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的街道上經常能看到這樣一種情景:一對澳洲父母被一大群孩子簇擁着,推車裡推着兩個孩子,媽媽或爸爸抱着一個,他們的身邊還跟着幾個。此情此景總讓我聯想起我的父母和我們小的時候。
小的時候我家姊妹多,爸媽成天忙於工作,做子女的着實感受不到現在獨生子女那樣時時刻刻被父母疼愛呵護的感覺,放在嘴裡怕化掉捧在手上怕摔到。好歹姊妹多,成天鬧鬧哄哄日子過得也快。加上家裡的大人也不太管束我們,父母跟子女溝通或有什麼事一般都是父親延用部隊的辦法召開個家庭會議來解決,那時的家庭會可沒少開。日子在不知不覺之中過得也痛快。但等到我們再長大一些後聚在一起談心,提到自己的父母,都覺得父母不大愛自己,總覺得感情上缺少了一點父母對子女的那種溺愛,儘管也明白小孩太多,但心裡多多少少還是帶有某種遺憾。
孩子雖然都是一母所生,除長相不同外,每個孩子的心態,性格,脾氣也不盡相同。面對七個孩子,大人多少有些偏心偏愛的時候,在處理某些問題上稍有偏差就會給其他孩子造成一碗水端不平的感覺,從而引起子女對大人的意見。除我哥是男孩外,在家裡我媽特別喜歡漂亮的女孩,二姐和四姐長的特標誌,深得我媽的喜歡。我媽平時對她倆相對寬容,尤其四姐愛美心最重,我媽對她花錢的態度也比較寬鬆。為此,六妹到現在提起我媽的偏心還有點耿耿於懷。不過,等自己都成為父母,並且自己的孩子又長大成人後,看着把全身心的愛都交給了自己獨生的孩子,孩子可有時還會覺得父母對他們的愛不是百分之百。到了今天再回頭看看自己的父母,他們有那麼多孩子,都是全職工作,還把我們都照顧得好好的。此時此刻才真正醒悟過來,自己的父母親那時有多麼的不容易,子女對他們那時的要求又是多麼的苛刻。
我的媽媽很勤快。她白天上班,下班後一回到家除了去廚房幫幫老阿姨外,一般的情況下總是坐在縫紉機旁,為全家十口,七個孩子三個大人(包括我家老阿姨)縫縫補補或裁作新衣裳,其中,做衣服還得包括全家人冬天的棉衣棉褲棉鞋。她為人熱情,左右鄰居總少不了拿塊布料請她裁做新衣裳,她從來不推辭,總是先把別人家的衣服做好後再做自己家的活。
媽媽心靈手巧,做衣做鞋樣樣精通。她的宗旨是讓每個孩子都穿得體體面面。晚上我常常一覺醒來,父母房間的燈光還在亮着,只聽嗒嗒嗒嗒的縫紉機的聲音透過牆壁傳遍了全家。爸爸為了幫上媽媽,也學會了縫紉機,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也能替換一下媽媽,給她做個幫手。那個年代的衣服式樣簡單直筒,商店裡賣的衣服式樣也是這樣,連顏色也很單調。我媽總是想方設法讓家裡每個人衣服的式樣新潮一點。她不是給衣服鑲條不同顏色的邊,就是把普通的鈕扣用布包起來再袢個時髦的扣袢,或者給女孩子們的衣服掐點腰身什麼的。她總是在簡單的樣式上來點錦上添花,把簡單的東西變得生動起來。
我媽對生活充滿了熱愛,平日裡總是穿得比較時尚,我媽永遠乾淨,整潔,利索。出門在外衣服更是講究,燙過的頭髮梳得整整齊齊,脖子上還喜歡系上條與衣服顏色相配,色彩很雅的絲圍巾,腳上的皮鞋總擦得鋥亮。小的時候我們出門她把我們也打扮得漂漂亮亮。她用那雙巧手把我們的頭髮辨成香蕉辨或花辮子,衣服要麼穿她做的新式樣要麼穿請人從上海買來的時髦的衣衫。從那些發黃的我們小時候的照片中就可以看得出我媽那時在我們身上花費的時間和精力了。現在我們姐妹談起上小學的時候還說起常常有人圍看我們的髮式和衣服樣式,見到我媽總向她詢問如何辮織這種髮式和如何裁做這種衣服式樣的情景。
回想起小時候有時跟媽生氣的往事現在感到十分內疚。自己當了媽媽後才體會到作為一名母親的責任和艱辛。帶一個孩子都不輕鬆,可我媽的一生卻周旋在七個差不多大孩子的中間那又是何等的辛苦和勞累。我們做子女的不去體諒安慰她反而為一點處理不周的小事生她的氣,真是太不應該。工作之外,我媽把自己的一生全部奉獻給了這個家,奉獻給了自己的孩子們。每當我回想起過去的往事,倍感母親的不易。其實,她兢兢業業的工作釋放出的正是她對這個家對家裡每個成員的那種無限的熱愛。
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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