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維讀者網(Creadres.Net)20周年有獎徵文稿件
記得幾年前在網上讀過一篇文章<<北加州華人離婚熱線>>。令人難忘的有一情節。當該文作者從電話里聽到熱線工作人員的聲音時,不禁長嘆,總算又找到組織了。當時讀到此時不過莞爾。可當我從電話里聽到華人單身聯誼會會長老孫熱情的邀請時,找到組織的感覺也竟然在心中冉冉升起。 說起單身聯誼會,還要先提起小敏。小敏家和我家在一個大院裡。她哥哥和我從幼兒園就是死黨。小時候她總剪一個男孩頭,象跟屁蟲似的跟着我們這幫小子到處亂瘋和闖禍。以至於她奶奶見面就叫我“混世魔王”,怪我把她孫女帶壞了。可是沒想到,女大十八變,小丫頭從高中一路清華到赴美留學。等我再見到她時,人家已經PHD到手並在大醫藥公司幹了好幾年了。唯一不同的是小丫頭變成了單身母親,身邊多了一個跟她小時候及其相似的女兒。當她從她哥那兒得到我的電話,立刻風風火火地與我聯繫上。並堅持說他哥知道我又成了王老五,要她無論如何關心我一下。說到這點時她向我介紹了單身聯誼會。這就有了與會長老孫通電話。在老孫的力邀和小敏的勸說下,我開始參加聯誼會的活動。 自從留學風潮在中國大地勁吹至今,十幾年的功夫,大陸學人已在北美形成了一個不小的群體。有許多人已經完成學業,有了穩定和收入不錯的工作。許多人置房買車,生兒育女。不管月亮哪兒的圓,先把自身混好了再說。然而在這些年裡,也有不少的哥兒們或姐兒們象我一樣倒霉,還在懵懵懂懂的時候,就被一紙離婚判決書又拋進了單身的行列。而這個單身的群體由於種種原因,在留美學人中還占有一定的比例。其實大家都知道,單身有些時候也並不一定不好。單身給予你更多的時間去思考,單身有很多的自由,但是單身最大的代價是孤獨。因此這些年網上徵婚方興未艾,網下各種婚介方式也層出不窮。然而效果並不彰現。帶着這些疑問,我開始認識了聯誼會的朋友們。 聯誼會的主體是由大陸留美學人組成,香港和台灣留學生有少量的人參加。尤其香港同胞由於語言上的問題,與講國語為主的大陸和台灣同胞就有交流的困難。聯誼會男女比例大約60/40。男生大都來美有些年頭了,許多人都有做搬運工的經歷。所謂搬運工者,指的是當年過五關斬六將,把托福和雞阿姨考得渾天黑地。唬過了單位領導,蒙過了美領館的大鬍子領事們。來美後又讀學位又打工。在抵禦了資本主義燈紅酒綠的誘惑下,攪盡腦汁把太座搬到美國來。由於學業、生活、工作等各種原因,或沒有滿足太座的要求,或變化的環境促成思想的改變,太太祭出感情不和的旗幟,跳巢成了另一位同胞的妻子,或乾脆投入洋人的懷抱。這位仁兄就鐵定當一回搬運工,把東西搬來交給了別人。至於回國相親,成為某些女性實現花旗夢的跳板的哥兒們,則是高級搬運工了。女生們則是新老革命兼而有之。聯誼會的女生們個個巾幗不讓鬚眉,與男生一樣在這北美大地上奮戰,讀學位,找工作,改行COMPUTER。其中各人都有自己精神上和感情上的經歷。但令人敬佩的是,離婚的女生大都把孩子帶在身邊。在這塊異邦的土地上,比起男生來,她們又多了一份責任和辛苦。 飲食男女們之所以來聯誼會,最初無非是想給自己創造一點機會。儘管當初離婚時,人人都有曾經滄海難為水的感覺。然而,寂寞畢竟不是生活,大多數人的內心還是渴望重新再來一次。記得有一次活動是在會長老孫家,男男女女有二三十人。在聚會開始前,大家邊玩牌邊相互寒喧。陌生的感覺很快就消失了。接着,在副會長米雪的組織下,每一個人簡單而正式的介紹自己。女生有優先權對男生提三個問題。當一位遠道來赴會的叫雷恩的男生剛介紹完自己,人群里站起一位象葉塞尼婭似的女生,一開口就是一串好聽的京片子。“請你用簡潔的語言描述一下你對上一次婚姻的看法”。雷恩遲疑了一下便很快進入了角色。“好,那我就用一首歌詞來表達我的看法。” 我當初離開的時候 只是負氣的走 而如今最怕聽你說 負心的是我 你當初絕望的時候 為何不聽我說 而如今最怕再提起 到底誰的錯 誰能為世間的是非 恩怨的分分明明 誰能面對傷痕以後 完美的做個決定 太多的悲劇 都是我們自己負自己 何必再說負心是我還是你。 “好”,人群中又站起一位身材驕小的女生,旁邊的人告訴我,她叫梅平,是聯誼會有名的女才子,是來自南國的佳麗。只聽她說:“你現在對將來又有什麼期盼嗎”?雷恩好象是會者不難,稍緩一下,又讀出一段歌詞。 我的眼裡有漫天風沙, 我的心不為誰融化, 我的淚撒遍沙漠不開花, 不願為你牽掛。 給愛流浪的人一個家, 給孤獨的人真心話, 經過這些年你還想我嗎, 其實也不必回答。 大家都被他們的問答吸引住了。只見副會長米雪拿過話筒,笑吟吟的說,接你的歌詞,我也贈一段歌詞給大家。 花的心藏在芯中, 空把花期都錯過, 你的心忘了季節, 從不輕易讓人懂。 為何不牽我的手, 共聽明月唱首歌, 黑夜又白晝,黑夜又白晝, 人生為歡有幾何。 春去春會來,花謝花會再開, 只要你願意,只要你願意, 讓夢劃向你心海。 大家被米雪的歌詞感動了,周圍響起了一陣掌聲。會長老孫站起來說:“我這有一個問題,請大家討論。在坐的諸位都來美有些年頭了。完成了學業,有了穩定的工作。過去的婚姻失敗了,給每個人都帶來痛苦和蹉跎了一些歲月。現在我們聚集在此的目的就是讓春再來,花兒再開。但為什麼有些人來了很長時間,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人呢?” 這時周圍一片寂靜。突然小敏站起來,高聲說道,這裡的男生都不敢追女生。大家笑了,有人嘀咕着,那也要有值得追的才敢追呀。這時男生吉米站起來,看看四周慢吞吞地開口。在美國要找一個合適的真難。單身好幾年,要在心裡或生活里再接受一個人,還真不容易。有時難得認識一個,又因這北美的社會環境和壓力,使男女之間頗難交流和妥協。好多女生要的是錢和綠卡。一見面就問你做那一行。做電腦或DOUBLEE還可以,因為這些專業好找工作而且薪資高。如不在熱門行業,工資低於她了就根本沒戲。如果真正講男女平等,為什麼非要男的比女的高。再不然就是看你有沒有身份。是公民的比拿綠卡的強,沒身份的就說話腰不硬。好些人就等着靠嫁人辦身份。拿到身份後還不知道會怎樣呢。聽到這番說法,有不少的男生點頭表示贊同。象葉塞尼婭的北京女生站起來反駁說,你的說法不完全對。我才不在乎你幹什麼,掙多少。但關鍵要有CHEMISTRY,能贏了我的心去。有些男人有老婆,可一見到漂亮妞,就跟傻子似的,眼睛都不會轉了。這樣的男人誰敢要。接着他(她)們的話題,大家議論開了。女的說中國男人沒有氣魄,一聽女方有小孩就退避三舍,而美國男人就會愛我連我的一切都愛。男的反駁說,你們同樣勢利,看看那些網上徵婚的,有孩子的一律免談。聯誼會裡就有特出色的男子,只是因為帶着孩子或要負擔前次婚姻的孩子,就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有男生說,現在的華人女性,尤其是大陸來到女性真是不可愛。講權力時,要求男女完全平等。可講責任和義務時,就不要平等,而要求男人多多地承擔。女的馬上反駁說,我們比你們幹的少嗎?也有男的說,漂亮女孩誰都樂意看,看看並不代表有邪念。做太太就要有氣度,不要成天無事瞎鬧騰,把事情全攪壞了。女生們不樂意了,說天下的男人一樣壞。 聯誼會不是世外桃源,北美中國學人中存在的問題和想法,在這裡都得到反映。平心而論,有很多想法也有它產生的基礎。就拿男女平等來說吧。從大陸來的女性很多都認為大陸的婦女解放比美國都強。美國婦女至今還在爭同工同酬。而大陸早就實施了。然而大陸的婦女解放不是隨經濟發展而產生的,而是在馬克思主義的狂熱下以執政黨的強制執行而發展的。尤其在文革當中,婦女的發展以抹殺婦女的特點而被提至不適當的地位。正因為婦女解放的基礎不牢固,許多婦女並沒有真正理解男女平等作為現代化的過程及其意義。這也就是為什麼在大陸,有伴隨改革開放,政策和制度鬆懈而出現的大規模“黃色娘子軍”。 在海外,則有某些婦女不能平衡權力和義務。為了個人利益不惜做出某些缺乏道德的事情。與男性的關係就顯得很緊張。而男人也由於世道已變,無力回天。為了免除這種壓力,對他們認為不好或帶有目的來交往的女人就躲着。這就是為什麼有些女人抱怨,好男人都上那兒去了。當然女人普遍性的對金錢和身份的看重,自有其緣由,他人沒有理由說三道四。但是在面臨男女關係題目下,這種看重多多少少使男人對女人的看法變了一些顏色。 說到此又想到小敏。我看見她從滿臉雀斑的小丫頭到美國大製藥公司的Seniorscientist。她的人品,能力和心地是沒得說的。但她現在帶着女兒過着單調緊張的生活。幾次邂逅均不得成。連她自己都厭煩了這種,按她的話說非把自己賣出去的事。但我知道在她內心還是真誠地渴望一份感情。原因何在呢?象小敏這樣的女孩,一生頗為順利,國內名牌大學畢業,來美後又沒走什麼彎路。除了婚姻受點挫折,她認為生活本該如此。因此很多男人跟她一談,就被她那名校PHD,FORTUNE500公司工作,年薪不低於多少的要求給嚇回去了。其時大傢伙在北美混事兒都不容易。想當年這幫哥兒們在國內也不算太差。來到美國,經過這些年的摔打,誰也差不到那兒去。但大妹子們別老把那物質條件當金箍咒,還沒怎麼地,就想給套在頭上。其實不用你們逼,你們只要給這幫傻哥兒那麼一丁點兒溫柔,一點耐心,這哥兒幾個拼掉老命,也得讓你們和孩子過上幸福生活呀。這世道是變了,男人既不可以抽煙,也別喝酒。可男人的責任和承擔還沒有變呀。男兒還得有淚不輕流,男兒還得養家糊口。本來已經夠累了,再天天看一張鐵娘子臉,能活得舒坦嗎? 聯誼會的成員由於忙,聚會時候還是有限。但大家都有話要說。好在有INTERNET,因此網上討論也是成員常做的功課之一。南國才女梅平就經常協調這種討論。最近討論的題目是我們這些過來人,重新走到一快兒,還會有“FEELLOVEATFIRSTSIGHT”嗎?有人認為FIRSTSIGHT不可能使你真正了解一個人,過去的經驗還不夠吸取嗎?我們需要SECONDSIGHT,THIRDSIGHTANDSOON。但有些人卻認為,我們之所以鼓起勇氣再做馮婦,就是想得到真愛,如FIRSTSIGHT就無好感,何來SECOND和THIRDSIGHT。梅平尤其強調“FEELLOVEATFRISTSIGHT”是一種成熟的表現,是一個人能認識自己,能調控自己的感情,從而追求自己真正幸福的一種能力。至於能否真正的了解對方,以我們的閱歷和年齡,總可以有辦法控制的。從私下來說,我是同意梅平的見解的。經過一次可以使你痛苦一生的失敗,想再走進一次感情,對我們這些人也不容易。如一開始就不喜歡,好象很難再發展。但人們在對事物的認識上,尤其對感情問題的認識,會受到來自各方面的影響,簡單的FIRSTSIGHT不足以認識一個人,日久才見人心嘛。但無論如何要再來一次,一定要以感情為主,是參加討論者的共識。 一轉眼參加聯誼會已好幾個月了。從中我發現,參加這種活動,不僅是給自己和他人創造一種機會。同時也是增強一種社團參與意識和加強在美華人團結的好機會。而一個聯誼會要辦的好,最重要的是有好的組織者和一群樂於獻身的工作班子。我們的聯誼會就是由會長老孫發起的。老孫來自上海,畢業於中國著名的大學。來美後幾經風雨,現在已成為其工作領域中的專家。當初創辦聯誼會就是因應了這樣的事實,大陸留美學人在新大陸的讀書創業過程中,由於各種原因在各地形成的隱形單身群體。本來華人新移民就生活在社會文化的邊緣。有家庭的感覺尚好。而如大海的沙礫般分布的單身或單親華人,就特別感到孤獨。平時上班還好。到了周末或節假日,日子就越發難熬。特別某些女士們,由於自我設限,社交甚少。坐在家中守株待兔,讓年華似水流逝。這種狀況既不利於單身者本人,也不利於新華僑的整體面貌。況且這花旗國又乃自由之邦,絕不會有組織上為關心大齡青年和單身者而操勞之事兒。因此散布北美的華人單身者,為什麼不方便就近,自行結社,聚集起來。通過自助和互助的方式,為自己創造一個廣泛接觸,自我改善,充分選擇的機會,來爭取和創造幸福的生活呢?聯誼會就是為了替相鄰地區的單身華人創造交往機會,改善我們的生活而建立。從一開始,老孫和工作班子就定下聯誼會為一非贏利的組織。目的是讓單身華人能自由在這裡相識,結交朋友。而不象其它在美華人經營的以贏利為目地的婚介機構。 聯誼會要活動,關鍵的是活動場所。老孫拿出自己的住處做為活動的主要場所。要知道,拿出你的住處做一次活動,大多數人都可以接受。在長達兩年的時間裡,幾十次的活動。每次參加者幾十人,又吃又喝。你搭上水電不說,完事別人一拍屁股走人,你還得緊跟着收拾。這沒點奉獻精神你還真不容易做到。 在美的華人中,買了房子就捨不得煮捨不得炒的還不在少數呢!在老孫帶頭下,聯誼會的成員都不吝在自己住處舉辦活動。除了老孫的努力,聯誼會還有一個小的工作班子。副會長米雪一直熱心的配合老孫。每次活動,她都負責把通知及時送到每一個會員的信箱裡。而在活動中,她總是負責組織和協調。其它的成員也都積極的參與和貢獻。比如布魯斯,最初他認為聯誼會是一幫離婚找不到對象的人瞎湊合。朋友邀請幾次,他都不樂意參加。有一次被朋友硬拖來,參加一次後,他感到這裡就象單身者的家。到這兒來感覺真不錯,參與者都不斤斤計較,有交流也有機會。從此他成為中堅,組織了聯誼會有史來最有成功的露營。 除了這些時間和精力上的奉獻,聯誼會的目的還在於自我改善。不容贅言,人們在尋覓SOULMATE時,都會有不同的目標和看法。而有些也是造成失敗的原因。由於老孫的堅持,聯誼會在每次活動時,都會拿出一點時間討論一個問題。問題的範圍很廣泛,目的旨在交流看法,讓不同的人了解別人的想法。這對交友和改善自己的想法都沒壞處。聯誼會還讓過去的成員,通過聯誼會的活動或自己覓緣而結秦晉之好後,回來現身說法。鼓勵大家跨出步子,去追求幸福。 副會長米雪就在聯誼會活動中認識了她先生,現在正準備做母親呢。米雪和她先生一同回來現身說法。講訴她們是如何交流。因為她們倆人講中文是雞同鴨講,相互聽不懂。米雪的先生是香港人,只會廣東話,聽不懂國語。咱們米雪可是地道的北京姑娘,廣東話對她比英語還難。倆人國語英語廣東話混合的交流方法,比候寶林老先生的相聲都不差,聽的大夥捧腹大笑。令人感動的另一件事是,聯誼會為每一個會員組織生日祝賀活動。在異國他鄉過生日,是每一個有單身經歷的中國人感受最深的事。在家時,好歹父母都會給煮碗面什麼的。而在美國有時不得不自嚼孤獨。甚至乾脆不過生日。我有一年的生日就是在聯誼會朋友們的祝福中度過的。試想一下,在這北美大地,有人能記起你的生日,並為你準備蛋糕和點亮蠟燭,那種溫暖能不使你感動嗎? 最近聯誼會組織一次露營。地點在靠近紐約州的一個STATEPARK。第一個活動是RUBBERCRAFTING,也就是乘橡皮筏順着WHITEWATER向下漂流。其驚險當然與漂黃河不能相比。但對我們大多數人也是第一次經驗。我們穿上救生衣,拿着木製短漿,分乘四隻皮筏出發。初秋的河水已略有涼意,但灑在身上仍感覺十分受用。河水不算太急,但在拐彎處或較窄的河道處,皮筏也常卡住。大夥一陳亂忙,在女士們的尖叫和亂笑中,也就過去了。布魯斯率領他那艘船向其它船發動攻擊,用漿葉擊水灑向其它船,其餘的人也不甘示弱,撩漿回擊,打開了水仗。當順流漂到停泊處時,人人幾乎都濕透了。 下得船來,只見前方一片平坦的草地,映襯着沿岸的樹林,真有一種“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州”的感覺。這時不知誰發起,男生們竟然玩起了我們小時玩過的鬥雞。就是那種把一隻腿盤起來,單腿蹦跳着去撞擊對方。女生們也要求加入戰鬥。那就乾脆打馬仗吧。一個男生背一個女生,攪在一塊兒,互相推拉。有的連戰皆勝,有的摔下馬了仍不鬆手,索性把另一對也拖到在地。大家叫啊,笑啊,歡樂聲在藍天白雲間迴蕩。大家又象回到了少年的歲月,每一個人似乎都忘記了歲月的滄桑。躺在軟和的草地上,任憑微風拂面,青草的香味馨入脾肺。感悟到生命是那麼值得留戀和珍惜。 夜色在不知不覺中悄悄的降下來。在露營區,男生們點起了篝火,女生們張羅着把準備好的食物鋪陳開來。讓人鼓舞的是還有冰凍啤酒。不知誰打開了音響,悠悠的歌聲飄灑在嶺頭樹梢,----“遙遠的夜空,有一個彎彎的月亮----唔,故鄉的月亮,你那彎彎的憂傷,穿透了我的胸膛”。 布魯斯站起來,大聲說道,今晚每一個人得出一個節目,講一段自己經歷過的有最純真感情的事情。讓老孫先來好不好。大家一齊鼓掌。老孫笑着說,我們那個年代,真實的感情都是不能公開表達的。任何事都要以革命的名義。記得那是在大學下鄉搞血吸蟲調查,公社派來協助我們的是防疫站的一個姑娘。在文革前,女孩都興梳大辮子。那位姑娘梳一根粗粗的大辮子,配上被太陽曬成的健康膚色,帶着我們,跨溝越澗。那根大辮子飄得我們這幫大學生眼都花了。當時覺得她就代表了美。時間已過去這麼多年了,可我永遠忘不了那根大辮子。老孫話還沒落,大家都笑倒了。說想不到老孫還有大辮子情節。 這時梅平走出來開口說道,我也來湊湊熱鬧。那是一個黃昏,天極冷,我急急地朝嶽麓山愛晚亭走去。約我的是我中學同學。我們考上不同的大學,雖在一個城市,平時忙見面不多。這次他約我是談一塊兒回家度寒假。我現在知道他當時想與我發展。我和那時的許多傻女孩一樣,被日本電影中的冷麵情人高倉健迷的暈頭轉向。勻不出更多的心情來體會別人的想法,但在心目中,他還是很親近的朋友。當我趕到愛晚亭時,天開始飄下小雪。他急忙跑過來,痛惜地拉過我的被凍紅的雙手,包在他熱乎乎的手裡。見我還冷的打哆嗦,他拉開大衣把我整個包起來。在寂靜落雪的黃昏里,我靜靜地靠在他胸口,只聽見他的心跳。在那一刻我感到好像在戀愛了。戀愛中的女孩真是可愛,給一口水,就能把她們幸福的井灌滿了。當戀愛的女孩走進婚姻,當她不再需要被他的大手溫暖,不需要他在某個地方苦苦等待的時候,幸福反而變的生疏起來。 人群寂靜着,被梅平的故事吸引了。雷恩站起來說,我來給大家讀一首詩,它也許能反映一點我的感情吧。 假如能夠回到從前, 是否我還深情不變? 假如能夠舊事重演, 是否我還如此眷戀? 總在這難眠的夜晚, 勾起我對你的思念, 雖然早已時過境遷, 你依然在夢中翩翩。 從東到西的選擇里, 輕信使一切都改變, 蹉跎了的如夢年華, 可曾帶來一絲體驗。 漂泊中流逝的歲月, 珍藏卻能保持永遠, 在這多雨的季節里, 悄悄的你又再浮現, 像那雨點落在眼前。 嘩,鼓掌聲響起一片。發言一個接着一個。布魯斯談到他迄今堅持不懈的洗冷水澡,就是緣於大三時,鍾情於一個外文系的女孩,為了每天邂逅早起晨讀的她,故天天早起跑步,回來後洗個冷水澡以壯精神,結果成為揮之不去的習慣。莎莉告訴大家,她與大學同學因考研而天南海北,兩年的時間裡,兩人靠魚雁傳書近二百封。等她分配去北京,兩人在火車月台上忘情的擁抱。 是啊,我們每一個人都有一段屬於自己的故事,我們都曾年輕過,有過奮鬥,有過歡樂,也有過痛苦。對生活我們也許懂得還不夠多,然而對幸福的憧憬都是一樣的。這些年漂泊海外,時間和地域把很多事情都改變。我們知道在這片異國的土地上墾荒,我們應付出的代價。我們都經得起失敗,可是我們經不起沮喪。 夜深了,朋友們三五成團地還在談論着什麼。整個山谷都沉睡了。月光透過紅松和雲杉的枝杈灑在草地上,像在草葉上鍍了一層銀色。篝火還在或明或暗的燃燒着,不遠處傳來李麗芬的歌《愛江山更愛美人》 ---- 人生短短幾個秋, 不醉不罷休, 東邊我的美人哪, 西邊黃河流, 來呀來個酒啊, 不醉不罷休, 愁情煩事別放心頭 ----- (註:此文寫於十幾年前。也許有些時過境遷。但反映了出國大潮中,在美華人的故事。此文依據真實的事件。但人物和情節經過了加工。請讀者諸君不要對號入座。如有錯誤,全由作者負責。如有不同意見,歡迎討論。)
(Creaders.net專稿,未經書面授權請勿轉載) 更多精彩有獎徵文請點擊:http://www.creaders.net/events/zhengwen2018/ |