱里跟我的饭盒做伴. 走起路来, 哗哗地响, 象把大海拎在身边. 美国的公共汽车开得很慢. 完全没有北京公车司机的霸气和技术. 不过,美国的公共汽车经常会上高速. 距离倒是不短, 跑两个小时单程的也有. 美国的公共汽车很陈旧. 我因为经常跟司机聊天练英语, 所以知道不少事情. 比如说, 长岛的公车大多是七十年代的, 后来翻修过. 因为陈旧, 所以暖气有时灵有时候不灵. 不灵的时候就很凄惨. 因为长岛冬天颇冷, 有钱人坐火车去了, 没钱人做地铁. 坐公车的人少, 全没有北京人挨人取暖的便利. 美国公车的车票基本没什么用. 那时候用磁卡的人少, 因为支持磁卡的车也少. 月票多为学生月票. 我因为准备买车, 所以也没打听如何买月票. 因为我坐车需要转一次车, 我每次来回买四张票. 大约一个星期后, 有个司机主动问我, 你需要转车单么? 我当时也没怎么听懂, 但看她递给我一张很大的单子(比车票大了四倍), 伸手接了. 司机看我不明白, 伸手比划说, 两个小时内, 坐车免费. 我一看, 这是好东西. 于是我的车票钱节省了一半. 坐了大约一个月的公车, 有一天下起雪来. 雪下得很大, 但不冷. 美国的公车不很准时. 当然比北京是强多了. 但根据一个在日本居住了若干年的同事说, 美国的公车的不准时, 在日本是无法忍受的. 因为下雪, 我在中转站等了两班车都没到. 我想想到家大约有十五站路的样子, 于是决定开走. 美国的一站比北京的站小多了. 北京一般是1000米一站, 小点的也有500米. 长岛的标准是200米, 很多更近. 我还见过50米一站的. 我每天坐公车, 对道路不熟. 因为每次都能看见下一站的牌子, 于是拿公车牌子当指路针. 我低估了长岛的大雪. 大路上雪很少, 但我贴路边走, 雪就很厚了. 我越走, 浑身发热, 但脸脚冰凉. 走了大约六站, 停下来喘口气, 发现远处我要坐的车晃晃悠悠开过来了. 我大喜过望, 拼命挥手, 生怕司机没看见我. 车开近了, 司机冲我猛打手势. 我开始不明白, 后来突然明白过来, 他是让我去站牌等着. 站牌离我大约十五米的样子. 于是我拔住脚来, 一鼓作气跑到站牌. 车正好停下, 我赶紧跳上车. 开车的是个年轻的黑人. 我把转车票递给他. 他很疑惑得看了看, 问我说,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等车. 因为我转车应该是六站之前. 我跟他解释, 我是等不到车, 所以决定步行. 他很不相信, 问我说, 我怎么知道这转车单不是你捡的. 我不由大怒. 我说, 如果我在转车站等车, 转车单难道就不可能是捡的了么? 他楞了一下, 很蛮横得说, 反正你不能在这里上车. 我想了想, 决定重新买张车票. 但一看钱包, 只剩下一张50元的钞票. 我因为坐车多了, 已经不再带着那个沉重的硬币罐了. 我当然不舍得花50元坐次车. 在司机鄙视的目光下, 我灰溜溜地下车了. 这英语不行, 连吵个架都困难. 我琢磨了一下, 往回走, 六站, 继续前进, 9-10站的样子. 犹豫了半天, 本着对路不熟的恐惧, 决定往回走. 往回走了一站, 又一辆车开了过来. 我决定碰碰运气, 于是再上. 开车是是个墨西哥大妈. 很关切地跟我聊了两句, 根本没问转车单应该在哪里上车的问题. 于是顺利到家. 晚上脚肿得象个法国大面包. 睡了一觉后就消失了. 仿佛只是做了个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