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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列国传》夕林著(十八)
   

十八. 土智子用功半崖洞

 

土智子慢慢地回到了弟子居。童智子见他进来,赶忙道:

“哎呀,怎么才回来!师傅叫你到他那里去一趟呢。”

土智子应了,匆匆地出了弟子居,绕过田园洞,进了师傅住的闲人居,向坐在石桌旁边的中州智人行了礼。

“土智子,”智人道,“我想在去良安之前,给你吩咐两件事情做。第一件,你每天清早到西教场来,我要教你‘中州六十四路’。第二件,我给你列了一个书单,有历史、科学、哲学、军事、音乐等方面的。你到图书洞找你静师兄,让他帮助你查找这些书。你有什么问题吗?”

“有。要有读不懂的地方,”土智子道,“师傅不在的时候,我去问谁?”

“历史的问静智子,音乐的问音智子,科学的、哲学的和其他的问童智子。”

“是。谢师傅。”


土智子拿着书单出来,径直地走进了坐落在田园洞附近的图书洞室。静智子正在把归还回来的书向书架上摆放,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见是土智子,便迎上来微笑道:

“土师弟,来借书?”

“是的,”土智子笑着把书单递给静智子,“是师傅要我读的。”

静智子接过单子,瞟了一眼,很快地找来了三本书,摆在土智子面前。

“这一本《中州通史》,你只要读一、三、四和六章就可以了。” 静智子道,“《全域科学史》和《五州军事概论》你要通读。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我,也可以问童智子。”

土智子见静智子戴着一幅黑边眼镜,眉眼之间流露着一股书卷气,待人温文尔雅,便颇有好感。当他发现静师兄只给三本书的时候,不解地问道:

“师兄,师傅开了十几本书呀?”

“土师弟,”静智子把挂在鼻尖上的眼镜向上扶了扶道,“这些书有浅有深,难易程度不等,不能没有顺序地乱读。三本是入门的书,日后再换难一点的。这样循序渐进,才能事半功倍。”

“明白了,多谢师兄指点。”

 

中州智人高士元在去东都良安之前,每天给土智子教授他独创的“中州六十四路”,又给他解答书中的问题。有时候,智人有事情不能来上课,就托童智子代替他讲授。中州智人在第一场雪来临之前的一个早晨,和柯尔森骑马走旱路,直奔良安去了。

 

恩智子、横智子和童智子在师傅走后的一段时间里,多次讨论去南域抓捕人怪的方案,都没有达成一致意见。他们时常争论不休,莫衷一是。童智子认为来年春天是行动的最好时机,而横智子坚决反对,他跺着脚对童智子大声嚷道:

“嗨,你知道不知道,那是半年以后!我可等不了那么久!我恨不得现在就去抓几人怪看看。”

“我也想现在去,”童智子道,“问题是现在不是最好的时候。马上就到冬天了,到处光秃秃,没有树丛隐蔽。要是下一场大雪,不光行动不方便,还容易被敌人发现呀!”

“冬天怎么啦?冬天也有冬天的好处!”横智子也不让步,“天冷的时候,敌人防范不严,容易偷袭成功。”

童智子还要进一步阐述自己的看法,恩智子摆手道:

“你们俩个讲得都有道理。我也不知道哪一个更好。都回去想想,下次再讨论。”

这样碰了几次头,都没有什么结果。最后,恩智子不得不让横、童二人各自草拟一个方案,送给身在良安的师傅,由他亲自定夺。

 

日月如梭,转眼就到了年底。师傅先是在中州东都良安,后来又去了北域的都城——羊马城。虽然师傅不在横贯山,但常常用远距离通话系统和横贯山的弟子保持联系。在收到横、童俩人迥然不同的方案之后,高士元考虑再三,决定使用童智子来年春天潜入南域山岳,偷偷抓捕人怪的计划。

 

横 智子见没有采纳自己的方案,心中又羞又恨。他怒气冲冲地跑出半崖洞,一个人在山野里游荡了很久,想把心中积累的怨恨一股脑地泼撒在林海雪原上。他恨自己怀 才不遇,屡屡受挫。他不比任何人差,为什么师傅就是看不见呢?谁愿意一个人在这个冰冷的林子里徘徊!可不这样,他那糟糕的心情就无法平静下来。不知道走了 多久,到了什么地方,仿佛脚不是自己的!他愤怒地抱起一块枕头大的石头,把它恨恨地抛向山沟。看着那块石头像兔子似地一蹦一跳地滚下山去,他觉得很解气, 心里舒服多了。不知不觉中,他爬出了蜗牛谷,翻过了鱼脊山,远远地听见有人在山崖那边练功。不用看也知道,是那新来的土智子。他天天在那里练呀练,也不管 是晴天还是阴天。

“这样没死没活地,”横智子自言自语道,“能练出什么鬼东西来?多么愚蠢的家伙,也能博得师傅的欢心?那个童智子已经叫人够烦心的了,又新添了这个土包子……”

想到这里,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情又变得焦躁起来。横智子正要走开,突然想:

“师傅那么偏心,肯定教授了他什么新招,我何不暗地里瞅一瞅。”

他蹑手蹑脚地来到雪崖的侧面,探头一看。只见土智子正展开双臂,凌空而起,又翻身而落,左突右冲,上下翻滚,把中州六十四路的前十六路,练得滚瓜烂熟。原来没什么新招,横智子摇了摇,悄悄地离开了鱼脊山。

 

土智子在冰天雪地里练了两个时辰之后,觉得人困马乏,饥肠辘辘。他擦了擦身上的汗水,穿上放在雪崖下面的棉衣,一路踏雪,回到半崖洞。在地下暗河里洗了个冷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吃了点东西,又在弟子居石桌上伏案读书,想把《全域科学史》剩下的几个章节读完。

 

几个月以来,土智子除了练功,就是读书。只要他一躺下来,满脑子不是科学符号,就是历史事件。即使是在梦中,也在踢腿弄拳,搞得人仰马翻。灵、童二人经常被 他吵醒来。灵智子嘲笑他走火入魔,不能自拔;童智子规劝他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土智子不是不想采纳他们的建议,只是他无法控制自己,一心要把失去的时 间补回来,不勤学苦练怎么能办到呢?

 

第二天黎明时分,土智子悄悄起来,出了半崖洞,向东沿着山道,到山上练功。路边的崖畔上,白雪皑皑,冰压寒枝,松鼠攀跳于其间,搞得雪花飞溅,纷纷扬扬。埋 藏在瑞雪里的灌木荆棘上,结满了血色的红豆,星星点点,白中泛红,鲜艳夺目。土智子虽然身处其中,却无心观赏美景。他一边走,一边盘算着如何加快学习进 度,及早把中州六十四路练好,把那些书读懂。那些不懂的地方,他打算练完功后去请教童智子。

 

土智子刚爬上鱼脊山,就听见有人喊他,抬头一看是横师兄。横智子身穿红黄相间的滑雪服,踩着雁尾滑雪板,从横贯山的高处飞身而来,身后扬起一串雪花。顷刻之间,已经来到土智子跟前。他故意在土智子面前滑行了一个半圈,才停下来道:

“土智子,滑雪去?这么好的雪,不滑多可惜?”

土智子见横师兄邀请他,就想起了小时候和哥哥昆仁在北域滑雪的情景,禁不住手心儿有点痒痒。另外,他也想借这个机会和横师兄沟通沟通,解除他对自己的误会。

“好啊,师兄。”土智子道,“可是我没有带滑雪板。”

“明天去,去万仭谷。去过吗?”

“没有。”

“那里好玩得很!明天就去那里。”

“明天见。”

但他并不知道,万仭谷是横贯山最险峻的谷地之一。在那里滑雪要冒很大的风险!

 

次日早餐过后,横智子和土二人扛着滑雪板,出了半崖洞,向万仞谷走去。土智子一边走,一边主动和横智子攀谈。

“师兄,你是啥地方人?”土智子问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横智子道。

“不干啥,随便聊聊。”

“我是从穷地方来的,没什么好说的。”横智子道,“不像你,来自陶器名家。要钱有钱,要名有名!”

土智子不是傻子,明明听见横师兄言语之间加枪带棒的,便只作不知,亦不回应。他不想把关系弄得更紧张。横智子走在前头,土智子只好默默地跟在他的后面,不敢再多嘴。二人一路无语地登上了万仞谷的巅峰。

 

土智子见这条山谷十分险峻。山峰上到处是厚厚的积雪,足足有几十米深。山峰下面是陡峭的山谷。雪谷像一条银蛇,蜿蜒在山峦树林之间,一泻数十里,直通到山下的清水河边。

“这里够险的吧?滑雪就得来这种地方!”横智子用挑战的眼神看着土智子,“敢不敢滑?”

“师兄,”土智子道,“你看那边的雪积很厚,万一发生雪崩……”

“我老来这里,什么事儿也没有。”横智用嘲笑地口吻道,“你不会是害怕了,想找个借口临阵脱逃吧?”

“我不是胆怯,只是……”土智子不想再分辨,道,“好吧。”

他穿好滑雪板,和横智子一起冲下了万仞谷。

 

童智子听说横智子领着土师弟向万仭谷走去,便慌忙通知师兄恩智子。恩智子顾不得许多,穿上滑雪板,和童智子一路速滑,赶到万仭谷。可是他们来晚了一步,已经 无法制止横智子和土智子了。因为他们发现,横、土二人已经滑入谷地的雪道上。从他们站的这个山口,可以清楚地看见,弯弯曲曲的雪道伸向远方。让他们俩都吃 惊不已的是,来自乾唐黄土崖的土智子,竟然不比横贯山的任何一个弟子的滑雪技术差。相反,他的功底似乎远远在横智子之上。他们悬在空中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但是为了防止意外,他们俩也不约而同飞入万仭谷,尾随在横、土二人的身后。

 

横智子本想看看土智子的笑话,叫他知难而退,亦可基此为笑柄。要是他不退,必有好戏看!乾唐镇连座高山都没有,到哪里滑雪去?他哪里知道土智子不单是中州乾唐镇人,还曾是北域千里雪山上的玩童。他们俩人经过了最初的逐 之后,横智子才发现自己错估了土智子,后悔已晚。现在,他已经落后了土智子一百多米。显然,土智子在地形复杂的弯道上,发挥了高超的速滑技术。横智子一心 只想赢,忘记了在弯道上要调节好身体姿态,控制好转弯的角度。现在要超过土智子,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当他听到后面有人时,回头看见恩智子和童智子 远远地跟在身后,顿觉面红耳赤、心慌神移,手脚一乱,竟然一个趔趄,连人和滑板一齐飞进山谷一侧的枫树林里。恩、童二人见此情景,惊呼:

“小心!”

滑在前面的土智子听见喊声,回头一看,见横智子正一头撞在了一棵大树上。他心下着急,使劲把脚下的滑雪板向左侧一转,身子一斜,借着冲力,飞快地来到横智子的身边,要把躺在雪地上、失去知觉的横智子抱起来,却被已经赶到的童智子制止了。

“别抱他!”童智子道。

“为啥?”土智子道。

“他可能伤了脊椎。抱他,就会扭动他的身体,就可能弄坏脊椎里的中枢神经。中枢神经一断,人就残废了。”

童智子一面解释,一面查看横智子的伤情。土智子见横智子伤得很重,十分内疚,觉得自己不应该和横师兄比试。这时候,恩智子也赶到了。童智子把随身携带的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团麻绳来。

“恩师兄,”童智子道,“我们俩去找点树枝,做个担架。有了担架,就能把横师兄抬回半崖洞。师弟,你守着横师兄,不要挪他!”

他们俩个都没有责备土智子。因为他们知道,横智子干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当年,刚来不久的灵智子,被横智子用同样的方法整治过。那一次,不善体育的灵智子输得很惨,被横智子当做笑料修理了很长时间。这件事传得横贯山人人皆知,只有师傅一个人蒙在鼓里。

 

当 恩、童二人抱着找来的树枝返回原地的时候,他们发现土智子不知什么时候,把自己身上的棉衣脱下来,盖在躺在原地的横智子身上,自己却冷得浑身发抖、嘴唇发 青。见此情景,恩、童二人不觉心下感动。恩智子急忙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条粗布毛毯,亲自给土智子披上,不无抱歉地道:

“方才只顾救人,忘了把毛毯拿出来。冻坏了吧?”

土智子从发青的嘴唇里困难地挤出声音道:

“我……我……没啥。”

三个人用树枝和绳索做了一个简易的担架,七手八脚把横智子抬回了半崖洞。

 

回到半崖洞不久,横智子就苏醒了。恩智子给他做了全身检查,发现没有什么大碍,就从半崖洞的草药房里,找来了专治跌打损伤的膏药,给他敷上。后来几天,陆续有师兄弟要来瞧横智子。因为羞愧,横智子一概谢绝了。恩智子少不得背地里数落他道:

“不是我说你,二十几岁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地争强好胜!土师弟才来,又没招惹你,为什么老是和他过不去?”

“你问我为什么和他过不去,”横智子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一看见这些有钱有名的家伙,我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说师傅偏心不偏心,眼里只有土智子和童智子!我就不明白了,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们!”

“胡说!”恩智子道,“师傅不是重此薄彼的人。他只论才干,不论出身。不要把师傅想歪了!”

“要不是你对我好,”横智子道,“我早就跟你生气了!明摆的是事实,为什么你就看不见呢?”

他们之间这样的争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无论恩智子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恩智子本想再教训他几句,因见他腰痛得直咧嘴,就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童智子走进半崖洞文书馆,看见土智子在角落的一张石桌子上埋头读书,就在他身边坐下。

“师弟,”童智子道,“看什么书这么专心?”

“是师傅叫我读的,你看。”土智子道。

他一边说,一边让童智子看那本书的封面。

“学习是件快乐的事情。你看上去太严肃了,就像田园洞议事似地。轻松点嘛!”

“我底子薄,学起来吃力!”

“没关系,”童智子道,“誰不是从那里过来的?不瞒你说,我刚来的时候还不如你。有好几次,我差一点儿就弃学回家了。你这么用功,我相信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听你这样说,我就有信心了。”土智子道,“唉,我总觉得自己笨,学得太慢,心里着急。”

“你要是笨,我就不知道谁聪明了。”

“谢谢师兄鼓励。”

“有什么问题吗?我正好有点时间,可以帮帮你。”童智子道,“但是我有个小小的要求:明天和我一起上山滑雪,行吗?”

“只要不去万仭谷就行!”土智子道。

“你还为横师兄的事自责呢?我劝你别往心里去。”童智子道,“我们不去万仭谷,比那里好玩的地方有的是。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保你满意!那里从来没有发生过雪崩。”

“那好啊!我正想换换脑子。”

“这就对了,轻松一下,学起来才容易嘛。”

 

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土智子把读书时积攒下来的问题说给师兄听。童智子一边听一边解答。几乎没有什么问题能难倒他。譬如,陆地为什么会移动?海为什么会变 成山,山又怎么会变成海?岩石为什么是由多种晶体组成?晶体为什么有大有小?有的问题有明确的答案,有的没有。譬如,太极星的地心里到底有什么物质?没有 人知道。即使是最聪明的西域人,也找不到任何直接的证据,只能凭间接的推测。

 

土智子和童智子在文书馆讨论了很久,正打算离开,却见戴着黑边眼镜的静智子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抱着一叠图书。他把书放在石桌上,分门别类,准备上架。土智子 想到还有几个历史问题,何不趁机问问他?便邀请静师兄参加进来。土智子把不明白的问题提出来。静智子仔细听认真答。历史问题的答案往往不像科学的那样肯 定。同样一个历史事件,经常有好几种不同的解释。于是,他们三人针对一些历史事件的起因,展开了热烈的讨论。文书馆虽然不是“月树台”,可是,他们辩论问 题的方式却十分相似。 譬如,土智子对五州四海第四纪以来的几次战争的起因不是很明白,静智子把各家的说法一一摆出来。

“就 拿发生在二十多年以前的红灵山之战来说吧。”静智子道,“中州在南域大举入侵以后,急召中州英雄黄少鹏将军,率领中州北部兵团南下,在红灵山一线,和南域 黑色军团、毛人和大山人军团,进行了长达六个月的山地战。”静智子把滑落在鼻尖的眼镜往上推了推,继续道,“黄将军见久战不下,便出奇兵,令主力孔先人带 领一支精兵悄悄南下,绕到南域北部的山岳地带,从敌人背后向北而攻,南北夹击。南域侵略军大败,四散而逃,死者降者不计其数。后来才知道,老中泽王牧泽海 兵败后心灰意冷。几年后,他和爱妃穆大丽双双死在南域的炽岩盆地。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死因。有人说是中州军方派特种兵暗杀的,也有人说是南域宫廷内讧的结 果。据记载,这场战争十分惨烈,双方都有数十万人死亡。虽然二十多年过去了,现在还经常能看见许多从这场战争中退下来的伤残军人。”

“红灵山是我的家乡。”童智子道,“听老人说,当年死的人太多,掩埋都来不及。为了防止发生瘟疫,中州军民不得不就地伐木焚尸,浓烟遮天盖地。”

“《中州战争史》里是这样描述这场战争的:”静智子又引述道,“‘第四纪二百四十一年夏,中州陆军在黄少鹏将军的指挥下,采用南北夹击的策略,一举击败了盘踞在红灵山一带的南域主力,彻底扭转了战争的局面,转弱为强,迫使中泽王朝撤退到南域千里丘陵一线。’”

土智子见静智子对历史问题对答如流,又能毫不费力地引经据典,方知自己和同门师兄弟之间的差距很大。

“师兄你真厉害!”土智子道,“对经典著作能倒背如流。”

“因为喜欢,就记住了。”静智子道,“一时忘情,就引述了几句。”

“喜欢?是卖弄吧!”横智子在门口讥笑道,“眼镜先生,除了历史,你还知道什么?”

横智子没有走过来,而是带着不屑一顾的表情一瘸一拐地离开了。静智子一脸窘样,下意识地扶了扶黑边眼镜,苦笑了一下。瞧见横智子远去的背影,土智子的心头略过一丝丝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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